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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春秋代理商
    看着儿子“楚楚可怜”的小眼神,桓公不禁也有些英雄气短--尤其是在他对兹甫前两日的那场大病,兀自心中有愧的情况下。

    可这工商业现在看来虽然无甚重要,但毕竟是不小的一块国事,再加上子夫明确地连对外贸易也一股脑加了进去,这就让他不得不对此思忖良久,迟迟无法下定决心。

    “要不,先跟为父说说你的打算?”纠结了半天,桓公决定还是像先前那样,听听儿子的计划再说。

    哪知子夫却是异常干脆地直接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既然要‘全权’托付给儿臣,那就自然不方便先告诉君父大人了啊!”

    桓公被他堵得一窒,半天才反应过来,怒极反笑道:“还有这般的道理?既要为父把工商业全部托付给你,又要把寡人给蒙在鼓里,连你的想法都不能说?子兹甫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老爹似是真的有些恼了,子夫也是小脸一苦,心中暗暗腹诽道:我有什么办法!这个想法就连在自己眼里,都有些过分的超前和大胆,实话实说?难道告诉你,我想把宋国变成春秋时代的“海上马车夫”?

    没错!宋同学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正是来源于十七世纪纵横四海的“海上马车夫”,荷兰。

    在子夫眼里,现在宋国所谓的“工商业”简直就是一片空白。

    哪怕是同样号称一穷二白的新华夏,在刚光复的时候,好歹也有一些残存的民族资本和没收的外国资本;现在的宋人一没基础,二没地盘,连最需要的人力资源,也是少的可怜。

    所以那号称“见效最快”的计划经济制度明显不适合宋国这种“小身板”--君不见后世那逐渐沦为笑柄的三胖家?

    其实想想有时连子夫都有些嫉妒管仲:齐人以商业为本,是从他们那位开国的姜太公便定下的国策;背靠胶州湾丰富的盐、铁产量和一纸“官山海”,让他们在历史上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完全垄断了宋、曹、陈、郑等资源匮乏的内陆国家盐铁市场。

    再加上各种鼓励商贾的开市、减税制度,齐国的商人在他当政期间,达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地步--想想即便是到了战国末期的齐人,依旧对自己临淄的繁荣富足是何等的自傲和推崇!

    现在的宋国,不论从军事、经济还是面积、人口等各个方面,与齐国相较都只能算是九牛一毛。子夫就算再狂妄,也不会生出和那等庞然大物掰手腕的心思--在相当一部分齐人眼里,恐怕早就将唯自己马首是瞻的宋国,当成了小半个齐国的附庸。

    这倒没什么值得生气的。来自两千七百年后的宋子夫,很现实地认清了这个事实;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只想着用老爹那不靠谱的私人关系,尽可能地多从齐人那弄出点好东西来,而非螳臂当车。

    具体说来,在子夫心里,齐人手中最让他眼红的无非就是盐、铁二物。虽说由于小白和管大夫尚在其位,要求在其早就收归国家专卖的盐铁领域插上一脚那是天方夜谭--哪怕父亲跟小白是亲兄弟,这个估计也是没得商量的。

    但自己可以退而求其次啊!既然齐人要做盐铁领域的“托拉斯”,那我们宋国便做一个直接从你那儿拿货的一级代理商好了!

    当然这也并不是那么好办的。齐人也不是傻瓜,凭什么就把大宗的盐铁贸易托付给你,难道别人自己不会卖么?

    其实这就牵涉到一个效率的问题了。想想后世互联网上蜂拥而至的各种品牌代理,专营旗舰店;难道他们也都傻了,不晓得把货全部留给自己卖,利润达到最大化?

    归根结底,商人之所以为商,还是在于产品的流通性。

    学过市场经济学的同学都应该明白,资本只有在经过最短的流通途径,在最快的流通周期里,带着销售的利润转化成再次投入的资本,这样才能最大效率的滚起资本扩张的雪球。

    而子夫认准的就是这个浅显的道理:那浸润商圈多年,本身提出盐铁专卖的管仲,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齐国现在每年盐铁的产量,和它丰富的储藏量相比,完全就是芝麻和西瓜的区别。

    如果自己能恰到好处地“帮助”齐人,把每年现在看来有些“过盛”的盐铁,卖到更加边远的秦国、楚国、蔡国、吴国……转而易以齐国他们需要的粮食、药品、各种原材料,管大夫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虽然说这样要冒着“资敌”的风险--即使子夫再油滑、再多小伎俩,齐人才是这种贸易中得利的大头是不争的事实。

    但就像一个三百斤的胖子吃三斤饭,跟一个七十斤的瘦子吃八两饭的道理一样;现下还很弱小的宋国,能从中获得的国力增幅比,绝对要在尾大不掉的齐国之上。

    同时这种贸易也会让更多商人的目光,落在地理位置更加四通八达的宋国身上:北晋南楚,西秦东齐,这当初让子夫颇为诟病的通衢之所,恰恰具备了成为商人聚集地的前提。

    甚至宋子夫都已经想到,为了拿下齐国的“一级代理权”,让老爹全力发动自己的人脉、多方努力;哪怕在名义上尊齐国为宗主都行!

    反正未来的这几年,在他印象里齐人也没打过什么大仗,被他们裹挟着去做先锋炮灰的几率并不算大--再说了想想历史上老爹“滑头”到家的手腕,也不虞真被占了什么便宜去。

    说起来子夫也并不愿意做这种委屈求全的事情,可谁让他们宋国现在一没钱,二没人,又处在强邻环伺的境地里呢!他再是穿越众,可也没见有白胡子老爷爷,给自己什么法宝道具的呀o(╯□╰)o!

    虽说如此一来要冒上不小的、跟齐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风险;可在子夫看来,总比一片丹心苦苦等候未来的重耳上台要强得多--毕竟现在的自己最缺的就是时间!

    而且齐人还有一个这世上恐怕只有子夫才知晓的致命弱点--那就是他们英明神武的齐桓公!

    从现在算起,直到公元前六五一年的蔡丘会盟终成霸业,这十年里的齐国和齐桓公可以说是同时登上了自己的巅峰。

    然而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巅峰之后用不上几年,那位给力的管大夫就会一命呜呼,而英武的桓公也会正式迎来昏庸悲惨的晚年绝响--那时就算有滔天的国力,又哪里禁得起这种内乱的折腾?

    所以子夫一点也不急。就算接下来的那么多年,自己始终要生活在齐国的阴影下,可别忘了他今年才刚刚十岁!

    人生美好的时光大把,只要最终能翻过本来,被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欺负几年又怎么了?(君不见别人德川幕府的家康同学,最终笑到最后还不是因为简简单单一个“龟”字!)

    至于说为什么想到十七世纪的荷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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