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南行走在大街上，凌晨一点半的大街。
    现在天气还冷，夜晚的寒风一吹，杜南不由得生出了一丝寒意……从心底扩散出来的寒意。
    清洁工阿姨居然死了，这让人实在难以想象。
    这已经不只是蝴蝶效应了，或许应该叫时空修正效应，原本应该发生的事，虽然被强行改变了，但是最后仍旧会发生。
    那可不是他的杜撰，他是从一篇文章上看来的，据说《死神来了》这部影片就是因为那篇文章而产生的灵感。所以《死神来了》这个系列的主角在电影结尾虽然逃出生天，但是他们最终也逃不出死神的追杀。
    如果这个世界真有那样一位死神，如果时空真有修正效应，那么他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为什么会听到呼救声？为什么会拥有把人拉入意识空间，让那个时空暂停的能力？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活神，祂是专门负责拯救的？又或者是因为他的存在原本就是时空修正效应的一部分？时空修正效应有正负两个方向？
    杜南越想越糊涂，越想越迷惘。
    “我要和你谈谈。”耳边突然响起了基金经理的声音。
    此刻基金经理在意识空间里面，两边同样能够交谈，不过他既然这样说，显然是希望杜南把他拉过去，因为有些话不适合当着其他人的面说。
    基金经理被拉过来了，一起过来的还有前台小姐何敏。
    “有什么事？”杜南问道。
    “你觉得，有我们几个人在的话，突然间有某个男人接近她，我们会不提出警告吗？”基金经理直接用了一个“她”字，这个“她”显然指的是清洁工阿姨。
    杜南同样也知道老周一向看不起芳阿姨，一个年薪百万，坐办公室的金领，看不起一个清洁工，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更何况清洁工阿姨之所以有钱，完全是他和老周的功劳，如果说他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老周就是送钱的财神。
    老周对其他人没有这样的优越感，比如杜南自己，他如果想的话，年薪百万或许有点困难，但是年薪几十万绝对没问题，更何况他现在正琢磨比特币的事，这上面老周一点都插不上手，也就是说用不着老周帮忙，他都可以成为富豪，而且是身家几十亿美元的富豪。小女孩也一样，她也不在乎钱，她的家境是几个人里面最好的，而前台小姐何敏则是在时空的下游，从他身上得不到好处，反倒是他需要何敏的帮忙，自然也骄傲不起来。
    不过杜南不得不承认老周的话没错，但凡他们在，都不会让清洁工阿姨接触陌生人。
    “你的意思是我们和芳姨最后闹掰了？”不知不觉中杜南也不再叫芳阿姨，而是变成了芳姨。
    别看只是差一个字，那意思就差多了，比如王阿婆和王婆，前者是带着尊敬和亲切，后者是给西门庆和潘金莲牵线搭桥的反派。
    “有钱了，所以自我膨胀了，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们开始索取回报，比如你那十万美金，还有小何的房子……”老周低声说道。
    “这个说得太难听了，再说，芳阿姨就算脑子再笨，也肯定清楚，只要知道未来走向，想赚多少钱都可以。”何敏不愿意把清洁工阿姨想得太坏。
    “好吧，我承认没考虑周全。”老周立刻服软，实际上他心里却不这么想，他更愿意相信清洁工阿姨是真得笨：“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没听我们的劝。”
    “现在应该不敢了。”何敏连忙说道：“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死，她被吓坏了。”
    “我觉得她未必记得住这个教训，就像这一次她做了傻事……”老周不依不饶。
    “问题是未来已经变了，当她知道自己会死的那一瞬间肯定变了。”何敏捂着额头，虽然她嘴里这样说，但是脑子里面仍旧一团浆糊。
    她有些不太敢肯定，这里面的因果关系实在太复杂了。
    “这个很难说清楚。”老周看出何小姐的困惑，他其实也对时间的因果关系头大无比。
    照理说，看到自己未来会死，清洁工阿姨肯定会有所戒备，这也就意味着她不会死了……但是那个死亡消息是怎么回事？那个未来是发生在哪个时间点的未来？
    “我们可以做一下试验，比如那份资料上说，她是在六月份移居旧金山，我们让她现在就走。”何敏说道，她看到老周想要开口，语气严厉地加了一句：“别再说你的蝴蝶效应了，我觉得这更像是一种自私的借口，这里真正担心蝴蝶效应的只有你一个，我、莎拉和杜哥都不怎么在意。”
    老周不说话了。
    此刻杜南才发现，他们这个团队问题挺大，清洁工阿姨有点笨，偏偏还喜欢多事。老周则比较自私，小心思很多。反倒是莎拉还好点，除了毒舌，没有别的缺点。只有何敏还不错，默默无闻地维系着这个队伍……嗯，讨老婆就该讨这样的，可惜这个时空，她都还没出生。
    “我也赞成，别老是说什么低调，再低调了，连命都没了，还低调个屁？”杜南对老周其实也有看法。
    老周的定位是军师或者谋士，这类人有各种类型，就拿三国来说，许攸就是谋士，连自家主公都能卖。贾诩也是谋士，关键时候能够派上用场，但是大部分时间只管自己，另外还得当心他的小心思。徐庶同样是谋士，人在曹营，心在汉。
    老周挺郁闷，他本来是想要发泄一番，没想到却成了被发泄的对象。不过他比刘美芳好的地方是他够聪明，一想到杜南和何敏同时冲着他开火，他立刻知道自己犯众怒了，别忘了，他还需要别人帮忙呢！
    ………………
    “你回来啦？”林雨兰睡眼朦胧地问道。
    “你居然没睡？”杜南很是惊讶：“不会是怕我夜袭吧？”
    回答他的是飞过来的一只枕头。
    “我那个闺蜜有消息回来了吗？”林雨兰问道。
    “不是什么好消息，我那个远房亲戚死了，07年就死了，死于车祸，不过这起车祸的背后有蹊跷。”杜南叹息了一声。
    林雨兰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沉默片刻之后说了一声：“节哀顺变。”
    杜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干脆躺到了自己的床上，过了片刻他低声说道：“我打算辞职，你觉得怎么样？”
    “辞职就辞职，做得不开心，干脆换一个环境。”林雨兰迷迷糊糊地回答，她坚持到现在不容易。
    “是啊，换一个环境。”杜南喃喃自语着，他对此确实颇有感触，清洁工阿姨如果也彻底换一个环境，而不是和以前有所牵连，应该不会死吧？
    当然也有反面典型，比如他的父亲就换了一个环境，去加拿大了，扔下他一个人独自留在国内。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林雨兰，这个女人放着豪门大院不住，跑到他这个不到十平方的小屋来，这不也是换一个环境吗？
    想到这里，他不由觉得好像有点亏待了这个女人。
    “你不是说要装修吗？计划得怎么样了？”杜南问道。
    “我困了，明天和你说，我找了不少图。”林雨兰稍微兴奋了那么一点，不过最终还是扛不住困意。
    “好吧，明天就明天。”杜南笑了笑，然后按了一下床头的开关。
    灯关了。
    下一瞬间他进入了意识空间。
    “从现在开始，我们恐怕都得有所改变。”一进去，他就大声说道。
    “芳阿姨，你的问题比较大……”杜南冲着清洁工阿姨一指。
    还没等他说完，清洁工阿姨就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的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我不会再自说自话了，我承认我的见识不够，做事不经过大脑。”
    她真的怕了，只要是人，肯定怕死，更何况那份资料上还附带了一张车祸照片，她的脑袋都被碾碎了。
    看了之后，她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恐怕一个星期别想有胃口。
    “我相信何小姐已经告诉你了，我们打算让你尽快离开纽约，而不是等到六月份，还清高利贷和离婚的事就全权委托律师进行。”杜南说道。
    “没问题。”清洁工阿姨一口答应，她巴不得早点离开。
    “我建议她先去中国，把你和何小姐的事搞定再说，回美国之后直接到洛杉矶，然后租一辆车去旧金山，税务登记不要改动，仍旧在纽约，这可以让律师搞定，或者请投资代理公司帮忙，另外最好租房子，而不是买房子，租车，而不是买车，连司机一起租，车挂在司机名下，这些全都有助于隐瞒身份。”老周这一次真动了脑筋。
    “还有别和以前认识的人联系。”前台小姐补充了一句。
    “要不然这样，就像之前一样，大部分时间全都由你们来操纵，睡觉的时候换成我。”清洁工阿姨真是怕了，而且她对自己感到没有信心。
    “那倒是没必要，真这样的话，你会疯的。”何敏抢先开口，她很清楚另外两个男人十有八九会赞成，一个是为了省事，为了不出麻烦，另外一个是有太多事要做，正巴望着能够借用清洁工阿姨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