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爷子抹一把眼泪，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妈那是高兴的，她说她对不起你啊！这些年我和你妈一想起来我们做的那些事，我们就后悔啊，把自己的儿子生生的逼走了，我们不是人啊。
    这个家里要是没有你，哪有今天，你为这个家付出那么多！我们反而，伤了你的心，我们不该啊，我们就是老不死的啊。”
    老爷子第一次说出了苏永城的心声。
    付出多不怕，怕的是家人根本把这一切当做理所当然。
    这就很可怕。
    苏永城扶着老爷子坐下，“爸，您别说了，过去的一切就过去吧，你和我妈要好好的，才能让我们有机会孝顺你们。”
    心中曾经的所有怨怼！似乎一瞬间都没有了。
    面对这样的父亲母亲，他还能计较怨恨，那就不是亲生的了。
    苏母嗯嗯的比划着，老爷子看了一眼，苏永城不知道老太太在说什么。
    “爸！我妈要干什么？”
    老太太终于扑上来，死死的抓着儿子。
    指着自己呃呃的说着什么。
    “你妈说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一家，你妈说她该死，就是个老不死的。”
    老爷子叹气，他们悔之晚矣！家里现在弄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他们两老人做事没有分寸。
    伤了孝顺儿子的心，惯坏了小儿子。
    “妈，你说什么啊！我是你儿子，母子哪有隔夜的仇啊。快别说了，我们以后都好好的过日子。”
    苏永城抚摸母亲斜着的眼角，给她擦眼泪。
    自己心里也是激荡。
    “好啦！好啦，我大哥回来了，爸妈！今年我们家好好过一个团圆的年。媳妇赶紧收拾收拾，给大哥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苏家两口子的屋里实在是脏得下不去脚。
    想也知道以前都是老太太忙活，父子两个都是甩手的大爷。
    现在老太太这样了，自然家里就乱了套。
    吕华她们两个妯娌也不说什么，开始收拾。
    反正现在他们回去自己家也是收拾，看着老头子，老太太这样子，她们说实话也难受。
    以前老太太偏心的时候，她们也是气的牙痒痒，可是现在看着老爷子老太太过成这样，她们也不好受。
    多大的仇恨也不至于让人这个时候还放不下啊。
    苏永城看着家里的情况，问起给老太太看病情况。
    老爷子摇摇头，“医生说了，中风不好治，也就是能治的不恶化，那就是好的，你妈这样算是不错的，有的人彻底瘫在床上，你妈要是天气好的时候！我扶着她还能走两步。
    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指望治好，就是能动弹也不会拖累你们。
    你们正是好好发展的时候，你放心！你妈有我呢，我照顾她就行。”
    苏老爷子其实一直都很清醒！不过以前的时候，大多数还是偏心，人的心一偏，做事的时候就不公证了。
    也就不会说话了。
    现在老爷子醒了，说话做事就像个当爹的样子。
    苏永城摇摇头，“爹！不行！我妈的情况还是要去城里看看，这样吧，这一次我们走的时候，你们和我一起走，我现在日子过的还行，跟我到城里找好的大夫好好看看！说不准有什么办法，能好的多了，起码让我妈能自己下地就比现在强啊。”
    他看这样的老父亲老母亲在家里过成这样，于心不忍，苏永城一向就是个心软的。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回来了啊！”
    门外有人进来，一身的邋遢，身上的衣裳脏的都泛着厚厚的油光！一看就是长年累月的不洗，人还没进屋，一股馊了味道就窜了进来，呛得人只能捂鼻子。
    苏永城抬头看向来人。
    才惊愕的发现是苏永志。
    家里那个最疼爱的小弟弟，以前总是收拾的油头粉面的，什么都不干，身上穿的干干净净，像是个干部一样的整洁，可是现在似乎变化很大。
    瘸着一条腿，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姑娘。
    “爹，您先去换下来衣服！我给您洗洗，您去养猪场这么多天也不换衣服啊。你别把爷爷奶奶和伯伯他们都熏着。”
    三岁多的孩子居然说着大人的话。
    苏永城看着小丫头，不由得叹气，还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这孩子应该就是当年自己买奶粉的那个孩子吧。
    家里父母狠心，孩子也跟着受罪。
    “妞妞，哪用你洗啊，我待会儿自己去就成，你别管了，乖乖的和你大伯他们坐着，大哥！”
    苏永志慈爱的看着孩子，一把把孩子抱到了炕沿上。
    自己往外走了两步，一脸的抱歉。
    “大哥！对不住！我在养猪场干活儿，一个礼拜不回来，身上都是一股子味道！我先回去换换衣裳，你们先坐着。”
    这才走了。
    一瘸一拐的背影让苏永城看的心酸。
    那个意气风发的弟弟，仿佛再也不复存在。
    “你叫妞妞吧，来，吃奶糖，这是大伯带回来的，你几岁了？”
    苏永城把自己带回来的大白兔奶糖塞到孩子手里，摸了摸孩子有点发黄的头发，这孩子应该是营养不良！不然不至于头发成这样。
    小丫头扬起小脸，稚气的脸上却带着成人的早熟。
    客客气气的回答，“大伯我叫妞妞，大名苏寒雪，今年三岁半了。”
    这孩子懵懂的看着苏永城，大概是明白苏永城是他们家的亲戚，态度还很谦和。
    一个孩子用一种讨好的态度对待他们，苏永城心里不得劲啊。
    自己的孩子们小时候也受苦，可是从来没有过小心翼翼的讨好别人，要看别人脸色过日子的境地。
    这个小小的侄女却小小年纪变成这样。
    只能说这孩子早早就明白了，她要依附的人是她周围的人，不得不去讨好大家来生存下去。
    “别怕！我是你大伯，平时你爸去养猪场，你跟/着谁啊？爷爷奶奶吗？”
    他心里有猜测，不过还是问出来。
    妞妞点点头，“大伯！我爸去养猪场干活儿！一个礼拜就能回来一晚上，我爸是挣钱给我上学用的。我跟着爷爷奶奶生活！您放心我能自己照顾自己，肯定不会拖累爷爷奶奶的。”
    老爷子慈祥的看着小丫头，“唉！其实啊，哪有什么我照顾孩子，基本上是妞妞在照顾我们老两口，家里的洗洗刷刷，都是这孩子在干。我这个做爷爷的没脸啊。”
    妞妞懂事的拉了拉爷爷的手，“爷爷，您说啥呢！我是孙女，照顾你们不是应该的啊。您是我爷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