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我这就去。”薛志强应付了一声,又嘱托薛敬之几句,就匆匆出去了。
三天后的深夜,赵晟盘坐在榻上,身前的阿大斜躺在地上,再次被他迷晕。而账外的阿二到阿五几个没心没肺的丫鬟则早就进入了梦乡。
这几日虽然薛志强和赫连天奴轮番上阵劝说,赵晟却开始装疯卖傻起来,虽然态度很好,但推三阻四的不再公开露面。对于乌雅和薛氏叔侄的说法,他始终不能下定决心信任何一方。但是今夜,他必须作出抉择,因为明天薛敬之就要上路回中原了。
帐外欢呼连连,右贤王王帐的近卫们要欢送沮渠次仁前往中原,都在举行宴会大吃大喝。
到了子时,梆子刚响了一下,门口的卫队就被撤走了。这是乌雅计划里的第一步,乘着匈军的卫队们都去给沮渠次仁送行,赵晟迅速溜出了营帐,悄悄赶往祭棚。
连日来赵晟的态度让赫连天奴渐渐放松了警惕,门口的守卫也逐渐不那么严格,就连往来的人和物都不再检查,整个右贤王的部落也充满了轻松的气氛。赵晟一路潜行,居然没有碰到巡逻的士兵。
“啪啪”,赵晟来到祭棚外,轻轻拍了两下手,从帐中也随即传来对应的暗号。
“快进来,”乌雅从帐中出来,拉起赵晟的手就往里走,“你怎么才来,再晚些赫连多杰就要到了!”
“我不得等门口的侍卫走了才能出来吗?我……”下半句还没说完,赵晟就被乌雅捂住了嘴巴。
“别说了,待会你在供桌后面看着就行了。”乌雅看着赵晟欲言又止,仿佛这是两人最后一面一般。
“你既然……干脆也和我一起走吧。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我能保你在中原和乌塔卡无忧的生活。”赵晟也紧紧握住了乌雅的手。
“不用了,”提到弟弟,乌雅明亮的双眼里蒙上了一层灰尘,“你好好把他抚养长大就行,我这种下贱的奴婢不能拖累你你一个亲王世子。”
“不过,谢谢你,”乌雅动情地感慨道,“谢谢你相信我。”
“乌雅?乌雅?”赵晟刚想说话,可赫连多杰已经在帐外偷偷地喊着乌雅的名字。
乌雅连忙把赵晟推进供桌后的阴影里,一边又把赫连多杰拉进帐中强做欢颜。两人有说有笑,就好像热恋中的情人一般。眼看着赫连多杰已经色令智昏,开始动手动脚起来,赵晟却只能强按怒火,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
“嘶啦”,赫连多杰已经急不可耐,一把撕扯开乌雅的外袍。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祭棚外响起了大祭司的声音。
赵晟的匈语不过是个二把刀,隐约之际更是听不大清什么。不过大祭司和手下其他祭祀打完招呼,一个人进帐的脚步声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赫连多杰也不是傻子,听到大祭司要撞破他的好事,也连忙想找地方躲起来。可乌雅好容易引他上钩,哪能容他逃走。只听得她娇呼一声,正好把大祭司给惊到了。
大祭司快步冲进内帐,只见赫连多杰正像没头苍蝇似的找地方乱窜。而另一边,乌雅则坐在地下低声抽泣,身上衣衫不整,上衣甚至被撕开一个口子,还露出了肩膀。
大祭司见此情形果然怒不可遏,朝着赫连多杰就是一顿臭骂。嫌骂的不过瘾,还举起手中的铜杖朝赫连多杰打去。
赫连多杰哪里敢还手!虽然被打,但口中还叽里咕噜地解释着,可大祭司根本不听,举着铜杖一下下朝赫连多杰头上砸去,可以说是招招致命。赫连多杰被砸得躲不过,便围绕着那座铜质的圣鼎和大祭司绕起了圈。
可大祭司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绕了几圈差点被赫连多杰跑出去。乌雅见大祭司还不足以逼赫连多杰动粗,便哭着向赫连多杰说了一句话。大祭司听了以后更是怒气冲天,口中骂骂咧咧,几下重手打的赫连多杰头破血流。
眼见自己今天是很难走了,又看看一旁的小美人儿楚楚动人满是鼓励他的神情。赫连多杰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暴喝一声,竟然举起了祭祀用的圣鼎朝大祭司头上砸去。
大祭司年事已高,哪里吃得住这一招,都来不及有所反应就当场被砸的脑浆迸裂。
一口大鼎反身扣在大祭司的脑袋上,显得既血腥又滑稽,鼎里的香灰覆盖在尸体上,反而掩盖住了血腥气。同时,帐外的欢笑声也掩盖住了刚才的打斗声。
赫连多杰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尸体,心知闯下了大祸。乌雅连忙扑进他的怀里,呜呜地低声抽泣。美人在怀,赫连多杰也缓过神来,摸摸乌雅的头小心安慰。
两人窃窃搓搓密语了好一阵,只见乌雅不断地撒娇央求,赫连多杰却犹豫不定。最后,乌雅见说不通,便愤而起身想撞鼎自尽。慌得赫连多杰连忙拉住她,又是好一阵安抚才哄的乌雅回心转意破涕为笑。
听着乌雅附耳的密语,赫连多杰思忖了一会,脸色由白转情,又由青转红。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拉着乌雅出了祭棚。
赵晟在供桌后目睹了一切,只能感叹乌雅这个不过十六岁的少女竟有如此心机。即便当日自己发现了她暗通匈人,也只怕是凶多吉少。幸亏她不是有意害自己,否则赵晟有十条命也只怕要送在她的手里。
大祭司所在的祭棚除非有法事,否则一般人都不敢进来。尤其是大祭司招了右贤王大人进贡的姬妾在向长生天祈福,其他人更是不敢靠近。就是看准了这一点,乌雅才敢在这里发难。看到乌雅的计划进行到现在可以说是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中,赵晟也依计行事。
当下赵晟偷偷跟着二人潜行在黑夜中。几乎所有的卫士都去参加欢送沮渠次仁的宴会了,一路上可谓是畅通无阻。
待乌雅和赫连多杰到了赫连天奴所在的王帐,二人整理了一下仪容,就正大光明的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