她就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十八岁的花样年华嫁给四十多岁的晋武帝,连生下的孩子都早早夭折!
她的父亲利用她争权夺势,她的堂姐利用她稳固太子地位,贾南风利用她逃过一劫,她从未给自己活过一天!
当她在贾后的脚下匍匐的时候,她才醒悟过来。所以她才拿下赵粲与贾午,没想到短短半天不到又陷入弑君之局!
长久的压抑让杨芷渐渐有些疯狂,连声音都变得激昂咆哮道:“我是毒杀了先帝,不仅仅是因为父亲想要他死!天底下最想要他命的人是我,是我!可怜我两岁的孩子,刚学会叫娘就被他悄悄毒死。理由竟然只是为了可笑的稳定朝堂!
说什么为了避免兄弟相残···”
呵呵呵!
杨芷冷笑着,似乎听到天大的笑话。
“司马氏封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什么时候一个两岁的娃娃就成了莫大的威胁!
司马炎,他该死!
他就是一个冰冷的刽子手,连亲生儿子都杀!
这皇宫就是世间最污浊肮脏的地方!”
“你不是要杀我吗?”
杨芷拿起一个杯子:“只要在里面放入金屑就能做的悄无声息!”
“你只要说,我受不了昨天的屈辱自杀了,没人会怀疑你会动手!来啊···”
看着杨芷渐渐失控,听着杨芷歇斯底里的话语,瞧着她的泪水不要命的喷涌而出司马遹耸然动容!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更可况司马遹终究是二十一世纪而来的人,远没有这个时代的冷漠与凶狠。
“你,不用死!”
司马遹眼圈微红道:“一个母亲为儿子讨回公道这没有错!你不用因此付出代价!我来也不是杀你的!
我知道心里藏着这样的秘密会受到什么样的煎熬,恐怕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咱们应该往前看!
忘记曾经的那些不愉快,从此一切从新开始!”
闻言杨芷从绝望中回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不杀我?”
“不杀,我的叔伯虽多,能当亲人的却不多,哪怕是我的亲叔叔司马柬都不能放心。能真正交心的也唯有我的母亲和你。我父亲能坐上皇位,我能安然活到现在,你都功不可没。这些我都不会忘记。我知道你的坚持有多么的不容易!
你对我好,我当然要对你好!”
往日的付出终于有所回报,杨芷的心里防线在这一刻轰然蹦碎。
她嚎啕大哭:“如果你是我的儿子多好!我那可怜的孩子只比你小两岁。若是不死也差不多和你一样大···”
“那你就当我是你的儿子!在别人面前你是我的太姨娘,在我面前你就是我的二娘!”
“好孩子!”
又是一阵肆意的大哭,杨芷往日的委屈与恨意宣泄一空。
良久,杨芷收回泪水止住了哭声,再看司马遹的目光,充满了母性的温柔。
认了司马遹做儿子,杨芷的心思也落在司马遹的身上:“现在朝局混乱,其中有数不清的阴谋算计,你一定要小心点。”
“我有自保的力量!”
司马遹抬起胳膊亮了一下自己的弘二头肌,自信的答道。
“你那些力量算的了的什么?不说是那些手握精兵的实权朝臣,就是深宫中也有不少能威胁到你的东西!”
杨芷掏出一块金牌向司马遹晃了晃道不屑道:“贾南风发动政变,第一时间就拿下我,你以为她只是出于妒忌?”
司马遹愕然:“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是武元皇后的堂妹,受堂姐遗命护持当今陛下,手中没有力量怎么行?这块金牌是武元皇后 亲自交给我的。凭借这块令牌能调动京中四成的禁卫,这块令牌只有贾南风知道在我手里。他第一时间拿下我不仅仅是出于妒忌,更是因为忌惮!
因为我手中有翻盘的力量,她要想成功,就一定不能让我有动用这块令牌的时间!
现在我把令牌交给你,你才算是有了自保的力量!相信我,太子的名头虽然响亮,面对正真的宫廷政变也不及手中的数千精锐!”
杨芷将令牌递向司马遹,话语虽然诚挚,司马遹却犹豫了!
这么一股强大的力量不用问司马遹当然想要!
可拿到令牌之后呢?
这股力量就真能为己所用吗?
杨芷拿到令牌那么久,难道就没有花心思将这股力量彻底消化?
若是这股力量早就为她的心腹持有,那有没有令牌又有什么区别?
司马遹想的虽然多,却也只是过了片刻时间,下定决心后,司马遹摇摇头:“二娘,如今你我一体,令牌在你手中和在我手中有什么区别?宫中风云诡谲,你才真的需要力量护身。至于我,只要我父皇还在那个位置上,想要动我没那么容易的!”
辞了令牌,司马遹安慰杨芷几句便告别离开甘泉宫。
回到东宫之后,司马遹绷紧的神经才放松开来。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在甘泉宫看似亲善的局面中说不定就隐藏着重重危机。
如果再以前杨芷或许还没有太强的自我保护的意识,可经历了贾南风的逼宫,杨芷要是再意识不到那就太蠢了!
她宫中的屏风后说不定就隐藏着刀斧手,她手中的杯盏说不来就是约定的信号!
一旦对他不利,或者接下她手中的令牌,能不能活着走出甘泉宫都是一个未知数。司马遹不敢赌!
同样当朝太子若是死在甘泉宫,那杨芷就算是手中握着不小的力量也必然难逃一劫。杨芷也不敢赌!
既然不能毫无后患的除掉,那结成联盟便是必然的选择。
当所有人的底牌翻出来,潜藏的危险暴露在阳光之下,危险性无疑小了很多!
朝臣们的互相窜通,时间不知不觉的故去,这一夜不知道多少人无眠!
各方势力的最终决战快要来临了。决的地点就在朝堂之上!
当第二天的朝阳升起,西园的门打开,内室门再次将台桌摆开,生意竟然是出奇的火爆!
不仅是因为朝会的人比以往多些,更是因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一场交锋不会短暂。吃瓜群众有吃瓜群众的觉悟!不少朝臣竟然要了两份儿揣在怀里准备边吃边看。
看到自己的早餐卖的火热,司马遹片刻就明白了原因 。
“多好的机会啊!不宰白不宰!”
司马遹眯着眼睛向内侍道:“告诉他们,今儿个的早餐价格翻倍!”
“今儿个早餐一律两倍出售···”
随着内侍公鸭般的嗓子在西园外传来,一阵叫骂声随即响起:“真不厚道,简直是黑心肠的奸商!”
一大早肚子里就憋着气,可以想见,待会儿的朝会会比预料的更加热闹!
司马遹看着朝臣的表现满意的点点头:“最好能打出脑将来!”
“咚咚咚!”
上朝的钟声响起,司马遹抱着一袋胡瓜籽儿,施施然跟在朝臣后面——看戏吃瓜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