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明天我回去吧，这都出来一个礼拜了，我也该回去了。”
    刘秀梅琢磨，家里不富裕，这样下去，他娘那卖人参的钱可不够这么多人吃。
    再说自己不回去，那个死人也不来接自己。
    “不回去，你不用回去，我估摸着高家该来人了。等他们来了再说，高凤回去娘家，肯定没好话，你现在回去，那不是让你公公婆婆把火气撒到你身上！不回。”
    刘秀梅一想也对。
    今天刘二柱已经把高凤回娘家的事情说了。
    想也知道，高凤是和刘大拴吵架以后回去的。
    自己回去还真的没好果子吃。
    两个闺女也得跟着受罪。
    不回去！
    那边屋里。
    刘秀兰收拾好东西一进屋。
    “给我打一盆洗脚水，我要洗脚。”
    吴老二习惯了和以前一样使唤刘秀兰。
    “小石头，过来，给你爹说说这几天在姥姥家里吃什么好东西了？”
    一把揪住小石头。
    三岁的孩子吓得立马躲到了刘秀兰怀里。
    吴老二感到扫兴。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胆子小。
    “你看看你把孩子教成什么样子？我是他爹，看见我和耗子看见猫一样，长大能有什么出息？我告诉你，明天你就去和你娘说，要和我回家去，拿上十斤肉，两个猪蹄子，咱爹娘还没吃上肉呢。
    让你倒水，你倒是快一点去啊！几天没见，连一点眼色也没了，真他娘的是记吃不记打，你小心老子抽你。”
    吴老二压低声音，不敢怎么样丈母娘，还不敢收拾这个婆娘啊。
    量她也不敢说什么。
    这些年，他知道自己打怕这个女人。
    他爹娘说的对，这媳妇儿啊就得打，不打就不知道眼高手低。
    刘秀兰一哆嗦。
    记忆里深入骨髓的恐惧，不是说没立刻就没的。
    “你怎么还不动啊？在那里跟个木头一样。”
    吴老二火大。
    回了两天娘家居然变得和死人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以前自己在家，这些事情还用他开口啊。
    小石头搂紧妈妈的脖子。
    “妈妈，不怕，不怕，姥姥说不用害怕。”
    那柔软的呼吸吹在了刘秀兰的耳边，忽然之间胸腔里涌起一股热血。
    是啊，在这个院子里。
    有自己的母亲，有自己的儿子，有自己的姐姐。
    她凭什么怕？
    她为什么要害怕？
    就因为这个男人动手打她，她就要害怕？
    他娘教给她的那些，难道自己都忘了吗？
    就算是为了儿子，为了自己，自己也必须争取一下，必须改变一下。
    这种被人打骂的日子再也不要过。
    既然她不想离婚，那么这过日子的方式就得改一改。
    否则一辈子自己也是那个受压迫的人，难不成一辈子被别人当牛做马的使唤，还要被人家拳打脚踢？
    他娘说的对。
    人善被人欺。
    拉下脸，把儿子轻轻地放在炕上给孩子使眼色。
    小石头和母亲之间几乎达到了心有灵犀一点通，立刻就躲在了被褥之间。
    乖乖的缩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每次父亲打母亲的时候，母亲想要保护他，都是把他藏在这里。
    “自己去倒，我也要洗脚，正好你一起倒了来。”
    刘秀兰指了指盆。
    家里连一个搪瓷盆都没有，用的还是木盆。
    吴老二睁大眼睛。
    一脸的不可置信，根本没想到自己媳妇儿居然敢跟他这么说。
    “你……刘秀兰，反了你了？你给我再说一遍！”
    声音没敢抬高，怕老太太听见。
    就在一个院子里，万一老太太听见闯进来，难不成自己再挨一顿打？
    “你让我再说几遍都行，我说了让你去倒洗脚水。这么多年我给你倒了无数次的洗脚水，也该你给我倒一次。轮也轮的着我了。
    谁也不是生来是别人的奴才，既然两口子过日子当然要互相照顾。你去倒。”
    刘秀兰口气还是软绵绵的。
    主要是这是天生的，她没那个硬气能声音提高8°的吼。
    “刘秀兰，你给我过来！我今天要是不收拾你，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吴老二扑过来，用力想要扯着刘秀兰的头发，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
    这个姿势他用的太熟了。
    只要往前一推，刘秀兰就会被他用力的推倒在地。
    然后就骑在刘秀兰的身上拳打脚踢。
    这是他常用的招数。
    百试不爽。
    可是这一次……
    刘秀兰一个侧身！一只手推上去，用力打开吴老二的手臂，一个反手把人压倒地上。
    这个动作她和自己大姐练过千百次，虽然那会儿练的时候，她娘指摘了他们可多问题。
    可是这个手法是最熟悉的。
    吴老二不知道怎么的就跪在了地上。
    手臂像是要被折断，身后的那个女人用力的，让他觉得似乎是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背上。
    如果他敢反抗，大概脊梁骨会被压断。
    “刘秀兰，你干什么？”
    这会儿顾不得大小声。
    吴老二是被惊坏了，自己这个老婆居然敢反抗，而且敢打自己。
    “你说我干什么？我说了去倒洗脚水！这个家里以后得改改过日子的方式。生产队里的领导都说了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我告诉你，我是你媳妇儿，可不是你们家里的奴才，要想让人伺候，那咱们就离婚，你去找那个愿意伺候你的去。”
    刘秀兰放开人。
    一点儿都没在意，眼前的这个男人眼神里闪着凶狠的目光，再一次扑了过来。
    刘秀兰抬脚就是一腿，他娘说的准确，这一脚下去。
    十个男人十个倒。
    果不其然，院子里响起吴老二响彻云霄般的尖叫声。
    不过可惜只有前半声，后半声就被刘秀兰手里的毛巾给塞住嘴。
    “是不是个男人啊？只不过一脚，你喊什么喊？我又没用什么力气。放心，我现在放开你，你继续来，咱们可以比试比试。看看这一次你能不能打的着我？
    也不怕告诉你，你可是要想好了，我还手的力气可不小。你打人很疼，我打人也不是不疼。”
    刘秀兰扬扬手臂。
    别看只有这么三五日，可是她身上已经长起点儿肉。
    也不像以前那样浑身没劲儿。
    就吴老二这样的成天吃不饱饭，无精打采的。
    再来两个也照样收拾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