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小小的身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观望着它远去,双眼中闪动着淡淡的金色,白净的小手正轻轻的抚摸着那只蓝紫色的蝴蝶。
“喂,柏萨。”昏暗的走道里,船长艰难的搀扶着查尔斯,步履蹒跚的朝着控制室走去。
“别说话,你以为自己很轻吗?”船长憋着气,脸色通红的说。
这家伙可真是够重的,体重起码有一百八。虽然柏萨和他一样,身高都是一米九,可查尔斯的体重有一百八,他的却只有一百三。这么扛着他走回控制室,不累死才怪。
“不是,我只是提醒你……你好像走反了?”查尔斯弱弱的指了指前方,一本正经的说。
“走没走反我会……”柏萨不假思索的刚想出声反驳,可是当他的眼角瞥了一眼前方的走廊时,声音却立马哑了下来。
“这……”柏萨傻掉了。他记得这里明明是通往控制室的路,什么时候这里变成一条黑漆漆望不到尽头的长廊了?
怎么回事?柏萨的脑子里有些乱嗡嗡的。就算是他走反了,可船上的两头都是通道。走反了顶多再走几步路啊,控制室又不会离自己太远。可现在的情况却是,这路压根就不像是自己曾经走过的!
Miracle号上……有这么一段路?为什么他迄今为止一点印象也没有?
“柏萨,这该不会就是中国人口中所说的……鬼打墙吧?”查尔斯耸着肩膀缩着头,长灯照着他的脸,他的脸是惨白的。
“别……别胡说!”柏萨哆哆嗦嗦的啐了他一口,心里也有些发毛。这种中国志怪传说在这时候铁定能把人吓个半死。
“呼呼~”
走道的尽头深处,两缕亮光突然间幽幽的升了起来,淡金色的,像两支燃着的金色蜡烛。
“有人?”柏萨惊讶。迈开步子就想走上前去。可是还没等他拨开腿,查尔斯却从后面死死地拉住了他。
“走,快走!”查尔斯的脸色瞬间苍白得像张白纸。他整个身体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什么?”柏萨云里雾里,不明白查尔斯在大惊小怪些什么。不过下一秒钟他就知道了,因为他又听到了那股钢珠滑过铁皮时发出的“沙沙”声。
那声音他可实在是太过熟悉了,“沙沙沙沙”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出现在了长灯之下。
“我靠!”柏萨的心里此时有几千只羊驼跑过,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立马就拉着查尔斯找个地缝钻下去。
来不及多想,船长扛起查尔斯就直接发疯似的跑了起来。那东西尖牙利爪,面目狰狞的,看上去可不是什么乖宝宝,要是让它发起火来了,恐怕两个查尔斯都不够它啃上几口。
灯光中‘女人’冰冷的竖瞳紧紧的盯着柏萨,紧接着它的身体也开始随着柏萨他们动了起来。
“喂喂喂!柏萨,快点!快点!那东西追过来了!”查尔斯弓在柏萨的肩上被急得哇哇大叫,他忙不迭的回头提醒。
“知道,知道,你别拽我头发!”柏萨吃痛大喊,扛着查尔斯的双手死死的握着。
舱层里此刻呈现出这样一幅景象:高挑的大汉正在扛着另外一个壮汉在走廊里狂跑,后面是紧追而来的长尾女人。舱层里的灯光十分昏暗,照在长廊的瓦壁上散发出冷冷的光。
“咯咯咯!”冰冷的笑声自大汉们的身后阴森森的传来,疹得柏萨和查尔斯的心里一阵发毛。
这东西还真是阴魂不散,走哪都能遇上。要它是个活靶子倒还好,“啪啪啪”的,拿起手枪就是一阵乱射。
可现在这东西手枪对它不管用啊,匕首那就更不用说。这玩意儿刀枪不入的,简直比一块防弹钢材还要坚固。
“喂,柏萨,去装备库。”查尔斯被船长拖着跑了一路,忽然大声的呐喊,“那儿有把改装过的m4Super90,用它试试。”
“什么?”船长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疑惑的望着他问,“船上有这玩意儿?”
“有。”查尔斯点头,解释说,“父亲以前留下的,我们用不上,这些年来一直搁置在装备库里。或许那东西对这玩意儿有用。”
“那你怎么不早说?”柏萨气急败坏。
有这东西他还往控制室跑干嘛?拎在手上直接就往那东西脑袋上喷。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那玩意儿的脑袋壳硬,还是他的霰弹枪子弹多。
“你又没问。”查尔斯忽然仰起脸,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我……”柏萨。
“沙沙沙!”
“女人”的身影在身后穷追不舍,她的身体正如同毒蛇般如影随形。柏萨的速度很快,但“女人”的速度却更快,坚硬的鳞片让它如同在地面上滑行。
“坚持住!前面有扇阀门。”船长嘴里喘着粗气,气喘吁吁的说。
前面两米处有个消防栓,里面有个警报按钮,按下它时会使整个舱层的阀门落下。这是船上平时用来躲避火灾而设置的,以前用不上,但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快了,就快到了!只要再坚持几秒,他们就能有救了!
“咯咯咯!”冰冷的笑声越拉越近,她已经出现在船长身后的不远处了。
查尔斯看着和他们不断拉近的“女人”身影,淡蓝色的眼睛里眸光微闪。
已经来不及了,女人的速度明显要比他们想象中的快。恐怕就算他们按下了按钮,可还没等阀门彻底落下,‘女人’的利爪就会先将他们撕成碎片。
不能让它过来!
查尔斯混浊的眼睛里此时闪烁出锐利的光。他猛的一下子顿下自己的步伐,一把将柏萨从身旁推了出去。
“噗通”一声,因为惯性,柏萨的身体直接越过了阀门,最后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上。
查尔斯看着柏萨的身影越过阀门,随后抬手一拳用力的将警报按钮砸了个粉碎。
“嗡嗡!”
刺耳的蜂鸣声如电闪雷鸣般在舱层里惊响,铜制的门轴开始嘶吼着,旋转着坠下。
查尔斯静静的站在阀门之前,看着沉重的铁门缓缓落下,叹气的说,“走吧,柏萨。带着我一起……是逃不掉的。”
船长暴跳如雷的从地上蹦了起来,连滚带爬的翻身跃起,骂骂咧咧的说,“混蛋,查尔斯!你这家伙到底要干嘛!”
“轰轰隆隆!”
顶舱上的阀门轰然落下,最后在他和查尔斯之间形成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铜墙。将他和查尔斯分开,就如同是置身于两个世界里的人。
“一定要活下去啊,柏萨。”查尔斯撰着拳头站在门前,仰起头来对着阀门淡淡的笑。他的笑容十分难看,低眉头皱鼻子的,像是让人以为他是在哭。
钢轴稳稳落下,最后镶在了两边的凹槽之中,大门完成了最后一道封锁,门被锁死了。
“查尔斯,快点给我把门打开!”船长“咚咚咚”的锤打着阀门,嘴里一刻不停的骂着。
唠唠叨叨,唠唠叨叨的,听着真烦!什么时候你才能改掉这喜欢唠叨的毛病?
“柏萨,你听我说。”查尔斯捂着伤口,低下头来站在门前,“我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我不想因为我也让你跟着死在这里。你不是一直问我父亲当年留下来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么?那我今天就告诉你。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我,无论如何,不管你最后信还是不信,都不要将它们告诉别人,无论是史蒂芬森先生,还是其他任何人。这父亲留下来的遗训,我们必须遵守。”
“遗训?什么遗训?父亲还留有遗训给你?为什么我不知道?”柏萨震凉的说。他拼命的捶打着阀门,手上的拳头因为太过用力而满是鲜血。
“这是父亲很久以前就告诉我的,他怕你知道后会接受不了,所以就将它们全都告诉了我。“查尔斯板了板脸,接着说,“听着,柏萨。父亲他并没有责怪过你,无论十五年前,还是任何时候,你都是他的希望。我的命已经不长了,从我四十年前登上这艘船的那一刻起,我的宿命就早已注定了要向着这一刻转动。”
“但我并不后悔,柏萨。”查尔斯笑着说,“这些年来我一直非常开心,虽然你经常惹我生气,而且每一次都让我帮你收拾烂摊子。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柏萨,接下来的路你得自己走了,我会告诉你关于一切的真相,包括我们的存在以及使命。”
紧接着他突然咳出了一口血,身体因为疼痛而出现颤抖。
“听好了,柏萨。”查尔斯虚弱的说,“在这个世界上,其实还存在着许多我们所不知道的物种。它们一直隐藏在世界的阴暗面,与我们这个世界背道而驰。所有关于它们的传说或者记载我们都只能从神话中了解,甚至它们的名字几百上千年来也从未被人知道。它们的族群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生物,高贵的血统几乎赋予了它们凌驾于所有物种之上的力量。”
他最后叹了口气,隔着阀门对柏萨说,“你还记得刚刚我们看到的那个‘女人么?”
“那个女人?”船长听着沉默了一下,随后猛地仰头皱眉大怒起来,“对!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人不人鬼不鬼的,居然能避开我们的监控跑到船上来?”
柏萨的脸上满是怒意,他从见到那个“女人”开始就没遇上一件正常事。
“别急,柏萨,你听我说完。”查尔斯又咳嗽了一下,解释说,“那个‘女人’的身份,其实是一种名为‘兽奴’的生物,简单来说,她是一个古老种族里的一种奇怪物种。如你所想,不是人类。”
“兽奴的外表虽然看起来十分恐怖,但它们在族群里的地位却非常低微,如果以蜜蜂或者蚂蚁的阶级社会来形容的话,那它们就只是相当于工蜂、工蚁这一级别。在它们之上,还存在着一群比它们强大甚至是完全凌驾于它们的生物。那些生物很少会出现在这世界上,而我们将那些生物称之为……‘兽种’。”
“兽种?”
“对。”查尔斯点头,“兽奴和兽种虽然名字不同,但它们却同属一族,同属于一个非常古老的种兽族……兽族。”
“兽族的族群非常庞大,并且很久以前就已经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它们的族裔包括了神话传说中出现过的所有古老物种,数量遍及世界各个阴暗角落。历史上对它们的描述非常稀少,几千年来最为具体的一次是在两千二百三十八年前,在中国秦朝发生过的那一场‘圣世之战’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