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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七章 大闹春风楼(三)
    阎彪只觉眼前一黑,连眼皮都没有来得及眨,就被那迎面飞过来的人,撞了个四仰八叉。

    那人的脑袋,恰好撞在阎彪的嘴巴上,门牙都差点撞掉了,好痛!

    跟着他的家丁吓坏了,赶紧去扶他,七手八脚的把他拉起来。

    阎彪的头都昏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吃这种亏,他顾不得痛,起来站定了就骂。

    “谁?是谁?老子……”

    他的手激动的朝前乱点,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嘴唇是上破了个口子,有血珠冒出来,让他的嘴皮上看起来红红的,像涂了胭脂一样鲜艳,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情绪很激动。

    但嘴里的恶语,还没有骂出来,就被堵住了。

    不仅没有骂出来,连脚步都不自觉的朝后稍稍退了半步。

    春风楼他来过很多次,里面的格局是怎样的,他很清楚。

    底层是一个大散铺,很大,摆了三十几张方桌,足以容纳近百人围坐吃饭,各个角落里,设有艺伎窜台的位置,两张圈椅,总有咿咿呀呀的女子坐在那儿唱曲,吃客听高兴了,就会用十来文钱,唤她过来,坐在桌子边上慢慢的唱。小二穿梭在桌椅间,用响亮而有特色的嗓门,高声迎客唱喏,各色的香气飘荡在房梁底下,即使站在门外的大街上,都能闻得到。

    然而此刻,春风楼里宛如一个战场,乌漆油亮的方桌像被一群野猪拱过一般,破碎散乱的七零八落,到处都是断裂的椅子腿,墙上挂的字画被扯得东一块西一块,烂碗破碟的瓷片满地都是,残汤饭菜到处可见,就连立在店铺中间那几根粗大的黑漆立柱,都星星点点的沾着斑斓的菜叶子,往日里堂皇的高档酒楼成了被打砸后的废墟。

    更令人又惊又怒的,是地上躺着十来个人,穿着自己府上家丁的衣服,如死猪一样睡在哪里动都动不了。

    再定睛看一看,撞中自己的人,正是派过来包场的二管家,一个身强力壮的大汉。

    看他躺在地上翻白眼的样子,恐怕问他也不能回答,现在站在里面拍着手像在拍灰尘一样的几个男子是什么人了。

    阎彪眼睛眯了眯,初初的惊讶过去了,纨绔的脾气开始上来了。

    那几个站在里面的男子,穿着寻常的布料衣服,除了其中站在后面楼梯口的一个穿着绿色官服之外,看上去都不是大户人家的人。

    不过,每个人都很精神,拳脚功夫大概也不差。

    这很容易看得出,满地的家丁都是临安城里老油子混混,打群架下黑手一个比一个强,现在睡了满地,对方却一个都没倒,还不清楚吗?

    阎彪微微抖了一下,但一想到自己身后,站了二十来个人之后,胆气又壮了。

    “你们是什么人?”他皱着眉头,他本是耐看的人,个子挺高身子挺壮,一双眉宇间隐隐有她姐姐阎贵妃的影子,算得上是剑眉星眸,站直了很有少年英杰的外形,靠这副皮囊也博得了不少朝中有意结交阎家的朝臣好感,此刻威严的发问,倒有几分气势:“为何在此闹事打人?”

    长孙弘正用一块用一个劲装大汉身上扯下来的衣襟,去擦拭自己身上打斗时染上的一点菜汤痕迹,毕竟是官服,弄脏了不好洗。

    听到阎彪发问,他抬起头来,跟虎视眈眈的阎彪对上了眼。

    大致辨别了一下对方的身份,看清楚不是官差之后,长孙弘放松了。

    然后长孙弘笑了一下。

    “我叫***。”他的口气铿锵有力,不容置疑:“这些人不是我们打的。”

    阎彪本在恼怒,听了这话,下巴都要掉了。

    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原以为自己欺男霸女很无耻了,这小官撒起谎来连眼皮都不眨啊。

    “一个也别放过!”阎彪眼神都变了,由愤怒变成了暴怒,咬着牙道:“都他妈还在等什么?!”

    身后的家丁们,发一声喊,蜂拥而上。

    春风楼里的西川诸将,稍稍往后收了一收,聚集在一处,这是人少对人多时的应对方法,人聚在一起,形成一个拳头,任你对方多少人都不怕。

    不过落在混混出身的家丁们眼中,这就是退让了。

    街头打架第一法则,气势很重要,气焰熊熊的往往是赢家,一上手就往后退的必然是输家。

    众家丁胸中义愤填膺,同袍被痛殴的场景令他们同仇敌忾,这帮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家伙,竟然在临安地面上殴打阎府的人,这不是扇大伙儿的耳光吗?临安官府的衙役捕快都不敢这么对阎府家丁。

    是可忍孰不可忍!

    “打!”

    “打死他们!”

    口中疯狂的怒喝着,家丁们潮水一样涌上去。

    阎彪站在后面,冷笑着,心头火气很大。

    把酒楼弄成这样?等下怎么跟董宋臣交代?让这位内官坐在垃圾堆里吃饭?娘的,看来要换家酒楼了。

    定这种酒楼得提前,包场赶人又很麻烦,阎彪心头越想越气,这几个孙子,坏了老子大事,不打死几个,今天真的难消心头之恨!

    牙齿咬一咬,触碰到了嘴皮上的伤口,火气更大了!

    他阴着脸,看着前面乱成一团的人堆,扭头冲身边守着的两个最为能打的家丁道:“你俩也上去,掏家伙出来,放放血!”

    两个家丁心领神会,答应一声,从怀里摸出短刀,目露寒光的冲了上去。

    阎彪不怕死人,来京城这么久了,又不是没打死过人,不打紧,事情完了,掉头就走,然后派人搞定苦主,官府那边打声招呼,一般都能压下来。

    如果对方实在后台硬,大不了摆一桌请出来,大家谈一谈,赔点银子就是底线了。

    所以阎彪底气很足。

    他根本没把对方是个官当回事,绿色官服的品级,五品以下的位置,打死了就打死了,街头斗殴找几个证人说对方先动的手,提点刑狱也不敢真的查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逼急了弄个家丁出去抵罪,谁还敢抓阎贵妃的弟弟?

    他低下头,看到了那个仍然在昏迷中、刚才撞了自己一头的二管家,迁怒于他,狠狠的踢了几脚。

    “不中用的东西!连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养你何用?”他咒骂着,狠狠的踢了两脚:“等料理了这几个杂碎,回去我再收拾你这没用畜生!”

    心头的火,从脚头上稍稍去了些,阎彪摸摸了嘴唇,从怀里摸出一方洁白的帕子,擦去血痕,他不能在董宋臣面前丢脸的。

    收拾妥当,他把帕子放回怀里,抬起头来。

    然后看到长孙弘那张带血的脸,就出现在自己跟前三步开外的地方。

    在这个穿绿色官服的人身后,刚才还群情激昂鸡飞狗跳的家丁们,全都变成了死狗,软哒哒的倒在地上,或昏迷,或呻吟,或动弹不得,连那两个抽刀子上去的厉害家丁,也趴在不远处的地上,不知死活。

    而那些陌生人,一个不少的依旧站立着,虽然有些人身上带着伤。

    阎彪的腿,一下子就软了。

    标志的小白脸,一下吓得愈加的白了。

    “你看,我说过了,那些人不是我们打的,你怎么不信呢?”长孙弘笑着说道,逼近了一步,一如他刚才自称***时的模样:“现在怎么办?你误会了我,要赔偿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