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依旧徐徐,晋王有心要逗她玩,故意走的慢腾腾的。
一路走来,阮棠听得四处议论纷纷:晋王怀里那个美人是谁?可是前些日子引得官家和晋王大打出手的那位美人?
终于,马儿驻足在一个白色营帐前,陆恒跨下马,将阮棠拦腰抱下。
“你与孤同住一帐,”清晨阳光明亮柔和,风中带着朝露的湿气,他立于白色帐篷外,一身素衣与它浑然一色,“若是不想被陛下盯上,就乖乖的待在帐中不要乱跑。”
阮棠听得“陛下”二字,那不安分的、蠢蠢欲动的心顿时如凉水浇透了一般冷却下来。
“是。”她声如蜂虿,难掩失落。
陆恒带着她入了营帐,帐中设施简陋,却用屏风隔出了两个隔间来,一边安着一张榻。
陆恒取了弓箭便走了,剩下阮棠一人留在帐中。
其实陆恒本是一人住,只是阮棠太过惹眼,他不放心她独住一帐。
自从遇见她,他已经三番四次向她妥协,原本不存在的怜悯之心一次又一次被挑起。
阮棠虽然想着飞黄腾达,但她更惜命,有周贵嫔珠玉在前的例子,她不想往陆绰面前凑。
她四处打量,见陆恒办公的席案上有书,便上前翻了翻,寻到一本《论语》来读。
《论语》记述了孔圣人的名言和为人处世之道,篇幅短小精悍,字字都是精华,阮棠看的津津有味。
过午时分,陆恒掀了帘入帐,看到阮棠时愣住了。
帐篷上的小窗帘被掀起,洞开的窗口透进明媚的阳光来,她于光影之中静坐,低头捧着书,娴静而端庄。
她发如黑墨染就,丝丝缕缕垂在胸前,清风徐徐来,发梢便随着风悄悄荡漾。
她听得动静,从书中抬起头来,见到陆恒便微微一笑,盈盈施礼。
陆恒走上前来,他素色的衣衫上沾了点点血迹,如雪地之中盛放的红梅。
他道:“阮娘子识字吗?”
阮棠羞赧的低下头:“略微识得几个。”
“略微识得,如何能看得懂《论语》?”陆恒不解,“阮娘子过谦了。”
阮棠将书放回案上,没有说话,好在陆恒没有追问。
晚宴是露天举行的篝火宴,王公贵族们围着篝火而坐,火焰明灭,照亮了深沉夜色。
陆绰按照功劳大小分配了猎物,陆恒得了一只鹿,一只獐子并几只兔子,算不上多,吩咐小厮拿去处理了。
宴上许多达官贵人都携了妻妾入座,阮棠并非妾室,只远远的躲在一颗梧桐树下,在暗处将宴上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
一圈席案,只有两个公子身旁是空的,一个是陆恒,另一个,是个看起来非常寂寥的白衣公子。
陆恒穿白衣,飘逸出尘,温煦和蔼。可是这个公子身穿白衣,却透着一股冷而煞的气息,熊熊火焰温暖了篝火周围的众人,却仿佛将他单独剔除在外,他始终冷冷清清。
阮棠叹了口气:唯二的两个公子,陆恒不上钩,这个公子看起来也不好接近,真是恼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