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苍溪县令张善祥见过寿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苍溪县码头,一个身穿绿色官服的老者正带着一众身穿绿、青二色衣服的大小官员有秩序地对着刚刚从船上下来的李晔一行人行礼。
为首的官员是一名正七品上的官员,也是这苍溪县的县令。对于寿王一行的到来,他也是盼了很久。若是在之前,对于寿王的到来,虽然也会毕恭毕敬,但也不会这么殷勤,更多是因为礼节。
但现在不同,前不久他得到失联多久的三女儿派人送回来的书信,他这才得知自己的这个三女儿居然在寿王府,并成为了寿王的女人,虽然只是媵人,但这也让张善祥很高兴了。
早年,因为抱着升官发财的想法,他便狠心把这个三女儿送进了宫中。像他这样想法的,在这封建时期并不少见,小英和小月都是这样被送入的宫中。
但这种一般都是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后宫的倾轧,比官场更为恐怖,送进宫中的良家女子何其之多,但出头的可谓是百里挑一,大多是在宫中孤独一生,终老而去。
几年前,黄巢叛军攻入长安,皇帝逃至成都。张善祥从商人的口中得知,黄巢占领长安后,长安饿殍遍地,宗室男女被害者不计其数,至于宫中宫女要么是被杀,要么是被叛军凌辱或者霸占,不少宗室女和显贵出身的女子沦为叛军将领的姬妾。
而自此之后,三女儿也没有消息传来,张善祥也就当这个女儿死了。除了三女儿的亲生母亲为此伤心了一段时间,他并没有太过伤心,他的妾室有好几个,子女也有八个,一个妾室所生的女儿死于战乱,他也没有太伤心。
谁想到在年后,他认为死于战乱的三女儿还活着,还让人送来了书信。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这个三女儿成了寿王的女人,虽然连太子妃都算不上,但也是寿王的女人,而且还深得寿王的宠爱。
这让他突然有种时来运转的感觉!
寿王是谁?当今陛下的亲弟,当朝亲王,而且还是山南西道节度使兼兴元牧。一下寿王成了自己的女婿,岂不是自己算是熬出头了?在这个县令一职上当了这么多年,他终于等到了换换位置的机会,所以在他得到并确认这个消息后,高兴地好几天都睡不着。
不过他心里有些担忧,那就是自己三女儿的母亲,在得知三女儿‘死于战乱’的消息后,郁郁寡欢,加上自己那结发妻子的刁难,在前年就去世了,只留下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儿子。
在这家里,他对他的妻子一直都很惧怕,谁让对方是阆州长史的胞姐,他虽然是正七品上的县令,但阆州长史乃从五品上的州三上佐官之一。
而且他妻子家是阆州本地的大家族,其影响力遍及阆州、蓬州、果州,不是他能得罪的。他能当上这个县令,也是靠的妻子娘家的关系,不然即便是他再拼搏几十年,也不一定能混到这个县令。
“张县令以及诸位都请起,本王只是路过苍溪,诸位不用如此隆重。”李晔语气平淡地说道,对于这种场面,他早就习以为常。
“谢殿下。”张善祥连忙直起身躯,眼睛飞快地在寿王身后的众人身上扫视而过,看到自己女儿也身在其中,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苍溪县上下得知殿下亲临,都很激动,苍溪县乃小地方,不过下官和县里的乡绅特地在城中设宴,为殿下接风洗尘。”
“张县令有心了。”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晔虽然觉得这不合适,不过倒也没有现场发飙,再怎么说,这位也是小月的父亲。
一刻钟后,苍溪县的县衙。
“父亲,女儿不孝,如今才回来看望父亲大人。”
大堂里,小月对着其父行着大礼,红红的双眼泛着淡淡的泪光。
“月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自从月儿你入宫,就一直没有你的音讯,之前长安陷落,为父还以为命丧乱军,没想到你得贵人相助。”
说到这儿,张善祥便来到李晔面前颤颤巍巍地行了一个礼,饱含感激地说道,“多谢殿下搭救小女之恩,让下官可以有生之年再看到小女。”
“张县令言重了,月儿乃本王的女人,这都是理所当然的。”李晔连忙扶起对方,见对方神色诚恳,也不禁有些感动,就是有些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狠心把女儿送进宫中。
对于平常人家的女子来说,皇宫跟魔窟没什么区别,很多人可能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就死在宫中。
“殿下之恩,下官没齿难忘。”被李晔扶起的张善祥脸上泛着泪花,神色也有些激动。
“父亲大人,娘亲呢?”小月疑惑地声音从旁边响起。
由于李晔扶着张善祥,所以在小月问起其娘亲的时候,他清楚感觉到对方手有些不自然地动了一下,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就松开了双手,来到小月一旁站着。
李晔一行人住宿的地方早已准备好,就在城中最大的一家邸店。本来苍溪县这边已经给李晔准备好了地方,就在这县衙,不过李晔并没有同意,而是选择在邸店之中。
苍溪县算不上大县,人口大约有三千户,人口一万多人,不过地理位置很好,因为在嘉陵江边,水运便利,商业还算可以。由于南来北往的客商不少,所以苍溪县的邸店有着四家,不过如今都被李晔一行所包下,用于安顿随行的这些人。
不过即便如此,依然装不下李晔一行人,还从苍溪县城外租借几个本地乡绅的农庄才安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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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李晔要陪着小月跟父母团聚,刘晨妍几女并没有随行,而是在这苍溪县城周围游玩。
张善祥脸色略微有些不自然,同时李晔还注意到这位县令的妻子脸上的神色也有些怪怪的,这张家的年轻一辈也都一样,低着头,仿佛很心虚的样子。
小月也发现自己父亲的异样,连忙追问道,“父亲大人,娘亲到底怎么了?”
“哎!”张善祥叹了口气,悲痛地说道,“月儿,几年前大家都以为你死于战乱,你的娘亲也因此悲伤成疾,在前年便已经去了。”
“什么?娘亲她。。。。”这个消息犹如一阵惊雷,小月顿时脸色苍白,身子颤抖起来,李晔连忙扶着对方,转而对方便挣脱李晔,来到父亲面前,抓着父亲的衣袖追问道,“父亲,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娘亲她怎么突然就走了。”
“小月,大家也不想。你也知道你娘对你的疼爱,你之前一直没有音讯,也不知道是谁传出你死于战乱的消息,你娘听了就一直郁郁寡欢,最后积劳成疾,便去了。若是你早点让人送信回来,恐怕也不会这样。”一旁张夫人陈氏掩面解释道。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那小霖呢?小霖现在在哪儿?”小月连忙追问道。
“小霖去了你外公家去了,为父已经派人去把小霖接回来。”张善祥说道,只不过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李晔两天前就派人通知了苍溪县这边,作为张家的子嗣,小月的胞弟,居然没有在家,这自然让人觉得很奇怪。不过悲伤中的小月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估计是其母的去世给其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也或许是涉世未深的小月察言观色的能力还差了点,所以并没有看出其张氏夫妇的奇怪之处。
小月没看出来,不代表李晔没看出来。
由于小月这么多年才回一次家,李晔没有打扰其与家人的团聚,便留下几个侍女和十余亲兵在其身边照顾,他则是先回了邸店,沐浴一番后还要赴宴。
离开县衙后,李晔便对一旁的李英旭吩咐道,“李参军,你去打探一下小月入宫后这些年其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待会儿在小英那里领取一些钱财,只要能把事情打探清楚,不必担心钱财之时。”
“下官明白。”刚才李英旭也在李晔身边,自然看见了张媵人家里的不对劲,对于这些家族中的龌龊事,他也不是没见识过,不难猜到其中定有隐情,“殿下,钱财便不用领取了,相信下官打着殿下的名号,只要表现出对这件事的好奇,肯定会有人主动来告知的。”
“钱财还是要领,不能坏了规矩。至于怎么把事情打探清楚,那是你的事,本王只要一个结果。”李晔笑着道。
“是,殿下!”李英旭点了点头,便领命前去。
看着后面这县衙,李晔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把人都想的太好了?之前自己还以为小月这父亲还可以,不过从刚才的接触中,好像自己之前的感觉出现了错误,看来还是自己太嫩了,小觑了天下人。
“希望你没有做出让本王反感的事,否则那就不怪本王不给机会了。”李晔喃喃道,然后便上了马车,朝着邸店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