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喊过神来的朱魁嘿嘿一笑,以作掩饰其失礼之处。回神记起刚刚马钧问自己的问题,急忙回答道:“哦,在下并非墨家子弟,不知马先生为何有此一问。”
“那小郎君可是公输后人?”马钧心底喃喃了一声不是,又想了想,再一次问道,他的这两个问题让人不知所以,到底想了解些什么。
只有朱魁,他脑中闪过刚刚才送给淑淑儿的手弩,结合着墨子、公输班的名字,明白马钧问题中的含义。笑了笑,摇头回答道。
“非也!非也!马先生,朱魁既非墨家中人,也不曾读过那【鲁公密录】,我猜先生是想知道这手弩出自何处吧。”
这手弩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说不得的秘密,便一点一滴的把自己如何与武氏兄弟一同设计打造的过程粗略的说了出来,他发现那马钧对奇淫巧计很有心得,或许二人以后得闲还可以交流一番,一同进步。
“没想到说书郎竟也精通墨鲁之技。”可惜马钧仅仅夸奖了一声,就不在多言,仿佛一下子又没了兴趣。
这时,淑淑儿插话进来,她指着朱魁,对高雄诉说着:“父亲,其实朱大哥就是八年前救过我和卫叔的那个黑面小哥哥。”。
“什么?此话当真?”高雄确定着问道。
朱魁点头,笑答道:“幼时莽撞,那次不过无意中救了高大小姐,现在说出来让你们见笑了。”这话说得没错,当年他很早就知道渡口那四个地痞要行凶绑架,却没第一时间报信,有置身之外之心,最后是那卫叔带着淑淑儿命运使然般逃到他的渔船,这才不得已不出手相救,回想起来,他一直感到汗颜。
“看来小郎君对我高家有三次救命之恩,老朽真不知该如何以报。”
不管渡口那次是朱魁有意相救,还是不得已相救,总之是救了女儿一命,高雄一脸的感激之情,三次救命之恩,自己却没三条命来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答谢的话。
叹了一声,高雄说着:“卫兄弟病死前,依旧惦记着小郎君你当年的恩情,也提醒过我,韩成有反叛之心,八年前对淑淑儿对手,就是他幕后指使,要我早下决心,只恨老朽妇人之仁,才有今日之乱,要不是小郎君今番两次出手,哎。。。”
“高大当家此言差异,韩成不仁不义,必定失败,大当家不必介怀,大当家如此说,可是认定小子是挟恩求报之人?”朱魁一边安慰着,一边故作生气状。
“好了,好了,小郎君侠义,张开闭口的报恩,反而入了下层,以后小郎君就是我们高家寨的朋友,我马钧的朋友,今后无论什么请求,赴汤蹈火,我等寨中上下绝无二话!”那军师马钧,替所有人,下了个誓言。
韩成一死,他的手下一部分原本就属高家寨,另外一些暗中网罗之人也不是死忠之士,高雄合并收编顺理成章。那韩成的尸首他还是命人好生收敛,汉时重孝,又重入土为安,韩成毕竟是他结义兄弟,若不给他收尸,世人将会称高雄不义。
在几人谈论返航之事宜时,外围哨船又再次传来了敌讯。
“报,百里外又船队出没,看旗号是秦家寨的船队,请大当家定夺。”同样的水匪,同样的示警声,但这次明显声调颤抖了许多。
高雄连忙带着众人上外围楼船,登高远望,只见远处江面上共有三十艘楼船身影,浩浩荡荡而来,速度并不是很快,像是也在观望。
“不好,大当家,这秦山该是早得了消息,知道我们高家寨有内讧,还好我们没有偷袭秦家寨,否则定中了他的埋伏,那韩成自以为智珠在握,想要借刀杀人,其实他秦山早就得悉他的阴谋。”
“现在引三十艘楼船前来,这是秦家寨最精锐的老本,是想主动出击,趁我们内乱未稳,一举吞并我们。”
马钧一针见地倒是把秦山之意说了七七八八,两家水匪比邻而居,都有吞并对方之意,相互间插有细作很是正常。
甘宁天生性急,一听哨探回报,立即跳起吼骂道:“该死的秦山,竟然敢趁火打劫,欺人太甚。”
突然朱魁一只手拍了拍他肩膀上,示意他不要冲动。
“甘宁兄弟不要冲动,依我所见,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现在你们内讧方息,虽说死伤不大,但能不战则不战为好。”
“说书郎说的对,吾也是此意,当下我们先往上游开去,避开秦家船队,示之以弱,且看他是否定要在今日与我等死拼,至于此仇我们来日再报,并不为迟。”
话到尾端,来日再报,马钧这四字言语之间散发出了些许杀意,朱魁即可察觉到,看来这文弱老书生不简单。
韩成之谋其实在朱魁看来是十分稳妥的,并不想马钧说的那般不堪。
秦家寨是否知道高雄会带兄弟突击,这并不重要,哪怕是设伏,只要高雄和秦山打起来,韩成借刀之计就算成功了。因为高雄即使中伏败亡也可崩掉秦家寨三千钉,若赵安肯前来,就有绝对优势剿灭秦家寨。
韩成的失败,只要关键还是朱魁无意间的两次插手,导致县尉赵安并没如原计划中,被韩成哄骗而来。
只是现在高家寨所有人都还不知道,秦家寨已生大变,今番若无朱魁意外的搅局,就算韩成得了赵安之助,击败高雄一方,也难逃败亡。最后如同历史上只剩周泰甘宁逃了出去,长江面上再无秦家寨和高家寨,换成了锦帆贼和九**。
两个时辰过后,那秦家寨的船队仍旧吊在身后,阴魂不散。
高雄叹了口气说道:“看来秦山是铁了心的要跟我一决雌雄,军师可有破敌之策。”
几人的目光一下都集中在了这位看来最为多谋的马钧身上,却不知马钧此刻心中也是着急不已,江面上交战秦山也不吃素的,至于破敌之策,一时半刻虽也有些想法,然想到的都不是什么上上之策。
马钧眼皮微抬,见众人之间那朱魁面带微笑,似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一动说道:“钧知晓小郎君乃知兵略之人,定有破敌之计,大当家可询问与他。”
朱魁的《战国英雄传》和《秦末英雄传》,他马钧都有拜读过,其中怀有兵法,这是知道的,此刻朱魁面有笑容,难怪马钧会这么说。
朱魁的眼睛闪过一丝不符合他年纪老辣,这马钧当真可比那智多星吴用,敏锐观察力注意到自己有所对策。他也不矫情拔出身后的龙鳞匕在木板上画了起来,很快一副附近的水简易域图展现出来,开始泡沫横飞的解说起来。
朱魁小时候就是渔民,最长江与淮河一带的水路自然十分熟悉,地图就存他脑中。
这一番谋策,听得马钧连连点头,高雄、甘宁、周泰三人也意会的思索,就那淑淑儿依旧云里雾里。
最后高雄觉其可行,决定就依此计行事。除淑淑儿外,他人也正式钦服这位才思敏捷,又胸有兵略的说书郎,不仅仅会写书,还是把书中计谋实际应用。若不出意外,秦家寨降则已不降也要损失惨重,其后长淮水贼之中当以高家为尊。
淑淑儿再次抓住朱魁的手,摇晃道:“等会我要跟你在一起,看你怎么指挥。”
却不知高雄看着二人间的打闹,眼中划过一道深邃的光芒,仅马钧注意到了,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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秣陵县一带的长江流域,地形南高北低,上游山地居多,丘陵次之,青水江乃长江下游一大支流之一。
长江江面上,秦家寨率领的三十艘楼船舰队本是远远的吊着对方,到了此处忽然停了下来,接着原来在秦家舰队在往后二百里外再次涌来了十艘的楼船,浩浩荡荡,只见其中一艘十五丈特大楼船上挂着一白色旗帜,上书着“严”字。
不一会儿两只船队汇合在了一起,一个年约四十出头,体肥宽背的大汉带着几名手下矫健的登上了十五丈长的楼船,此人正是高雄口中的秦山,两人并列长淮水域的巨匪。
楼船船头一个身披白虎皮的男子静静站那眺望着高家船队逃走的方向,他的手里端着一只大瓷碗,碗中倒满了清酒,大口大口的痛饮着,他脚底一旁,摆放着两坛酒坛,浓黑的墨汁在坛壁上,写着‘赵’字。
那壮男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过身来。方型脸,浓眉大眼,胸前一道长长的爪痕在虎皮的衬托下,触目惊心。见来者是秦山便张口问了起来:“你来了,刚刚来人给我禀报过,说高家寨舰队并没大大的伤亡损失,看来那韩成是内讧失败了,你可知具体怎么回事?”
秦山面无表情的淡淡回道:“韩成为何败了?那高家舰队上具体发生了什么?属下并不清楚。”他先是摇头答了一句,随即又说着:“我们事前得到的情报看来已经产生了变化,如今高家寨的人顺清水河逃入石臼湖里面去了。”
“那石臼湖水浅,不利与楼船展开,其状又是一葫芦型,若有埋伏退之不得,严大当家您看,我们是否先息兵回寨,来日在图后计。”
“秦当家可是怯战了。”虎皮男子话锋一转,闻声冷冷盯着秦山,言语变的凌厉起来。
“这次我白虎寨带来勇士一千人,外加你秦家寨原班人马和那高船利舰,现四千人精锐在此,那高家寨男女老少全寨加起来也不过两千人,我们两倍于他们,收编高家寨不过举手之事。你叫我现在退去?”
“大当家,这水战不比陆战,人数并不是主要,昔日官府三倍人马来剿高秦两家水寨,都被我们打退。何也?不通地形盲目追赶,引入险恶水域,以小船偷袭滋扰,水手入江凿船,消磨下官军不得不退。那高家寨多走舸斗舰,石臼湖水浅,利小船,不利楼船,那高雄韩成这番出来带了千余水手,我方人数虽多,但是大当家你带来的一千人不擅水战,恐有两败俱伤之局。”
秦山还不知道朱魁已经领着老弱妇孺都来了,不再是千余人,而是两千人,是举寨之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