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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关胜争得赤兔 知州中计惨亡
    话说高俅大军向高永年驻守的西宁州(今青海省西宁市)进发,此时高永年已经调任为西宁州的知州(地级市市长)。此地本为宗喀国的首都“青唐城”,宋军将其灭国之后,将其首都改名为“西宁州”。此时刘仲武正是高永年的副将,因此高俅向此行军。

    高俅大军进驻西宁州后,高俅与高永年及刘仲武一一相见,安排大军停当及谈论西夏战事。高俅将皇帝赏赐三军的财帛、军饷克扣近半,只将剩余的发散于众军,因此军士多生怨言。高永年和刘仲武都已经看在眼中,只是知道他是皇帝身边亲近之人,哪敢与他理论此事。

    刘仲武与高俅相处久了深知他是个无真才实学的人,所以明白皇帝派他来此非是让他冲锋陷阵,而是要让我好生看顾他,让他可以在军后跟随,也得些功劳,回去之后好加升他。因此这刘仲武时常请高俅赴宴,并送金银珠宝等贵重礼品与高俅,试图通过高俅能令自己也得到升迁。高俅也因此大为欢喜,故而与刘仲武越发交厚。

    宋徽宗崇宁四年(公元1105年)三月,西夏集结兵力完毕,晋王李察哥协同宗嘎国王溪赊罗撒、吐蕃大酋多罗巴,各自携带猛将,点起大军五万,浩浩荡荡向宣威城(今青海西宁西北)逼近,预将此地作为攻占西宁州的前进战。

    宣威城守将得知魂飞魄散,急忙命人去向高永年求救。刘仲武及高俅并众将听到大军压境的消息后惊慌失措。高俅心想,这番难道又是我命中一劫?皇帝命我来此本是希望我能得以立功,奈何竟然天降大军,这西宁州守军只有三万,如何敌得过西夏五万狼骑?

    此时高永年平息重乱,镇定的说到:“众位无需惊慌,溪赊罗撒不过亡国之徒,我大宋何惧之有?宣威城乃是西宁州的屏障,不可不救,我明日便亲自起兵去救宣威。”

    话说此消息传到军中后,众军震动,各自收拾行装、粮草、军器等物,只待明日天明出发。高永年命发散一些好酒并肉食与众军,命众军饱食,明日好去前线厮杀。同时高永年还委派飞马持书去向东线战场的童贯、镇守廓州(今青海尖扎北)的王厚求救。

    此时的关胜已经投奔在高永年处,因自己有命案在身不敢张扬,只投到军卒当中安身,此时与同来投军的一位同乡结识,最为要好。此人乃是河东昭馀(今山西祁县)人士,姓郝,名思文。因其母梦井木犴投胎,因而有孕,所以他出生之后别人都唤他叫井木犴。郝思文二十上下年纪,十八般武艺无有不能,素怀千丈豪气,堂堂八尺身躯,筋骨强劲,爱着青蓝锦袍,生的眉分八彩,目似朗星。

    井木杆是何人?看官听说,井木犴乃是汉族神话中的二十八宿之一,为南方第一宿,其组合星群状如网,由此而得名“井”(井字如网状)。井宿就象一张迎头之网,又如一片无底汪洋,故井宿多凶。

    此时关胜与郝思文正各自持酒坐于营帐之外,是时天冷,因此这里无众军喧闹,很是安静。关胜放眼那一望无际的戈壁,偶有茫茫叶绿,结天而成,远处的高山积雪覆盖,形成阵阵冰川,就与郝思文向着这大美景色对饮,谈起天下之事。

    郝思文对关胜问到:“兄弟可接到家中回信了吗?”

    关胜点头说到:“已经无事,父母得知我杀人的消息后都已经搬到外地亲属家去居住。那边村民也的确没有走漏消息,至今也无追捕我的文书。只不过父亲听得此事定是暴跳如雷,书信中已然全是埋怨的话。”

    郝思文安慰几句后说到:“当今圣上妄图尽除西夏乃是不可为之事,西夏人性情坚毅,崇尚武艺,骨子里就有不屈服的个性。宋朝纵然地广人多,但朝廷多是昏庸之辈,军士又多生倦怠,如何有剿灭西夏之力?西夏皇帝李乾顺本来已经求和,那赵官家(宋徽宗)自视过大,认为西夏还存留是自己先祖真宗、仁宗孱弱,他自己仿佛态度一硬就能轻易扫除西夏一般。还自以为这是圣明之举,岂不知如此将迫使西夏全国万众一心,终究奋死一战,直落得我宋朝前线百姓遭难,最终不过空耗国力。”

    关胜说到:“我也知道这番道理,西夏久立西北根深蒂固,他们又占据地利优势,骑兵强劲,我宋朝多为步军,是不足以剿灭西夏的,只当缓缓图之,急则空耗军兵。只恨这等道理皇帝不知,身边那些乱臣贼子还阿谀奉承的终日里说是至圣至明。你我习武之人也只能尽力保家卫国,免使百姓遭难。”

    郝思文举起酒杯与关胜痛饮,关胜望着西方不禁念诵到: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好诗!”只听身后雷霆也似一生赞叹。

    关胜及郝思文回头看时,只见一军校模样打扮的高大后生站在那里,那后生生的面目丑恶,神色凶顽。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宣赞,此时高俅见高永年出兵,出于礼让,命杨志与宣赞带兵来协助。

    关胜、郝思文与宣赞相互施礼介绍完身世之后,关、郝二人都觉得宣赞言语中颇为诚恳豪爽,因此就请他同饮。宣赞回到帐中拿过酒器并一大盘羊肉来下酒,宣赞用手抓起羊肉来沾着蒜泥便吃,边吃边说几月不曾见荤腥。

    三人又探讨一阵武艺,忽听得军营西边吵闹,三人急忙赶过去看,只见众军在营帐边上呐喊,营帐外的野地之上牛邦曦正用套马索去套一匹野马。关胜看时,但见那马周身金赤,好生雄壮,不似凡间之物,那马只一挣,将牛邦曦甩出十余丈外,摔了个屁滚尿流,昏死过去,众军急忙向前救回。

    那马挣脱套锁,正应了脱缰野马一说,奋勇四蹄于原野之上飞奔如疾风掣电,一声嘶鸣如困龙飞天。

    正是:

    奔腾千里荡尘埃,渡水登山紫雾开。

    掣断丝缰摇玉辔,火龙飞下九天来。

    关胜见了大惊,心想这莫不是赤兔宝马?想我祖上凭借此马纵横万里,于百万大军之中斩颜良、诛文丑,威震天下,此马更是为我先祖而死的义马。此番莫不是因缘际会,上天所赐?令在此地也出现?

    就在此时高永年、刘仲武、高俅及众将都出帐来观望,齐声夸到好马。那边党世英要于众军之中彰显武艺,向高俅请命说要擒来此马送与高俅。

    只见党世英活动腰身,拴缚腰襟,骑匹快马追赶赤兔马而去。那赤兔马见他赶来也不逃窜,只待在那里等他。党世英用套锁一套,那赤兔马腾空一跃躲过,党世英见了急忙纵身从马上跳过去骑在赤兔马上。正在他以为得手之时,那赤兔马四蹄腾飞,将他重重的掀翻在地,双蹄齐下,党世英大惊失色,顾不得疼痛急忙翻滚躲开,狼狈不堪、一瘸一拐的向众军处逃回,众人见了皆大笑不已。

    高永年赞叹到:“这是汗血宝马!此乃天赐龙驹,非是一般人能降服的,你们今日有谁捉得此马,我不但将此马送与你们,更赐白银十两。”

    众军听到赏赐,通晓驯马的立刻轰然上前,各相拥挤,那马于百十号人马中穿梭无阻,无人能降。此时有放牧及赶路的百姓见了这番景象也都赶过来看,羌汉人民齐声议论,一时好不热闹。

    关胜见了,也不乘马,直拿过套马索来闪过追马的众军,飞奔到一处土丘之上远远探视着宝马。众军一起追赶宝马,那马顺着土丘边上飞驰而来,关胜窥的亲近,用那套锁套住宝马,那马哪里肯降服,直向前跃起四蹄。关胜大喝一声,施展平生神力扯住套锁,那马直托出关胜十余步。关胜大惊,心想这马果非凡间之物,竟然能与我抗力。同时关胜却又惊喜到,这马果真是匹非同寻常的宝马。

    关胜顺势上前,纵身一跃,直跨到马上。赤兔马长啸嘶鸣,四蹄狂跃,将随后赶来的人马连连踢倒,哪个还敢上前来。那马腾飞如箭直想将关胜掀翻在地,关胜紧紧扼住,那马于无际的原野上奔腾,众人见人强马壮,不禁齐声喝彩。赤兔马往返奔腾十余个来回,直到傍晚才渐渐停了下来。

    关胜见降服宝马心中万般欢喜,心想得到此等神马,明朝定可纵横天下,建立盖世之功!想到这里不禁舒展沧海豪情仰天大笑,催动赤兔宝马于原野上飞驰。但见那马果真是日行千里的神马,长驱似电,踏水不陷四蹄,如履平地。天边降下红霞与赤兔宝马相映成辉,好似一团烈火于莽原上驰骋。

    关胜欣喜不已,骑着赤兔随风大笑,那笑声回荡在戈壁之上,众军及羌汉百姓见了这番景象不禁暗暗称奇、赞叹不已,皆疑似关公再世,英雄了得,端的是宝马配英雄。

    关胜飞马回到军营,下马来拜见高永年,高永年见了关胜这等英雄人物,万般欢喜,命取一套镶金马鞍来与那十两银子一并送与关胜。高永年问明关胜姓名、家乡后提拔他为马军小校,亲自赐一坛好酒与关胜。

    关胜急忙谢恩后牵着马、拿着酒去寻郝思文及宣赞,二人早已经等在那边准备为关胜庆贺,二人各称关胜万般英雄,三人皆大笑痛饮,此时又有不少军汉都来为关胜作贺。

    众军中有几个知文达礼的说到:“若有朝一日崇宁真君手仗青龙偃月刀时,辽国、西夏那些外族哪还敢侵占中原。”

    就在众人谈笑之时忽然有一人推开帐门入内,众军里有认得此人的都对关胜说到这是刘仲武手下大将丘岳。关胜见是上官,就去拜见。那丘岳昂首挺胸也不正眼瞧关胜,关胜见他模样心中愤怒,傲然相视,双目如火。那边宣赞见了丘岳模样也自大怒,待要发作,郝思文急忙拉住宣赞。

    那丘岳摆出一幅上官的派头说到:“你那赤兔宝马乃是被高监军看中的,今特来与你讨要,万望割爱!也得个高监军于圣上面前保奏提拔。”

    说罢丘岳将一盒珠宝扔在桌上,众人听了这番口气,见他这般嘴脸,心想这哪是来讨要,分明和强抢没有区别。

    关胜冷笑道:“此马是高知州亲赐于我!更是我亲手驯服。高监军手下之人降服不得众军都看在眼里,今番我无有意愿让出宝马。”

    丘岳听了大怒:“什么?你这厮竟敢违背监军之意!今日里便是不给你珠宝,直叫你送此马而去,你也当识时务的亲自送上,如何却似那茅坑里的石头般臭硬?”

    关胜大怒,厉声说道:“我不会做那阿谀奉承的狗奴才!此马就是千金也不卖!你又待怎地?”

    那边众军见丘跃发怒都怕惹火上身,早都各自散出军营。此时只见门外走进一人来,关胜看时认得是高永年手下大将雁门(今山西代县)韩存保,他乃是当朝太师韩忠彦的侄儿。这人心性高傲,全不依仗其叔父权势,乃是一刀一枪搏得此位。

    韩存保见了丘岳笑着劝到:“我方才听了半天,丘将军何必强人所难?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位好汉既然不愿让马,又何苦相逼?若是让知州知晓此事,岂不是于他面上不好看?”

    丘岳心想这韩存保背(和谐)景雄厚,自己可是得罪不起,只得笑着说好离去。

    关胜相谢韩存保,韩存保劝到:“在人矮檐下,怎敢不低头啊。好汉与他们计较,这厮们定然记恨于心,那高俅又是圣上心腹之人,你们是吃罪不起的。”

    关胜虽丝毫不惧高俅,但见了韩存保是好心相劝,急忙相谢。

    那边宣赞怪眼圆睁大怒道:“屁!高俅那厮别人怕他,老子却是不怕!依着我意,方才就将姓丘的奴才一刀劈成两半!再去砍了高俅那厮!”

    韩存保见了不禁劝着笑道:“哎?这位兄弟吃醉了,真是好生性烈,这番话只可当做笑言就好。”

    关胜送韩存保出帐,那边宣赞依然愤愤不平,关胜也心中不乐。

    郝思文劝二人到:“如今这天下多的是那等倚仗权势和卑颜屈膝之徒,二位兄弟无需为这等肖小之辈气愤,我等只凭这身武艺行端坐正!来来来,别让这事坏了酒性,我们继续吃酒!”

    宣赞说到:“真他娘的扫兴!有朝一日定将这群猪狗斩尽杀绝!”

    关胜叹道:“要想还个清平世道,我辈任重道远啊…”

    话说第二天一早,高永年催促众军启程,自己携带大将韩存保、李从吉等人,点起马步军二万救援宣威城。这高永年大军之中随行的正有关胜、宣赞、郝思文及杨志。那边刘仲武也携带丘岳等将同行,高俅则被留在西宁州协助其他将帅镇守。

    高永年自带军兵五千为前部先锋哨探,命刘仲武带剩余人马为第二波行军垫后策应,此时只有杨志在高永年军中。

    大军行进途中,忽然飞马陆续回报,说童贯及王厚犹豫不决,不肯发兵来救。

    “什么!?”高永年听罢大怒,将童贯及王厚回文给自己的书信看都不看扯个粉碎。

    大军行军三十里,高永年忽见镇守于陆堡寨的羌族军兵数百人携带酒食、粮草来迎接,高永年认的是自己往年降服的羌族熟人,就与其首领日达木基相见。杨志看那日达木基时,七尺以上身材,卷发高鼻,眼深且大,着一身兽皮装束,背后背着箭牌,腰挎一口大剑,凛凛有威风之感。

    日达木基邀请高永年进驻堡寨休息,让大军饱食后再进发,高永年见他盛情相请,大军又急行多时就让众人进驻。高永年和众将于帐中饮酒,此时杨志见堡寨中羌兵拴缚整齐,兵器齐全,心中生疑。又见那边有一近八尺的羌兵将领用西夏语好像在交代众人什么,杨志偷偷藏在隐蔽处观望,见那将领一席素白衣甲,腰间挎着一把弯刀,头上用丝巾包覆,只露出一对杀气盎然的碧眼。杨志虽然听不懂他们语言,但是隐隐觉得话语中藏有杀机。

    杨志心想,那溪赊罗撒在吐蕃诸羌中甚有威望,莫不是这些羌族与他勾结,预要图谋不轨?想到这里杨志急忙赶到高永年帐内,此时众将都在饮酒,见了杨志闯入不禁不乐。

    杨志对高永年说到:“启禀知州,羌族兵器齐备,整列军势,似有图谋不轨之意!望大人还是早早提防,退出此堡。”

    坐席中陇西汉阳(今甘肃天水)大将李从吉呵到:“你这厮不过一名军校,也敢闯入帐来妄议军机。左右!与我将这厮打将出去!”

    高永年急忙劝到:“此人乃是高监军属下,不可无礼。他对我与羌户之间的关系不熟,故而才有疑惑。”

    高永年又对杨志说到:“他们依附我大宋久矣,时常与我有些往来,不必担忧。”

    杨志待要再劝,却见众将皆怨自己扫了他们酒性,只得长叹而退。当夜众军除亲兵百余人在堡内驻扎,其余的都在城外宿营,日达木基吩咐羌兵巡夜。杨志在城内并不像其他人一般睡去,只抱着宝刀暗暗警惕着四周,早已经观视到向城上而去的楼梯之处。无多时人马皆已睡去,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见柴火烧裂及巡夜军兵的脚步声。

    不一时只听得城外军马大乱,发起喊来。杨志急忙拔出宝刀警惕四周,顿见四处营帐火起,宋兵衣甲不整乱作一团,堡寨四门关闭,巡夜羌兵早反目过来砍杀宋军,宋军猝不及防只得四散奔逃。此时李从吉等将哪里顾得了高永年,各自慌忙上马望四门逃窜,只有韩存保身无衣甲,手挺一杆方天画戟护着高永年前行。

    那边日达木基发喊着众人赶杀宋军,见了高永年更是怒目圆睁,左手持箭牌,右手仗着一口大剑便来刺杀,这边转过亲兵十余人来阻挡,被日达木基手起数剑,悉数毙命。

    高永年愤怒的向日达木基质问:“我大宋厚待你们羌人,教你们汉族礼仪,送与钱粮、礼品,你如何却这般反复?”

    日达木基听罢大怒:“你们宋人生性阴险,强迫我等归化到你们族下,如何说是厚待?我吐蕃羌族没有亡国之奴!如今小王子溪赊罗撒归来,正是我等复国之时!你等还不早早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韩存保大怒,手持方天画戟前来迎战,那边众亲兵护着高永年向城门处前行。韩存保与日达木基斗到四十余和,那羌将抵挡不住,急忙纵身跳到一边召唤众军向前。羌兵乱箭齐发,韩存保臂中两箭用戟不利,急忙向后退走。侧边转出那员白衣羌将来,手持弯刀便向韩存保砍来,韩存保且战且退,斗了十合招架不住,寻个破绽转身急走。那白衣羌将将弯刀退回刀鞘,展开侧边衣甲亮出一排飞斧来,羌将手起一斧正好飞中韩存保背部,韩存保扑地而倒,那边羌兵齐上,刀枪并举待要砍作肉泥。

    只见一宋军从旁边赶来挥刀相救,早将众军杀散,此人正是杨志。日达木基见状赶来并众人接住杨志厮杀,更命那白衣羌将多塞利追杀高永年。杨志恶斗众军,那边赶来数员宋军骑兵救了韩存保上马而去。

    杨志且战且退,向通往城墙的楼梯而去。只听得轰然一声震响,北门大开,然而冲进来的却不是宋军人马,而是羌兵在城外埋伏的接应,羌兵里应外合直杀的血流成河。杨志慌忙赶上城墙,城上众军乱枪(和谐)刺来,杨志闪转腾挪杀散众人,赶到城墙边上,见城外四周军马乱窜,羌兵宋军斗做一团,火光耀天如同白昼。

    杨志白日里就窥探这城墙并不极高,此时望着城下沙土之地纵身一跳,直逃脱于城外。此时城上乱箭齐发,杨志挥舞宝刀拨落,这边宋军步兵见了是杨志,急忙赶来用箭牌遮挡救回。

    再说那高永年此时见了北门大开,急忙催促向那里逃脱,手下亲兵寻过马来给高永年骑乘,那边正撞着李从吉及数员将领也在厮杀,合兵一处向北门赶去。日达木基立于城墙上怕高永年逃脱,挥舞令旗命军兵向高永年处赶去。

    那边转过多赛利,李从吉见他是步战,自己仗着马冲杀过来想要冲倒他,那多赛利窥的李从吉较近,手起一斧把李从吉打下马去,高永年急命众军救回。那边多赛利步行赶来飞斧乱发,把高永年身边众将所杀殆尽。

    高永年亲仗长刀来与多赛利交战,那马赶到城边,人群拥挤驰骋不开。斗不过十合,高永年招架不住转身待走,被多赛利一刀砍中腿股,翻身落马。众军里几个大胆的向前救时又被多赛利刀砍毙命。多赛利飞出一斧向高永年面门飞来,就在危急之时宋军当中闪出一人,从旁一枪挑落战斧,多赛利看那人时头系赤巾,宋军步卒装束。

    那步卒急忙高喊众军来救了高永年,自己挺枪迎战多赛利,二人斗了近二十合,东门忽然大开,原来是杨志领着宋军百余人来救。那步军甩开多赛利向北门外逃去,多赛利见他救了高永年哪里肯放,飞出一斧向他砍来,那步军回身接斧在手,多赛利吃了一惊,再预追时那步军健步如飞,哪里追赶的上。

    众军混杀一阵,终因宋军皆溃散逃命,羌兵里应外合越战越多,导致杨志身边宋军所剩无几,自己又寻不得高永年,只被逼退出城外。一出城门,数千狼骑来战,杨志当头斩断为首一员骑兵的马头,抢了他的长枪望旁边骑兵身上一枪将那骑兵刺于马下。杨志飞身上马,杀开众军待要赶回城内去救高永年,却不提防多塞利隐藏在马军中飞来一斧,杨志急挺枪格挡时正中臂膀,丢了长枪。

    杨志见救人无望只得飞马退走,直逃出二里外才遇到刘仲武赶来接应。刘仲武急命大军去救高永年,赶到堡寨时早不见了羌兵踪影,只有那赤巾步卒领着三四百人回来。

    刘仲武心中忧虑,命哨探四处去打探高永年下落。计点人马时,五千军兵折了四千多,剩下的还近半带伤。将领除了韩存保、李从吉各自重伤外一个不剩,刘仲武忧愁不已,命军兵护送韩存保、李从吉送回西宁州养伤。杨志也和受伤的众军在帐内医治。

    杨志仰天长叹:“若听得我言,何至于此?”

    话说此时日达木基并多赛利生擒了高永年,将他拴缚在马上携带大军向宣威城处前去,此地正有西夏先锋多罗巴大军到此,日达木基知道高永年是多罗巴的仇人,心想这番多罗巴定重重的感恩于我。

    高永年被押到多罗巴处后,那多罗巴悲喜交加,直呼苍天有眼。见了高永年被活捉到此,端的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颗钢牙待要磨碎。多罗巴拿出两位当年被高永年所杀的儿子灵位来,并叫小儿子阿蒙来见仇人,那阿蒙见到高永年后也是咬牙切齿,大骂不止。

    高永年反骂到:“你等羌胡奸贼,用计算我!要杀便杀,悉听尊便!”

    多罗巴双目充血,面目狰狞的怒视高永年,对身边宗喀国及吐蕃众羌人说到:“就是此人使我等灭国,杀我二子,更使我等族人四海飘零,无处可依。”

    说罢多罗巴仰天长叹,双目流泪,继续说到:“想我宗喀国当年威震西域,盛况空前,即便是辽、夏、宋都要礼敬有加。可是这等贼子占我国家,命那些贪官污吏强取豪夺、欺压、残杀我羌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贼子所害!”

    “杀了他!杀了他!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什么做的!”多罗巴这一番话后,顿时群情激奋,均思忆起国破家亡、被汉人强迫更该羌人习俗等苦难之事,不禁潸然泪下,因此各个待要活剐了高永年。

    多罗巴一声令下,羌人争相向前将高永年碎剐。愤怒的羌人们将他的心剜出来做醒酒汤分食,以此来宣泄积压多年的怨恨。

    此事被宋军探子回报了刘仲武,此时的刘仲武已将军马屯驻在堡寨处犹豫不前,命人派消息到西宁州去命高俅及众将带领军兵到此支援。

    刘仲武及高俅听到主帅高永年惨死的消息后大惊失色,冷汗直流。军将得知此消息,也都上下乱作一团,刘仲武见军心震荡,手足无措。

    就在刘仲武及高俅慌乱之时,忽然又有军士匆忙来报城外风沙荡起,有西夏大军三万余人,浩浩荡荡逼进堡寨。

    刘仲武听罢倒吸了口凉气:“小小堡寨如何镇守得住?此番我命休矣!”

    高俅听他如此说辞,心想我高俅莫不是要客死异乡?圣上啊,圣上,你这番是把我的命给葬送了…

    只见旁边大将丘岳出列说到:“大人不必忧虑,如今我军还有两万余人,势均力敌,何惧之有?我等众将愿出城与西夏贼徒决一死战,为高知州报仇!”

    刘仲武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话说此时关胜与郝思文正随大军驻扎在城外,郝思文望着漫天风沙而来的大军对关胜说到:“此番定是一场恶斗了!”

    关胜叹道:“此地本只有高永年是个英雄,奈何一代名将却落得如此下场…”

    关胜望着万里的黄沙及狼骑,看看天边有月光渐渐升起,不禁念诵到: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