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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太子亲临
    “啪”!

    那只出头鸟第一次被人家打了耳光,打他的是赵汝愚,他的“恩师”。

    他觉得脸庞热乎乎的、火辣辣的,眼中尽是不甘和愤恨。

    赵汝愚见他这般模样,呵斥道:“你这顽劣之徒,为师曾多次教导和告诫过你,做人做事万万不敢‘一厢情愿’,你的记性被狗吃了么?我看你就是想出风头!就是想出风头!”

    刘涣委屈道:“我哪里是想出风头了?他上山来时黑乎乎的,谁看得清了?再说……是他无礼在前,却怪得我么?”

    赵汝愚愤怒难当,气得脸都绿了,骂道:“孺子不可教也……不可教不可教,我已做不得你的老师了,日后便向陛下言明,请辞算了!”

    一旁众人见状,觉得这赵汝愚倒是过于严厉了,那刘涣呢,也是有些固执了。

    忽有一人出得身来,正色劝解道:“赵大人,你这弟子也是不敢疏忽,心系大局所致,他可是一片赤诚啊,你教也教训了,便消消气吧?”

    赵汝愚道:“老兄,你何必为他求情,当着太子殿下的面,我这教徒无方之人,真是汗颜而羞愧啊。我对不起陛下厚恩,对不起皇家器重!殿下,下官有罪,请你治罪!”说完转身朝一个青年人拜去,显得羞愧而恭敬。

    那青年人长得有些微胖,额头高高,双眼有些下塌,不是太有精神,但一身穿着华丽而合身,尽是上好的绸子和布料,他那右手的大拇指上带着一个玉扳指,脸上挂着微微的笑容,但却始终不能掩盖他那骨子里的冷漠。一时间,倒显得有些假了!

    不错,此人正是当朝太子,皇帝赵昚的小儿子,名叫赵惇!他于朝野之时,总想搞点“动静”来,却被赵昚严厉批评了一番,而今有所改变,听得赵汝愚等人在信州边界大战匪寇,缴获金银无数一事,本没有多大心思,却无端端地被他老爹派来接应赵汝愚。

    他老爹的意思是说,“你长期呆着也不好,身为太子,是该出去走走的,以便亲近平民,也好看看我大宋的锦绣河山……”

    这赵惇自然搞不懂他老子的意思,但再怎么说,毕竟是“皇命难违”、“父命难违”!于是乎,他便稀里糊涂地朝信州而来……

    昨日夜里他们来到二龙山,初始时还见得山巅有隐隐火光,可突然间尽寂静起来,半点响动也没有,于是他派辛弃疾只身上去打探,却不曾想,闹了一场大误会……

    话说当时刘涣等人绑了辛弃疾上得山来,扔到赵挺和赵汝愚的面前,赵汝愚命人照亮火把,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叫道:“诶哟,幼安兄!这……”

    刘涣才听得一个“幼安兄”,当刻放下了趾高气扬的神态,一阵紧张和落寞,转身便跑……

    还是后来太子上了山,天色亮起来以后,赵汝愚才命刘三等人,在山脚下找到了他。

    据说历城八兄弟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翘着腿,躺在一块石头上看天空……

    而今他被大骂一场,显得无地自容,但从恩师赵汝愚的眼中能够看出,赵汝愚是想和他演一出“苦肉计”。

    便在这时,太子赵惇听闻赵汝愚“请罪”一说,当即转身过来,“和颜悦色”地道:“诶,赵大人哪里的话,只不过一场误会罢了,再说你已然惩戒过了刘涣,而今大家解开了梁子,又何来‘有罪’一说?赵大人言重了!言重了!”

    这赵惇心底清楚得很,眼前的赵汝愚而今虽然官阶不高,但却深得他老爹的信任和青睐,如此重臣,也正是他“拉帮结派”的对象。故而赵汝愚请罪一说,他不仅不怪罪,反而替刘涣说了情……

    刘涣见状,心底暗想,“这赵惇虽算不得一个有才华的人,但处事之心机还是有的,到底是皇家的种啊……”

    可他还是低着头,等了许久不见恩师发言,才悻悻地抬起头来,把目光看向了辛弃疾。

    却见这辛弃疾不过三十出头的人,但久经沙场,一身风骨显得沧桑而傲立,刚正不阿的气息喷燃而出,恰似一颗深海里的明珠那般,璀璨而夺目。

    他身形清瘦,长得一方长方脸,留了一口小胡子,下巴的胡须如银河一般垂直,却是黑色而醒目。

    一双剑眉、鼻梁高挺、立耳惊张,双眼炯炯有神,那深邃的眼眸之中,仿佛隐藏着看不透的故事……

    他见得刘涣“渴求帮助”的目光驶来,当场哈哈一笑,道:“子直兄,你也太较真了,这小兄弟倒是一身傲骨,身怀绝技且不论,一身战阵本事倒是让人折服……幼安还说是何方高人呢,尽能将我这堂堂安抚使也给捆绑了?哈哈,真是英雄出少年!子直能得此子而育,也算是福分了,如何还要抓着些许小事不放?”

    赵汝愚长叹一声,道:“哎,幼安兄……”

    辛弃疾道:“好了!便是太子殿下也不再怪罪于他,你赵大人敢不从命?”

    赵汝愚一听,立马微微欠身,复又朝刘涣道:“还不谢过太子殿下和辛安抚使?”

    刘涣才一个激灵,赶紧欠身跪地,朝着太子拜了下去,道:“多谢殿下饶恕之恩、多谢安抚使宽恕求情之恩!”

    太子碍于身份,只说了一声:“好说好说!”

    辛弃疾却是“英雄惜英雄”,赶紧附身扶起刘涣……

    太子赵惇正色道:“赵大人,那缴获的金银在何处?”

    赵汝愚赶紧欠身引路,道:“请随我来……”

    果然,不消片刻,众人来到一处“小山丘”的对面,那山丘上的草木很是怪异,显得凋零而枯萎——这等隐匿之术,辛弃疾一眼就看了出来,想必那所谓的金银和兵器便在藏在这小山丘的下面。

    赵惇一届草包,却不解道:“赵大人,这是何意?”

    赵汝愚道:“来人,去了‘伪装’!”

    左右闻言,当即麻利一动,不多时便解除了那山丘的“外衣”。

    便在这时,赵惇和辛弃疾都惊得呆了,正见得这山丘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全是大箱子,每一个箱子的容量,堪比寻常箱子的五六倍不止,当下堆得高高的,好生骇人!另一部分全是杂七杂八的兵器,如长枪、如弓箭、如大刀等等……数不胜数!

    赵惇道:“这……这大箱子之中全是金银?”

    赵汝愚恭敬道:“回殿下的话,正是如此!除去金银以外,还有白银,折合成总数,堪比我大宋朝一年的税收了!其余的兵器只是少部分,还有许多在那地洞之中,但大部分腐朽了,却不能用的!”

    赵惇当下还不相信,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一个大箱子。

    天了!里面的全是金灿灿的黄金,成色之好,却比官家制作的金条还好。

    他伸手拿起一块,颤抖道:“这……这些黄金是从这二龙山上缴获的?”

    赵汝愚正要搭话,却被一旁的辛弃疾抢道:“殿下有所不知,便在五代十国之时,这湘赣之地就是匪患横生,后来太祖得了天下,但对南方之事还是多有不及,这厢的贼人也从未消停过……依末将看来,这如山丘一般的黄金,怕是有百十年的积累了,至于为何会积存如此之多而不流通市场,却不好说,兴许这里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赵惇道:“哼!且不论有何秘密,而今这金银已被朝廷缴获,便是何人想要造反,却也被断了元气了!赵大人,你可是立了大功了!父皇定会重赏与你!”

    赵汝愚道:“承蒙殿下美言了!”

    终于几经周折,才把那一箱箱的金银整理完毕,看看忙碌了一天,众人才小心翼翼地把全部物资运下山去……

    就近州府县衙之人,听得当朝太子和朝廷重臣来了二龙山,赶紧如哈巴狗一般,全来山下请安。

    赵惇好不威风,大有一种微服私访的快感。只是很可惜,“太子下乡”,一旁的农夫全被撵走了。

    刘涣忽地想起前世的“安保”来,他那时还是个小小的公务员,只要县城里来了大官,左右的公务员便要出去“守马路”……这不正和而今情形一样么?看来中国之“陋习”,是一脉相承、根深蒂固的。

    辛弃疾见他陷入沉思,打马前行,问道:“刘秀才为何愁眉不展?还在为昨日的事情耿耿于怀么?”

    刘涣见得心目中的“英雄”问话,心底好不激动。可说也奇怪,这没有见到“英雄”的时候吧,总是满怀期待和各种幻想,而今既得相见,忽又不知说些什么了。

    刘涣道:“害得将军惦念了,小子无事!”

    辛弃疾一听他叫自己“将军”,觉得怪怪的,也与他而今的身份不符,不过他辛弃疾一生豪迈,从不斤斤计较,道:“刘秀才夸大了,我辛幼安不过区区安抚使,哪里容得‘将军’一称!便在湖北之时,就已听闻刘秀才的诗作文章,而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着实快慰平生!哈哈哈……”

    刘涣见他好爽,心底也开朗起来,开口即吟了三首小令,正道是:

    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

    山,倒海翻江卷巨澜。奔腾急,万马战犹酣。

    山,刺破青天锷未残。天欲堕,赖以拄其间。

    “咱们来比比马术吧!”

    辛弃疾还沉沁在刘涣先前的三首小令之中,忽听得刘涣要比马术,才一阵惊愕,变见他一骑绝尘……

    辛弃疾一生从不弱于人,当刻哈哈大笑,道:“好词好词……刘秀才休走!”说完快马加鞭,略过了先前众人和一干护卫……

    那太子赵惇见得这刘涣和辛弃疾一前一后从他身旁略过,却也不打招呼,连那看护“金银”的公事也不顾了。他心底忽然不爽起来,暗道:“这二人真是一丘之貉,桀骜不驯,且无半点礼数。哼!若是今朝有何闪失,你辛弃疾和刘涣的人头,本宫想方设法也要取了……”

    赵惇的恶毒,那刘涣和辛弃疾如何晓得,他们此刻纵马正欢。

    辛弃疾反复念叨着“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他实在想不明白,这等年纪轻轻的人,如何能写得这等好诗词,当刻更是痛恨“相见恨晚”!

    刘涣而今得交“英雄”,也是快慰平生,那马儿疾驰的速度快捷无比,却还是被辛弃疾追赶了上来。

    二人相视无言,突地双掌相交,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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