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夜兵败秣陵县西城门开始,黎明、破晓、旭日东升,整整一个上午的奔驰,朱魁终于寻迹追上了严白虎。
那前往吴郡,转入姑苏山的小道旁,百多马匹四散一旁,大口啃着路边的杂草,而马腿旁边,同样的一道道人影,举着水囊大口轱辘着,另一只手不停地往嘴巴中塞着干粮,好一幕狼狈的情景。
白虎贼兵一夜的厮杀,再经过溃败和奔走,到这个时候早已疲惫不堪。
此时,日在正中,炙热的阳光让严白虎本身就暴躁的脾气,更是点燃起来,那脸色酱紫酱红的,身边的亲信提着水囊往他头顶倒着水,哗啦啦,滋滋响,冒着热烟,可是依旧无法让严白虎的怒火平息下来,嘴角你念念叨叨的对周围白虎贼碎个不停。
由于没有特意压重声音,尖尖的骂声,让周围众白虎贼疑惑不已,却不敢正面看着,斜着眼表示观察。
这一番细小的变化,让心中一个惊醒,从怒火燥热中醒来,压着声调谩骂一声:“看什么?还不快点休息好。”
严白虎以为一口气撤离秣陵数十里之外,官兵不敢追来,让手下弟兄先行歇息片刻,再上路,想着想着,不由眯起了眼,开始小憩起来。
这白虎贼兵这才没闭眼多久,半柱香不到,这大地突然震动起来,惊动的马匹前后跳仰的。
正伏地而睡的严白虎,侧耳一听,马鸣之声“踏踏”传了过来,白虎寨也有一只二百人队的骑兵,是严白虎精锐亲兵,出战至今到未大有损伤,马踏之声他自然认得。
一名惊醒过来的贼兵大声呼喊道:官兵追来了,大家快跑啊。”
从听闻大寨被烧,城外官兵援军已至,再到现在骑兵杀来,虚虚实实的军报已经击溃了白虎贼兵的士气,严白虎方将手下稳住,朱魁的四百骑兵已经冲进人群之中,开始来回冲杀,贼兵们根本不能做出有效的阻挡。
严白虎见来骑兵数量并不是很多,心中舒了一口气,令自己的弟弟严兴先结步卒拦截朱魁,不能让冲到马匹这边,使战马惊散开来。自己带着二百精锐亲卫牵马集结,骑兵还是得靠骑兵来抗衡。
朱魁第三次来回冲刺的时候,便发现严白虎和亲卫们开始上马集合了,想在对方阵势未稳时候冲散对方,不能让对方骑兵成型。
不想那严兴指使步卒拼命上前抵挡,为严白虎争取时间。
“铛”一声脆响,朱魁再次和严兴战在了一起,继续昨夜未完之战,只是朱魁无心在与其单挑。三两回合后,甘宁驾马冲了上来,他知晓严兴武艺上等,也不客气,一挥铁索栓住严兴胯下马脚,一拉。
“聿聿”
严兴本来劈向朱魁左肋的一刀,呼得劈空,整个人被马匹摔倒在地。
这一系列的变化同时惊吓到了朱魁胯下坐驹“嗷”嘶叫起来,前蹄高高扬起,严兴看着马蹄立在自己上空,奋力想要让身体稍稍移开,越是如此,身体越是粘着不动。
前蹄重重的踩落下来,咔嚓一声胸骨碎裂,尘土飞扬,接着闷哼一声响起,那严兴大口呕出鲜血,一会就停止不动了。
“二弟。”
刚刚整好骑兵的严白虎亲眼看着自己二弟死在眼前,双目迸裂,嘶吼着杀了过来。
“走,不要与他硬碰,他只是笼中老虎而已。”
朱魁一声令下,众兵调转马头,呼呼离去。
严白虎临死反扑,硬打下去,损失不小,他已经是笼中之兽,逃不掉的。
一边追一边跑,严白虎还是不敢追离步卒太远,把朱魁驱离之后,回到大部队清点下这一下不仅二弟严兴战死,不少步卒惨死在骑兵之下。
胡乱发了口气,只得带不到两千多人窜入山林遁走,这样朱魁的骑兵便不能施展开来。
敌退我进,看着严白虎进了山林,也跟了进去,这次却是远远吊在后头,时刻保持严白虎行踪不在眼前消失,并不敢上前突袭,山林中混战太过危险,动则容易被人反杀。
两日时间过去,朱魁与严白虎双方一前一后往姑苏山而去,双方其中摩擦不断,严白虎只得后面官兵跟着,几次乘着人多,反杀回去,对方皆是一触即退,对方人少,四散逃开,毫无办法。
两边都是江东人,都熟悉山林生存,朱魁人少不敢上,严白虎人多却又构不成绝对优势进行围杀。
朱魁却是一点也不着急,他在等待王承率领陆张两家私兵,他已经散出人手,打探足迹,清楚就在附近,就等严白虎入瓮,让他逃无可逃。严白虎看着周围一个个倒下白虎贼兵,那络腮胡子抖动个不停,脸色从红变白转换个遍,他绝望了。
五日前,为了尽快回姑苏山的老巢,不停催促急行军,也不理会朱魁是否跟在后头,毕竟他还有三千贼兵留守老巢,到时占尽地利人和,反过来灭杀朱魁几百人,轻而易举。
再给他一年时间的修养,无论是合并其他小山寨还是强拉城外村民落草,很快就可再拉起万来人马。
姑苏山虽大,最多也就养两万人马,白虎寨不同高家寨,是绿林好汉拖家带口组成。几尽亡命之徒,没有家眷,不务生产,纯由冯秋之类外围头领就负责收购粮食,或者烧杀抢劫回来,这已经是土匪所能做的极限,毕竟现在东汉虽有动乱,但余威犹在,超过了朝廷忍耐度,如同会稽许昭强作出头鸟,被臧昱一枪打爆。
半日前,姑苏山外,一个山内逃出来的贼兵找到了他,直接浇灭了他所有的希望,一日前老巢已经被陆张两家联兵所剿灭,上上下下不死即逃,白虎寨已经失去姑苏山霸主的地位。
严白虎怎么说也是历史上留名的大盗匪,当即明白石臼湖一战后自己就被人算计了,性格的缺陷不懂水战却弃秦山不用,败了理所当然。再次出兵秣陵县,这半个多月来所发生的一切都被人料到了,加强城防,外设伏兵,引陆张两家人马偷袭老巢。
“好一个调虎离山计。”
“到底是谁设计害我,他日严某定报此仇。”严白虎一把踢开周围亲兵,翻身上马。
“走,北上去找那大贤良师。”
太平教既然会去联系高家寨,自然也会联系江东最大匪贼集团。只是严白虎历来高傲,自恃自己是南方霸主,不愿屈尊与张角三兄弟之下,给回绝了去。
两千多贼军还未走上百里,就被王承率领的两千陆张联军堵住去路,张家和陆家也不含糊各出动了五百骑兵。
其实在快到姑苏山附近后,朱魁派出的二十多骑哨探,已经联系上了王承,两人互通有无,这才这么默契的前后包夹。
朱魁、甘宁、周泰、王承四人四马并排这看着严白虎绽放着最后的光辉。
“哈哈,想我严白虎纵横江东十载,竟要命丧四个少年手中,你们一起上吧。”
严白虎知道今日自己已经在劫难逃了,决然之心以期能拉上几个垫背的。
“我听三哥说你武功很厉害,甘周两位兄弟都不是你对手,且让我试试?”
王承哈哈一笑说着,却要单挑一战。
甘宁周泰二人相视一眼,想要阻止,他们知道严白虎的厉害,自己几人都太年少,气力未全,一对一这才不是严白虎积年老贼的对手。
“阿承武艺你们也清楚,且先让他试试,再不济,有我们替他掠阵。”
朱魁对王承点了点头,同意说道。
王承驱马走出,狭长双眸射出热切的光芒,纵马舞着三尖两刃刀,大吼道:“吾乃秣陵王承,严白虎,莫忘记你是死在我手中,做那枉死鬼。”
三尖两刃刀是朱魁用盘龙棍棍身托武氏兄弟回炉打造而来。
“黄毛小儿,安敢如此欺我?”严白虎眼中闪过一丝羞恼,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双腿一夹,凌空一刀划过,厉声大起。作为江东匪首,他也曾听说王承之名,陆广十分推崇,但对他来说不过一顽童尔。
王承祖也不动怒,严白虎若为此轻视他,便叫他老马失蹄,成就他的声名?手中更添三分力量,打出真火来。严白虎有打虎之力,王承天赋神力,二人斗个半斤八两。
一百回合,两百回合,双方刀锋交错而过,各自刺向对方。
“找死……”严白虎冷笑一声。虽说一寸长一寸短,自己手中大铁刀长度较短于对方的奇兵,两者互不相让,定是他先被刺中。
严白虎骑术经验显然不凡,竟一瞬之间一拽马鬓,急速突击,速度快了一倍,同时一个侧身,堪堪避过三尖两刃刀,右手对准胸口平刺过去。
王承面无表情,大刀即将刺中面部时,他突然钩住马脖向后仰躺下去,刀刃从面上险险冲过,只差两指厚距离便可切过鼻子。
很快严白虎眼中蓦然爆出惊骇之色,不可置信的看着胸口的三尖两刃刀。
远远一看,王承保持后仰躺姿势,双手快速挥动武器,倒刺过去。在严白虎为脱离三尖两刃刀长度的情况下,顶部尖刃从背往胸口,刚刚刺了个透心凉。
“哧”
王承一把将对方整个身体挑离马背,重重落到地上。那一下倒刺,并未刺中要害,未能立毙严白虎。
被甩出在地,无暇理会胸口疼痛,身体本能的赶紧向旁处翻滚,想要逃离。
然身受重伤的人怎快的过王承,被他一刀架在脖子上,身后的士卒一拥而上,死死按住严白虎,将其绑了起来,带回秣陵。
剩余几百白虎贼兵纷纷跪地投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