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赵晟并不理会她,反而掉头逼问李老板“乌塔卡在哪里?”
李老板原本想再硬扛一下,可一看赵晟的眼神,冰冷中充满残酷无情。他丝毫不怀疑如果他说了赵晟不想听的话,很可能下一秒就会生不如死。
“我…我把他寄养在千草厅了…让他在柜上打打杂什么的…”李老板哆哆嗦嗦,但还算老实,“开战以后,都乱得很。所有云中城里的活人被抓了以后都关到隔壁的战俘营里去了。世子爷可以去那碰碰运气。”
“哦,不!”看着赵晟冰冷的眼神,李老板立刻恍然大悟,“是肯定在那里!绝没有第二个地方官关押战俘的了!”
赵晟点点头,“你今晚倒也配合我。既然这样我也不杀你。”
可没等李老板高兴多久,赵晟一把抓住他的下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留你个活口,也是为了给匈人传个话。我赵晟迟早有一天会回来找右贤王替全城百姓和上万将士的冤魂讨个公道的。”
说完,赵晟右手掏出一柄匕首,左手一捏李老板下巴。待他一张嘴,便用匕首把他的舌头割了下来。
赵晟一回头,就看到了乌雅充满了关切的眼神。这种眼神他曾经多么的熟悉,只是这一次,或许就是最后一次了。
“谢谢你,如果找不到他,你就快跑吧。如果军队清理完整座城市,你就很难跑了。”说完,乌雅闭上了眼睛,等着赵晟动手。
过了许久,乌雅听不到有什么动静,睁眼一看,只见赵晟用刀在地上划了一道线,“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话一说完,赵晟架起李老板,头也不回的就走出了营帐,再也没看乌雅一眼。俞思言默默进了营帐,把昏迷中的薛志强架在一辆小推车上推出了营帐,临行前,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乌雅一眼。
乌雅此时万念俱灰,她十多年苦难人生刚刚有了一点专机,却又重新被她自己亲手毁掉。或许冥冥之中这就是天命吧。
出得营帐,赵晟一行人来到战俘营前,对上暗号后,赵晟架着李老板进了被栏栅圈成几个圈子的战俘营。只见云中城的百姓和战俘们按照性别、年龄、强壮度,被分在了不同的圈子里。
放眼望去,圈子里各族百姓都有。而羌人和匈人,这些平时在云中城里当牛做马的下等人,此时并未因为本族攻占云中城而翻身做主。反而被扣以“甘当徐人牛马”的名义仍旧做奴隶。
赵晟带着李老板来到关着少年男孩的圈子前,借着火把的光芒仔细搜寻。总算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乌塔卡。
赵晟指了指昏迷的李老板,示意要用他换乌塔卡。看守的匈军打量了一下,见李老板虽然昏迷不醒,但好歹四肢健全,身材也算健壮。这样一个壮劳力,显然要比乌塔卡这种十三四岁的少年要值钱,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赵晟却不依不饶,认为自己吃了亏。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赵晟又征用了十几匹战马,匈军看守得了便宜,便也睁只眼闭只眼了。
赵晟扛着乌塔卡走出了战俘营,和俞思言两人分别带着一人上了战马,一路狂奔到了南门。
俞思圆和张东圳等人都在南门战场的尸体堆里装死,见赵晟来到,大喜过望。
“世子爷不仅弄到了战马,连薛将军都抢了回来!”俞思圆惊叹道。
“别多说了,赶紧走吧。”张东圳勉强着站起身子,爬到马上,催促众人赶紧逃命。
赵晟把乌塔卡绑在了自己身上,回头又望了一眼烈火中的云中城。
“我一定会再回来的!”赵晟想到惨死的百姓和将士们,暗暗握拳,发誓一定要讨回这笔血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朝一日,我们还会回来的!”见众人都上了马,赵晟点点头,大声喝道“走!”
缘胡山西南角,匈徐两军的激战已经落下了帷幕。
然而,在野利巴哈的对面,却还有一只数百人规模的徐军正在结阵顽抗。
薛敬之逃出生天以后,径直前往沙陵搬取救兵。徐军后旅旅帅一听到匈军全面入侵,立刻吩咐全军出发,不料命令刚一下达,就被埋伏在徐军内部的匈人间谍给刺杀了。
虽然那奸细也被当场剁成肉泥,但失去主帅,各营一时间群龙无首。薛敬之勉为其难,接过了指挥权。
一些营的校尉不服他的指挥,当场就拂袖而去,只有三个营一千多人听从他的指挥。这点援军虽然不多,但也聊胜于无。
待他们赶到战场,付有和中旅已经是堪堪将败。两军合力之后,且战且退,可匈军毕竟人多势众,还是把徐军包围在了缘胡山的西南角。
匈军鏖战半夜,也是疲惫不堪。野利巴哈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指挥各军扎紧包围圈,不怕徐军突围。
“老付,我们既没水粮,也没药草。这样再捱个半天,必死无疑啊。”见匈军学聪明不再强攻,薛敬之不由得心急如焚。
但此时的付有也是自身难保,他激战了半夜,和那匈人大将打了个平手。但是用力过度,已经是双手发颤,浑身酸痛。要说突围,别说他此时精疲力尽,就算平时,也不可能就靠数百人冲出数千人的重围。
“你们快快投降吧,野利大人给你们准备好了最漂亮的女人和最好喝的马奶酒,就等着你们来了。哈哈”匈人们坐在临时构筑的鹿角后,喝着酒吃着肉。阵阵酒肉香气飘向徐军阵地。
“那是…匈人的声音!”
不远处,赵晟等人听到了匈人们放肆的大笑,不由得下马查探。只见前方密密麻麻,匈军结成了重重障碍,把数百名徐军残兵围在中央。
“是老付他们!”俞思圆惊呼道。
“什么?是中旅吗?”薛志强缓缓张开了眼睛。
“将军您醒了?”见主帅醒来,众人纷纷围了上来,将现在的局面说与他听。
“唉,这全都是我的错啊。”当听到云中彻底陷落,中旅溃败,后旅逃散的消息以后,薛志强热泪满面,懊悔不已。
“可当务之急是我们怎么办?”此时,只有赵晟保持着冷静的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