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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迎王降罪 承王受罚
    修鱼寿带着铁骑营踏出晷城,便出了盛王的管辖范围,往南再走六百多里便是北尧国都天尧城。看着城门高处的“晷城”二字,修鱼寿隐觉不安,随即下令火速行军至会和地点。

    谦都城西门外,杳无人烟。

    修鱼寿翻身下马,低头细走几步,忽地惊道,“不好!”

    申章锦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修鱼寿一个翻身上马,吼道,“快回天尧!”

    骑兵队策马扬鞭,一路黄沙飞扬,马不停蹄直奔天尧。

    镶满金丝的天蟒旗,遮天蔽日,随风鼓动。

    天尧外城,皇亲国戚,朝中重臣,罗列在城外两侧,金舆成排。

    迎王冰冷的脸色从早上出门一直持续到现在,燥热的日头照在她脸上也化不了那抹寒。远远望见天际处若隐若现的一抹黑色,迎王的神情更加阴寒。

    迎风展动的皇旗,修鱼寿自觉不妙,悄声对申章锦道,“我一个人去,你带弟兄们等在这儿,不管发生什么都千万别乱,记好了!”

    修鱼寿话刚说完,便见夏侯酌率禁卫军出城压近,随驱马向前。

    见修鱼寿就一人一马,夏侯酌示意禁卫军原地待命,独自迎上去。行至修鱼寿身边简单行了礼,夏侯酌低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寿兄保重。”

    修鱼寿点头道,“谢酌兄,请!”随翻身下马,由夏侯酌卸掉佩剑,押着面圣。

    见了修鱼寿,迎王双唇抖动,气得说不出话。

    修鱼寿明白事已败露,不再多言,当下跪地认罪,“一切罪责由卑职一人承担,请陛下......”

    “修鱼寿!”迎王没等修鱼寿说完便拍案而起,怒斥道,“抗旨不遵,瞒上欺君,你有几个脑袋?刚打了一个胜仗就居功自傲,你该当何罪?”

    群臣忙伏地叩首,齐声道,“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卑职愿领死罪,请陛下对铁骑营其他将领,从轻发落。”说完,修鱼寿便伏首领罪。

    “陛下,”夏侯酌见这情形准备上前求情,便被人从身后一拽,转过头见是夏侯嘉,当下愣了。

    迎王摆摆手,背过身。

    “精骑队总将承王修鱼寿,抗旨欺君罪无可恕,念其首战大捷,复我黎关一雪国耻。虽将功抵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罢免修鱼寿军职,剥夺世袭王位,放逐边关守城,此生不得踏入天尧一步!违者,斩立决!”皇帝侍监读完圣旨,斜眼瞟了眼迎王,只见迎王紧闭双眼,长叹道,“我北尧又失一员猛将!修鱼寿啊修鱼寿,你让孤情何以堪!”

    “草民知罪,谢陛下不杀之恩。”

    “到了曜城,自己去领五十军棍,滚吧!”

    “草民领旨谢恩,陛下保重。”修鱼寿不再多言,转身卸甲离去。

    看着修鱼寿离开,迎王又是一声长叹,三年前的稚嫩,三年后的沉稳。他不辩,是知这浑水有多深;他不怨,是为护铁骑营周全。奈何,他修鱼族比不得夏侯家,她璟瓯箐斗不过夏侯嘉。

    重骑冷雉,修鱼寿笑道,“如今只有你这畜生跟我重返故地了!”

    “将军!”申章锦急迎上前,“你的盔甲呢?”

    修鱼寿回头看了眼天尧外城,轻声道,“我要跟它说永别了,以后跟着酌将军,别丢我修鱼寿的脸。”

    “将军!”一声之下,申章锦泪如雨下。

    众将齐身下马,单膝跪地,目送修鱼寿。

    伴君如伴虎,哪比得上权臣的如狼似虎。

    夕阳西下,抬眼又见晷城,修鱼寿悲从中来,“原来你早知道,我会故地重游!”

    “故地莫重游,故人莫相见,你倒是要逆着来!”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从城门后晃出来,熟悉的样貌引得修鱼寿眼角一阵酸涩,“愣着干什么,等我请你进来?”

    修鱼寿随他进城,一路无言,直至进了雁都。

    “前面有个酒坊,去喝两盅?”

    “你怎么知道我会再来......”修鱼寿还是没忍住。

    “去还是不去?”男人自顾自问道。

    “我不会喝酒。”

    “那去我那儿歇一夜,明早我让人送你。”

    “不必了。”修鱼寿当下扬鞭,就要出城。

    “修鱼寿,你大胆!”

    修鱼寿一个急停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盛王息怒,草民遵命。”

    这便是雁都所属郡,赤乐郡的郡王,盛王夏侯晟。他一早收到禁卫军统领总将夏侯酌急报,承王有难,请他关照。他便在晷城从早上一直等到傍晚,还真让他等到了修鱼寿。夏侯嘉恼他替豫王当差不惜抗旨,在皇上面前参了他一本,还把铁骑营的工兵队逮个现行。夏侯嘉到底手下留了情,让皇上把修鱼寿派到曜城,在他夏侯晟的地盘,修鱼寿吃不了亏。

    “没人让你下马,你非要自己把自己拉下马!”夏侯晟恨铁不成钢,“夏侯酌想救你,都不知道怎么救!”

    修鱼寿重又上马,淡淡道,“我不冤,若要我平内乱,还不如撤了我的职。”

    夏侯晟气得咬牙切齿,“就你知道大仁大义,你这性子不改迟早吃大亏!”

    修鱼寿自嘲道,“我这亏还不大么?前面还五十军棍等着爷爷呢!”转而正色道,“我就一事不明,铁骑营行事诡秘,申章彦向来谨慎,怎会让圣上抓着?”

    “赵广鸣的副将张持,你还记得?”

    “没什么印象。”修鱼寿忽然懂了,“是他告密?”

    “你到了曜城就给他盯上了,”夏侯晟叹道,“也是你该有此劫!夏侯嘉是个女人,哪儿会管你什么内不内乱。她对豫王坐拥骞人而不作为一直心怀不满,早就想找机会让圣上罢了他。闲水工事是个难得的机会,就让你这么给搅合了,她会善罢甘休才见了鬼。”

    “那张持感情是遵王的人。”

    “张持追随赵广鸣多年,赵广鸣当年为我重提九觞,落得如今下场,使得他对当今圣上颇有微词。加上他是夏侯嘉远方表亲,对豫王无能也早有耳闻,自然就跟夏侯嘉一个鼻孔出气。”

    “看来遵王是一早就在谦都城外候着了。”

    “行了,你也别怪嘉嘉,豫王昏庸不是你能管得了的。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嘉嘉迟早会抓着他把柄,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是为夏侯还是为百姓,盛王可分得清?”

    “修鱼寿,你这话什么意思?”

    “时候不早了,盛王保重。”修鱼寿转过身,“替我谢谢遵王,把我派给了您。”

    引马长嘶,狂奔而去,留下夏侯晟原地长嗟,好一个修鱼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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