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一名彪悍的匈军大汉挥舞长槊,在乱军之中清理出一条道路来,护着野利当周一路撤退。凡有徐军阻拦,无不辟易,颇有万人敌之风。
薛敬之见此人如此勇猛,转头示意赵晟是否出击,赵晟也不答话,只是张弓搭箭,瞄准大汉的坐骑。
一箭飞出,大汉的坐骑应声倒地。周围的徐军见此大喜,纷纷上前捉拿,不料那大汉实在武力了得,手中长槊不松,一个横扫千军,把周围的徐军纷纷扫落。
看准了一匹马,翻身而上,又纵马跟随自己的部众而去。
赵晟见此人竟以一己之力护卫部落撤退,武艺之高强,胆略之过人实属罕见。幸亏此人不懂兵法,也不带兵,不然今天的偷袭不会这么顺利。
看看周围,只恨自己身边不过十余骑,薛敬之也是有心无力。
“四下搜索,不要追远!注意收拢!”
战场上响起了一个豪迈的声音,赵晟和薛敬之相视一笑,正是付有的声音。
“付大哥!”两人纵马向前,迎着声音而去。
“你们是?世子!薛老弟!”付有见援兵竟然是这二人,眼中热泪盈眶,下马抱住二人就大哭起来。
“世子你们不知道啊,我们城里正琢磨天亮前突围呢,你们再晚来一时半刻,我们就全力突围了!”付有边哭边说,一个彪形大汉今日也潸然泪下,周围的徐军将士们无不动容。
“付大哥你别哭了,快看谁来了。”赵晟被他抱的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不远处刚刚赶来的张东圳和崔实道。
“张什长,幸亏你一波冲击,吓跑了匈人。你也是我们的恩人啊。”果然,付有一把搂住张东圳,也抱头大哭起来。
“付大哥休要如此说,这全都是世子的注意。我不过就是个卖力气的。”张东圳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听说这些虚虚实实的计策竟是出自秦王世子,徐军众将士们也纷纷侧目,对赵晟刮目相看。
“在下云中军右旅旅帅项立,多谢世子救命之恩!”
一名全身顶盔贯甲的将军走出人群,朝赵晟和薛敬之纳头便拜。
“项旅帅千万不要客气,都是自家兄弟。谁也不会抛弃谁的,薛将军大批援兵随后就到,我们也不过就是个打前站的。”
虽然有功,赵晟也不好吃独食,连忙花花轿子人人抬,把薛志强也给抬上来了。
果不其然,地平线外,一群黑色的军队正从南向北朝沙陵而来,为首的帅旗上正是大写的“徐”字。
沙陵之战以匈军全面溃败而告终,事后清点死伤,匈军共抛下了九千三百三十九具尸体,被俘伤兵四千三百一十六人,如果算上白渠沟里的匈军尸体,伤亡数字还要进一步扩大。
作为代价,徐军也付出了七千多人伤亡的惨重损失。幸好这七千人里有一半多还是伤兵,经过治疗,起码还能有两千多人能重返战场。
幸得千草厅崔家在沙陵城囤积了上万斤的草药,正好解了燃眉之急。再加上崔家义军夜袭的解围之功,镇北将军薛志强不仅没有责罚崔家,反而授予崔大荣以云中郡副长史之职位,就连崔实也被授予了参军的职位。
张东圳在解围之战中主动攻击,一举扭转了沙陵的攻守之势,居首功,也被授予了南门营副校尉的职位。
而赵晟和薛敬之就没那么幸运了,被薛志强一顿臭骂之后,只是象征性地奖励了十几两银子而已。
如今的赵晟无论走在大街上还是在军营里,都是明星般的待遇。虽然军功列表里薛志强没有提到太多他的表现,但参与沙陵之战的徐军将士在口传耳受之下,也把他的战绩给传播出去了。
以至于匈人知道了以后,给了赵晟和薛敬之一个“沙陵之鹰”的中二外号。弄得好事者到处宣扬,让二人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哟,这不是沙陵之鹰,秦王世子吗?世子爷您好!”
走在大街上,赵晟手捧着一堆脏衣服,正要送到浣衣坊,却又被路人认出来。无奈之下,只得一笑了之。
好容易挤进了繁忙的浣衣坊,那名李姓的老板见到是赵晟,连忙请他入座喝茶。
“哟,世子爷您来啦。您瞧,这么点小事以后您就吩咐一声,我派人去营里拿来洗,洗完再送回来不就得了。还免得您老亲自跑一趟。”
一边说着,李老板一边递上了一小块西瓜,又用扇子替赵晟扇起了风。见他如此夸张的前倨后恭,赵晟也有些哭笑不得。
“乌雅,还愣在那干嘛。赶紧把世子爷的衣服拿过去,你告诉赵嬷嬷,要用最好的皂粉洗三遍,少一遍我扣她十文钱!”李老板朝晾衣绳那里吼道。
“哦,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密密麻麻的晾衣绳里传出来,随即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匈人女孩,正是乌雅。
“不用这么麻烦,以后就都让乌雅替我洗吧。上次她洗的挺干净的。”赵晟指着刚钻出来的乌雅笑道。
“还不快谢谢世子。”李老板急忙朝乌雅使了个眼色。
乌雅反应也不慢,双手赶紧在棉袍上搓了搓,又捋起几根闲碎的头发,对赵晟笑了笑道“世子爷,您请先回吧。奴婢先替您洗,洗完会熨干给您送回来的。”
赵晟也点点头,将衣服递到她手中。不经意间,他触到了乌雅冰凉的小手,一片寒意传来,赵晟不由得抖了一抖。
“你的手可真冰啊。”赵晟笑道。
“每天要晾这么多衣服,一直在水里泡着,可不就冰么。您还是先回去吧。”接过衣服,乌雅并不在意的一笑。
赵晟见她答应下来,也就放心的走了,
“小娘皮,看不出来,你还挺招世子爷喜欢的。不过我可警告你,别想打什么主意。你不过是一个匈人奴隶,世子爷那是天湟贵胄,你八辈子也赶不上的贵人。要是被我知道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别怪我不客气。”见赵晟走远,一直在旁暗暗观察的李老板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气味,阴阳怪气的警告道。
“知道了。”乌雅听了他的话,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收起了笑容,静静地洗起衣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