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几日前,宛州知府的弟弟李义袭杀陈崇未果后,自缚去见李忠,伏地请死。
李忠大为诧异,询问缘故。
在他看来,李义亲自率领十几位武林好手奔赴颍川袭杀陈崇,此事必定成功,断然不会有失败之理。
现在李义逃败而回,他百思不得其解。
李义将半路突然杀出了一个程咬金之事说了出来,心里无比愤怒和憋屈。
李忠听得详细情况,疑惑道:“依你所言,当时你并未亲眼见到还有其他人马冲来,全都是那个女子在和你等拼杀?”
“是!”李义点头道:“大哥,那女子不知什么来历,武功甚高,我等难以匹敌。”
“原来如此,此事并非你之过错,你且起来罢。”
李忠双眼闪烁几下,似乎来了什么兴趣,自语道:“小小的一个簿司陈崇而已,想不到还能碰到高人相助。看来当日是他命不该绝。”
“大哥,那现在该如何处理为好?”李义问道。
“此事不过小事一桩。”李忠笑道:“陈崇虽然有些才华,但也没有什么特别逆天的地方。前几次被他钻了几个空子,纯属我们没有把心思放在他身上而已。也罢,既然此人有些运道,那我就亲自走一遭。”
“嘶....”
李义大惊,颤声道:“大哥,莫非你要亲率大军前往?陈崇那厮只不过是个匹夫,请大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会将他人头取来,不劳大哥亲往。”
李忠回道:“狮子搏兔,亦尽全力。陈崇既然能在你手中逃得性命,这就说明他的气运还不错。若是我能将他收在帐下那是最好,若是收不了,自要斩草除根。
古往今来,有不少小人物就是三番五次在磨难之间成长起来,我可不能给陈崇这个机会。此次前往,乃是要彻底做个了断。等拿下了颍川,然后长驱直入,统一整个禹州。李义,此事你不必多言,我自有计较。”
“是,大哥!”
李义不敢多说什么,缓缓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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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子时!
在颍川城西门城口方向,整个颍川城老百姓基本上皆都到齐,足足有约莫将近八万之众。
唯有少数一些富贾,以及一些实在不愿离去的百姓才不曾前来。
此刻城门口灯火通明,百姓牵着幼.儿、幼.女、老父、老母,高高举着火把,几乎照亮了整个城池。
陈崇让众人安静下来后,命了城中仅仅剩余的数百将士分前后两队,领着百姓出城。
至于一路所需物资,也都由一些年轻力壮的百姓推扛,或是那些富贾家丁帮忙推运,一切撤离都井然有序。
王莽领着王静烟和六个小厮以及袁庆、项眴在后方默默观看百姓撤离场景,将此等景象对比自己前世当初逃难情况。
一番对比下来,他发现这些百姓远远比自己前世那些逃难百姓相对要好过一些。最起码这里有些百姓脸上洋溢着向往和希望,很少有死灰。不似前世,那些百姓脸上全都露出悲哀,迷茫,无奈,绝望。
现在这些百姓虽然也相当于是逃难,但总的来说,依旧有资粮保障,有一些将士护佑,目的地还有田地房舍可以分。心中有了一个希望种子,有了重新建造一个圆满家园的盼头。
人一旦有了希望,有了盼头,几乎可以克服各种困难,不惧一切挑战。
“诸位,你们将是我豫州的功臣,是我豫州的根基。等我料理完了后续之事,必定善待你们。”王莽喃喃道。
王静烟和其他众人看了一会儿,心中有些疑惑,问道:“相公,你怎的不担忧这些百姓会哄乱?
自古以来,民心就难以琢磨。此去豫州,最少也要数月。要是这些百姓哄乱,抢夺粮食钱财,那岂不是有些麻烦?区区数百将士,可镇压不下来数万百姓。”
王莽回道:“静烟,这是你不知穷苦逃难人家的心思。贫苦人家,要的仅仅只是一个安宁和基本温饱而已,并非要富贵。
现在我们此举乃是大义,相当于是他们的守护神,他们岂会叛乱?现在兵荒马乱,他们抢了粮食又能如何?
在这些百姓当中,或许会有那么一些用心不良之辈,会想着要谋反,抢夺粮食,然后自立山头为王。
但是,这种人终究是少数,大多数百姓心中还是清楚的。人之初,性本善,此乃至理。只要那种为非作歹之人敢冒头,不需将士镇压,其余百姓就会容不得这种事情发生,定会群而攻之。只要利益符合大众,大众才会齐心。
当然,若是众人到了一个相对太平的地方,自然会衍生欲望,然后就有可能强行瓜分抢夺粮食。但是,等百姓到了那种地方,我们也处理好了后续之事。”
“原来如此!”王静烟点头,“相公,你是怎的知道这些?还有,要是你没干那件坏事,或许你就是一个完美的人了,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看得多,见的多,经历的多,自然就知道了。至于凝萱那件事,以后她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她。”王莽淡淡一笑,收回了目光。
他不担忧这些百姓会发生哄乱,唯独有些担忧路途遥远,会碰到其他势力镇压,或者是一些穷凶极恶的流寇山贼抢.劫。
数万百姓宛如一条长长的巨龙,缓缓远去。留下来的那些壮丁,望着老父老母弟弟妹妹离去,虎目含泪,双拳紧握。
时间一晃而过,当撤离之事已经完备,百姓的身影也就彻底消失。众人只能远远模糊看到在那遥远的前方,有一缕火光闪灭。昭示着那些百姓已经离开了颍川,再也不复往昔之景。
陈崇递了一本厚厚的册子到王莽跟前,恭声道:“王大人,这是下官整理出来的全军将士花名册,其中皆都记载了他们各自的家人和来历。下午城中那些富贾拿来的钱财和粮食,我留下了约莫三成充当军资,剩余之物,全都随百姓撤离了。”
王莽并未接过册子,而是笑道:“陈大人,你乃城主,此物你可要好生保管,一定要在我们到达豫州之后,能够查清每一个活下来的,或者死去的将士情况,不可使得他们父母不知儿子情况。”
“是,王大人,我必定好生保管。”陈崇点头道。
王莽看了看留下来的那些年轻人,也足足有将近五千多人。
这六千多人虽然战斗力不强,比不上真正的将士,但好歹也算是人多势众,可以给对方造成一定的心理障碍。
“诸位,这些父老此去豫州,须得经过我军驻扎之地后方穿过。想来那李忠见得这么多百姓逃离,定会横加阻拦。此刻我们当速速前往前线,和那李忠一决雌雄,拖住他们的兵力。让他们无暇分身他顾。等拖住了几日后,我们便可一同撤离。”王莽大喝道。
“是,王大人,我等誓死拖住李忠大军,不使得他们分兵去镇压父老。”众人齐声道。
“好!”
王莽大笑,高呼道:“大丈夫顶天立地,若不轰轰烈烈干上一场大事,岂不是白来世上走一遭?此次百姓离去路线,乃是前线将士之后方。
若是前线崩溃,诸多百姓定要遭到屠杀。为了我们的老父老母,为了我们的幼.儿幼.女,我们定要挥动手中的宝剑,鼓起我们的勇气,拿出我们视死如归的气魄。
要让那李忠大军瞧瞧,先前非是我等手无缚鸡之力,实乃是我等不愿起兵相争。此刻壮士一怒,当要血溅五步。此一战,乃是开天之战,乃是我们求得安稳性命之战,是我们作为大丈夫顶天立地的荣耀之战.....”
“战战战!天崩有我顶,地裂有我抗。大丈夫顶天立地,脚踏山河。”
王莽不断鼓舞着这些壮丁的士气,喊出一道道震人心魄的口号。
陈崇见状,把手一挥,高举腰间宝剑,同样高呼道:“磨我大刀,视死如归。挥我战剑,一往如前。山河一寸,将士万血。保家卫国,生死由天。壮士一怒,血溅五步。”
“战战战....磨我大刀,视死如归。挥我战剑,一往如前。”
“战战战....磨我大刀,视死如归。挥我战剑,一往如前。”
“战战战....磨我大刀,视死如归。挥我战剑,一往如前。”
众人齐声呐喊,滚滚音波宛如九天惊雷,久久不曾停歇,传遍千万里。
一旁的王静烟听得震天呐喊声,整个人也都被惊得热血沸腾。一双粉拳紧握,恨不得也能以女儿身去战场杀敌。
王莽抱着王静烟翻身上马,率先冲出城门,朝着前线将士方向冲去。
“驾,驾,驾!”
他不断挥动手中皮鞭,驱使战马狂奔,疾电如风。
袁庆、项眴等人怕有闪失,也都翻身上马紧随其后,扬尘狂奔而去。
陈崇挥手道:“诸位,此刻你们乃是我颍川城将士,并非颍川城百姓。既是将士,当要听从军令,不得违抗。诸位将士听令,尔等速速全军开拔,直赴祁阳山,决战李忠。”
“是,城主!”众人提着兵器,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雄赳赳气昂昂,随陈崇朝着祁阳山急速行军。
他们身上没有战甲,那无边的战意就化作了战甲。
他们手中没有长矛,那求生的意志使得他们手中的锄头、扁担化成了神兵利器。
他们肩负着保卫妻儿家小性命重任,一切困难,一切阻碍,一切不足,都难以阻挡他们血战到底的决心和勇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