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最高司令部。
5月27日基尔暴动消息传来,原本就因为东西线战事和军事物资的供应焦头烂额的最高司令部彻底慌了手脚。
1917年,帝国陈兵数百万于东西两线,本土防御极度空虚。基尔暴动后,最高司令部参谋部的作战参谋们惊讶地发现连同征兵站里的新兵,帝国在石勒苏益格-赫尔斯泰因仅有一个正规旅和两个不满员预备役师总计两万三千人,除了驻守在石勒苏益格北部并不长的国境线的一万五千多边境守军,光是卷入基尔叛乱的陆军就有五千多人,也就是说在镇压基尔暴动至关重要的那段时间,帝国根本无兵可派。
“从东线撤下来的汉诺威掷弹兵团正在梅克伦堡附近,作战处决定派这支掷弹兵团配合梅克伦堡预备役师进攻基尔,扫荡和消灭盘踞在基尔外围的叛军和暴徒。柏林援军将搭乘火车出发,最迟后天全部抵达基尔,届时,陆军将向基尔工人武装和叛军发起总攻!”
最高司令部的会议室,受人尊敬的帝国陆军大臣兼陆军总参谋长兴登堡元帅将军帽压得很低,一副昏昏入睡的模样。德国北部巨幅地图就挂在会议室发言台上,陆军作战处处长用指挥棒按着地图上位于石勒苏益格-赫尔斯泰因东南方向的梅克伦堡和位于基尔近旁的霍尔特瑙运河船闸,介绍道:
“海军请求我们派兵保护基尔运河和霍尔特瑙船闸,鉴于石赫州暴动的范围区域在扩大。石勒苏益格驻军需要弹压地方,不能轻易调动,我们只能从汉堡调兵或者指望海军在但泽湾训练的海军陆战队,但是这两者都需要时间……”
作战处处长正待给出汉堡援军抵达的时间,不过兴登堡元帅的助手却拿着一份绝密文件推门进来,生生打断处长的发言。
一言不发的兴登堡推了推军帽,从似睡非睡的状态醒了过来。元帅抬了抬眼皮子。想要接过那份绝密文件,可是在兴登堡做出反应之前,飞扬跋扈的鲁登道夫已经旁若无人地接过那份绝密文件先睹为快。
在任何一个国家。鲁登道夫的行为都会被视作是以下犯上,但是在恪守上下尊卑的德国最高司令部会议室,如此尴尬的一幕发生后。一切照旧。
早在1916年的东线统帅部,干练强势的鲁登道夫就架空了时任东线统帅部司令的兴登堡元帅。1917年的最高司令部,德国陆军高层对于这一幕早就见怪不怪了。
“所以全权负责基尔戡乱的海蒂-西莱姆?”夏洛腾堡宫不经知会最高司令部的任命书还未下达,首相米夏埃利斯便送来夏洛腾堡宫文书起草的任命书的副本。
帝需总监鲁登道夫伸出手指轻蔑地弹了弹那张单薄的任命书副本,淡淡地笑了笑,带着不可一世的猖狂道:“呵,这倒是一步好棋!”
“将军阁下,您的意见是……”
作战处长看也不看兴登堡元帅,恭恭敬敬地向鲁登道夫问道。
“让梅克伦堡预备役师和柏林援军停止向基尔运动,所有部队就地休整保持戒备;汉诺威掷弹兵团和赫尔斯泰因地区陆军的指挥权交与海蒂-西莱姆。但是以上各支部队务必随时向最高司令部报告情况,如果基尔戡乱司令部最新命令与柏林命令相左则务必以最高司令部命令为基准。”
会议记录员埋头记录这场高层秘密会议帝需总监的建议,鲁登道夫转过头指了指记录员,示意他将这一段删去。
“基尔戡乱总指挥,帝国不败战神。呵,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撑下去。”
(--华丽的分割线--)
提前引爆德国革命后,以艾伯特、布朗特为首的德共高层在基尔布鲁克林区建立了基尔最高苏维埃,艾伯特担任基尔苏维埃主席和军事委员会主席,而布朗特则担任军事委员会执行委员。
基尔街头的枪声和被暴徒点起的大火彻夜未曾停歇,德共勉强在基尔建立起立足于每一条街道的苏维埃政权。可是起义形势仍旧不容乐观。
起义第二天,革命力量已经控制基尔绝大部分地区,还在反动派手中的地盘就只剩下基尔市政厅、基尔海军基地和其他一些零星地区。可是这些堡垒基尔革命武装始终不能攻下,他们就好像钉子一般深深楔入基尔,随时都能给如火如荼的革命反手一击。
据不完全统计,基尔市区的革命武装人数超过三万余人,革命力量可畏蔚为壮观,但实际上,除了只听从艾伯特号令的威廉-韦措尔特上校四千五百名前帝国陆军,受布朗特指挥的九千名工人纠察队武装人员,其他武装都是在基尔暴动第一天才加入革命的新生力量,他们人数虽多但是素质参差不齐,他们常常化身暴徒威胁基尔市民的性命,冲击基尔富人区和贵重物品店的冲击掠夺财富淫辱妇女。
在基尔峡湾外围巡弋的波罗的海起义舰队也有了大麻烦。根据内线消息,以海蒂-西莱姆为首的帝国海军已经波罗的海封锁舰队四艘老式战列舰和四艘驱逐舰,第二侦查舰队四艘轻巡洋舰紧急进驻基尔峡湾,还有,效忠政府的波罗的海舰队两艘海防舰和一些辅助舰队也开始出海与起义舰队正面对峙。
波罗的海起义舰队原本可以依托基尔海军基地与效忠政府的海军周旋,可是起义之初德共并没能拿下基尔海军基地。在基尔市政厅被攻陷之前,基尔革命武装主力不可能大举进攻基尔海军基地,而没了母港作为依靠的波罗的海起义舰队的结局可想而知。
被起义水兵,确切说是德共各舰党代表推举成为起义舰队总指挥的斯特拉瑟殚精竭虑后只能采取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占领基尔运河的霍尔特瑙船闸,将那里作为起义舰队的临时锚地。
虽然帝国海军不太可能对起义舰队采取强硬措施,主动挑起海军内战同室操戈,但是斯特拉瑟仍旧不希望他的舰队被波罗的海封锁舰队、第二侦查舰队和基尔港内的那支反动舰队围困。
霍尔特瑙船闸是基尔运河的起点,控制这里就能封锁基尔运河,暂时延缓第二侦查舰队进入波罗的海的时间,还能依托霍尔特瑙的船闸设施,为起义舰队提供一个尚可的锚地。
5月28日清晨,借着波罗的海上空的薄雾,起义舰队在斯特拉瑟的指挥下突然抵近基尔运河,向船闸岸防阵地开炮并且放下小艇登陆海岸,驱散了霍尔特瑙不多的守军,占领该船闸并且封锁了基尔运河。
作为波罗的海起义舰队总司令,斯特拉瑟其实已经超常发挥了。在革命之前,奥托-斯特拉瑟不过是奥丁号海防舰的轮机舱低级军官,如果没有奥丁号德国负责人和制造这场革命起义元勋的身份,他可能在奥丁号海防舰上不值一提,更加不可能被推选成为这支拥有四艘老式海防舰和五艘1892级鱼雷艇,实力相对可观的舰队最高司令官。
与此同时,帝国海军也展开反制措施。
但泽湾腹地大雾弥漫,一艘齐格弗里德级海防舰、三艘浅水炮舰和六艘中型运兵船静静地停靠在热闹的码头。岸旁,一队队精悍的帝国海军陆战队携带各型武器集结,然后在连队各级副官的指挥下有序地登上运兵船。
三千名海军陆战队士兵和配属的炮兵营尽数登船后,但泽码头就只剩下一些连队主官,喧闹的海湾顿时空荡了不少。
清点完人数和物资后,连队主官佐尔格-托马斯也准备登舰,这时候,前来送行的陆军军校教官威利-马森堡突然喊住了他。
“如果不想提前结束军事生涯,以叛国罪被处决,那就尽可能地接近那个人……”陆军部派来协助海军训练海军陆战队的军校教官威利-马森堡面目狰狞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佐尔格-托马斯嘴唇颤了颤,有些倔强,但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但泽湾汽笛声连成一片,西兰号运兵船起航了。站在运兵船船头的佐尔格-托马斯回头深沉地看了宁静的但泽湾一眼,不由得抓紧了别在腰间的军官配枪。
赫尔戈兰湾,两艘马德格堡级轻巡洋舰和两艘格劳登茨级轻巡洋舰拖着长长的煤烟,朝西北方向疾驰。
清晨,于1916年下半年晋升成为帝国海军中将的莱布李希特-马斯率领第二侦查舰队驶出杰德湾。四艘轻巡洋舰绕道库克斯港,计划快速通过暂时还在政府掌握中的基尔运河前往基尔峡湾。
不过当第二侦查舰队抵达阿尔斯特河河口时,霍尔特瑙运河失守的消息传来。
“也就是说兵变舰队将他们的锚地设在霍尔特瑙船闸?”王海蒂负手站在舰桥前段,迎着赫尔戈兰湾的海风,面无表情道:“用不着绕道斯卡格拉克海峡,我们就走基尔运河!”(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