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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熟人
    从孟家出来,沿着昨夜进来的横街走着,转过几个弯,就上了御街。

    夜晚和白天,看到的御街,孑然两种风貌。

    夜晚的御街,在黑夜的掩饰下,宛如泼辣的艺伎,风姿卓越却又欲拒还休,灯光烛影里尽是欢声浪语,繁华中透着无边的放纵,来往都是欢客,迎送皆是浪子,瓦子勾栏在夜晚都是一天中生意最好的时光,灯笼燃烧得炙热,好比凭栏而坐的姑娘们单薄的衣裳下那奔放的热情。

    而白天的御街,则回归了常态,熙熙攘攘的人流依然沿着御街不断的从这头流到了那头,但做买卖的客商明显占据了主流,瓦子欢场门前却清静了不少,毕竟一大早就起来嫖妓的人,还是很少。

    杨小磊和九龙昂德,看着一个个从瓦子里扣着儒衫的扣子钻出来的男人们,脚下发虚面色发白,于是露出不屑的笑,指指点点极尽嘲弄。

    石门蕃的人,哪里明白江南把夜宿青楼当作一件很有风情的雅事这种情怀,在蛮人眼里,有多余的钱,为什么不用在正道上,外面的世道那么困苦,外面的威胁那么巨大,难道狎妓比国家的命运还要重要?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长孙弘也没有带他们去瓦子勾栏中玩乐鉴赏的意思,在人流中缓缓打马而行,朝着城池南边行去。

    越往南走,街道上人流就越少,渐渐的,过了城内架在一条河流上的众安桥,在经过高高耸立的鼓楼之后,路上行人愈发的少了。

    “这一带都是朝廷的官署居多,两侧基本都是衙门,所以寻常百姓很少过来。”导游李庭芝介绍道,他指着两侧高头大脸的衙门门面和两侧比寻常巷子要宽上一些的横街:“这后面,都是勋爵贵人们的住宅,这里靠近皇城和宫城,天子脚下,出入要方便些,也便于一早上朝。而且住在这边,跟老百姓们隔离开来,图的也是一个清静。”

    “不过大家也看到了,这里也有一些店铺,看上去跟南边的差不多,但是里面可大不一样,装修豪华不说,里面的东西全是好货,金楼银楼琉璃玛瑙,应有尽有,价格也高得离谱,反正我每次上京,基本就只能看看,买不起。”

    “各个衙门的官署,是按照一定的规制来排列的。枢密院是朝廷中枢,掌军事大权,所以在最里面,挨着皇城的边了,一来官家有事,可以极快的进去,二来背靠着皇城,很有面子。”

    一路闲话说着,不长的功夫,就到了地方,众人下马,自有下人牵马去照顾。

    南宋枢密院,很大的名声,落在地上,却不过一排看上去很平常的院子,不过门头确实威武,五间开间的门楣,大门钉着铜钉,门环都有寻常人脑袋那么大,兽面虎头面目狰狞,两排威武的殿前禁军站在两侧,护着顶上巨大的匾额,“枢密院”三个规整的黑字分外庄重。

    李庭芝上去递帖子,有门吏接了,往里面送进去,另有小吏过来,接着众人,安排在一间屋子里休息等候。

    第一次进入大宋最为神秘的中枢机关,长孙弘还是觉得很新奇,进了大门,绕过影壁,里面就是几条回廊,通往不同的有司,放眼看去,一重院子套着一重院子,层层叠叠占地极大,来往穿着圆领公服的吏员过上过下,不注意的看一眼,竟然有置身后世大公司写字楼里的错觉。

    这间屋子里还有几个人已经在等着了,一水的朱色官服,正襟危坐,看王夔等人进来,就拿眼去瞥。

    官员相见,既然不认识,就要打个招呼,不过要看服色级别,级别相当的,才能够资格说上话,否则一个低级别的官儿溴着脸去找高出好几级的官员攀谈,那是很失礼的。

    不过双方照面,还未交谈,那边已经有人交出来了。

    “长孙兄?是你吗长孙兄?”

    一个身材壮实个头高高的年轻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惊喜的喊着,走了过来。

    长孙弘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枢密院的屋子里,居然有人认出了自己来,还叫得这么亲热,实在出人意料。

    他孤疑的看过去,只见说话的人年纪轻轻,一身的圆领官服极为合身,贴在身上显得身材挺拔、虎背熊腰,精神炯烁举手投足间虎虎带风,很有一股子朝气和冲劲。

    好像是个武将。

    “这位是……”长孙弘不敢贸然相认,因为他实在想不出,这位是谁。

    “长孙兄不记得了?”年轻人也有些意外,赶紧道:“我是陈禹啊,合州宗知州府上,我们说过话的。”

    陈禹?

    长孙弘一拍脑门,顿时想起来了。

    不就是那个在合州剽窃了自己《锦堂春》的莽撞小子吗?

    还有个姐姐,叫什么来着?忘了。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长孙弘还是个屁孩,混在合州城里当学生,跟周夫子学孔孟之道,天天之乎者也的吟诗作对。

    转眼一过,已经十几年了。

    周夫子已然作古,过往物是人非。

    当时跟自己一样大小的小屁孩,现在已经穿上了绯色官袍,堂堂正正的做官为将了。

    “记得的、记得的。”长孙弘笑起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尴尬:“我送你一箩筐的礼物呢。”

    “对的,对的,那些礼物,我带回来后我父亲眼睛都直了,愣了好久才问起缘由,我给他说了,是合州一位才子长孙弘送的,寓意深厚。他听了连连夸你,说你前途定然不可限量,今日得见,长孙兄果然不负盛名啊。”陈禹看到了长孙弘身上的官袍,神情更兴奋了,一副看: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

    长孙弘越发尴尬起来,有些后悔怎么把那筐农具腊肉提起了,那件事是个误会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