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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节 老将伏枥 孝逢故友
    “如果可以,请让末将带队。”

    他知道,这步棋尧王考虑了很久。如今决意落子,虽有不忍,却是势在必得。

    “路途凶险,深入虎穴,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了家。孤,不想你冒这个险。”

    听到尧王拒绝的口吻,他恍惚回到当年的沙场,出征前夕,难舍弟兄,临别赠言,字字珍重。

    “陛下可知道,末将留在陛下身边才是最大的险。”

    狠了狠心,终于和盘托出。看到尧王怅然若失的笑容,他不禁庆幸自己的于心不忍。

    “若真能死在你手上,值。”

    尧王最后一字,掷地有声。他伏地叩首,泪如雨下。

    “北宫洵此生能跟随陛下左右,死而无憾!”

    他去意已决,虽不舍,却不愿将来有朝一日对尧王刀剑相向。他相信尧王不会步入魔道,可这步棋下的让人心惊胆战。尧王会把北尧带向何方,他已不敢去想。

    “若是以前,这种任务非孤莫属。可如今,就连他们的祭魂式,孤也只能隔空相望。你知道么,孤从未像今日这般如此的羡慕你。而你,却想离孤而去。”

    尧王看穿了他的心思,可他的无奈却无关信任。

    “若没有陛下,就没有今日的祭魂式。这份情义,兄弟们都记在心里。陛下今非昔比,末将想代陛下履承王昔日效忠之职!若侥幸能活着回来,末将余命均托于陛下。”

    他知道,这番话后尧王再无拒绝的理由。承王之忠义,精骑队之精魂。尧王撤得了那个番号,却撤不了精骑队将士的兄弟情。此番尧王钦点的二十三名天蟒卫,均是第一批精骑队幸存下来的将领,也是精骑队最后的老将。他无论如何,不愿坐看他们涉险。

    “一个都不能少......怎么带出去的,就怎么给孤带回来!你们是孤......最后的底牌......”

    从尧王的脸上,他又看到了那个稚气的将军,一厢情愿的希望和固执。无论尧王此刻是否感到悲伤,眼睛里隐忍的泪水却是真真切切。他知道,这一刻,他的将军回来了。

    二十四名天蟒卫踏出北尧国境的那一刻,最后一次回望北尧疆土,亲吻着手中陪伴了他们半辈子的令牌,凝视良久,终振力一挥,绝然离去。

    二十四块天蟒卫将令,散落在北尧边境的泥土上,黝黑的牌面,亮着毅然的光。

    有人将它们一一拾起,放在怀里久久的暖着。

    他说,孤等你们回来拿。

    几日后,尧王被屈候义送回天尧城。

    对于朝臣的种种疑问,屈候义闭口不谈。

    那一天,他见到了传闻中的魔婴,也见到了尧王异样的瞳仁。娇弱的婴孩儿在尧王怀里,同尧王一道在城防的一角安静的睡着。尧王醒来后,定定的看着他,他终于知道了尧王失明的真相。这一切让他措手不及,终日魂不守舍。

    天蟒卫换岗的时候,屈侯孝将他拉到一边,“哥,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屈候义掀起护颊,“你有多久没见到洵将军他们了?”

    屈候孝愣了下道,“他们不是有任务么?”

    “什么样的任务,需要全部老将出马......”屈候义无奈的笑笑,“也许过不了多久,你我也会像他们一样了。”

    “义将军!”

    忽而一声低喝,抬眼就见北宫修几步走近,屈候义和屈候孝双双低了头,“修将军。”

    “这话旁人可以说,天蟒卫说不得。”北宫修扫过二人,低声道,“宫中当值不得交头接耳,二位将军忘了么?”

    屈候义面露难堪,忽觉不对,“你不是在煦水么?”

    “三国蓄意重新集结兵力,陛下召我们回来商议对策。”北宫修说完紧盯着屈候义,这事儿他怎么会不知道?

    就在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郊尹涵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急道,“你们怎么都在这儿站着,陛下急召屈候孝、北宫修觐见。”

    屈候义愕然看向屈候孝,“怎么......”

    屈候孝也觉不对,“涵将军,你没听错吧?陛下要召见的应该是我哥啊......”

    “孝将军,这个点你应该在弓书殿外当值,陛下不会连这个都记错。”郊尹涵没好气道,“有什么疑问见了陛下再说,别磨蹭了。”

    他们刚到弓书殿,煦水太卫府便送来急报。郢城失陷,璟王被俘。广羽守军已调兵回援,同煦水守军一道将郢城四面合围,等候军令。

    “什么条件?”修鱼寿不急不缓道。

    报信的太卫迟疑着小声道,“他们......他们要见陛下......”

    “那就让他们等着吧......”修鱼寿笑笑,“郢城围而不攻,懂么?”

    北宫修踌躇半响道,“那璟王怎么办?他们限期十日,否则......”

    “涵将军,替孤拟旨。璟王已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追封司徒为护国公,世袭罔替。”

    一语之下,众人皆瞠目结舌。

    郊尹涵大惊失色,“陛下!”

    “七日内,孤要全民皆知。”

    修鱼寿不容质疑的口吻,郊尹涵只得照办。

    “九方汹守好白麋山,别漏出口。屈候孝去赤乐调兵同花苒部汇合,出兵煦水,把他们赶到关外。”修鱼寿说着递出一纸密诏,“十日内必须完成,待他们退至关外再打开。”

    屈候孝上前拿过密诏,就听修鱼寿淡淡道,“倘若过了期限,你就不用回来了。”

    屈候孝愕然抬头,看到的却是黑布下陌生的笑意。

    “末将领命。”

    出了宫门,屈候孝看着手中的密诏,想拆又不敢。猛地被人撞了一下,他心中烦闷一下冲了上来,张口就要骂人。却见对方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屈候孝狠狠瞪她一眼就要离开。

    “你是......天蟒卫?”那丫头怯生生的看着他开了口。

    屈候孝不耐烦道,“是又怎么样?”

    未想那丫头居然高兴的要跳起来,“孝哥哥!你是孝哥哥吧?”

    屈候孝一愣,盯着她上下打量一番,“曲聆儿?”

    “孝哥哥!”那丫头欢呼着一把抱住屈候孝,“孝哥哥,聆儿终于等到你了!”

    屈候孝有些尴尬的回过头,皇宫门口的侍卫均是一脸坏笑的看着他们。

    “看什么呢!”屈候孝一边掰开丫头的手,一边对他们吼。

    “这丫头可来过好几回了,没想到要等的人是将军你。”值官长故作惋惜道,“早知是天蟒卫,我就把你们换岗的时间告诉她了,省的次次扑空。”

    “去去去!好好当值,废什么话呢!”屈候孝说着看向曲聆儿,“你不是回家了么?怎么还在天尧?”

    “回去没多久,爷爷就过世了,聆儿不知道该去哪儿......”曲聆儿撇撇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声音越来越小,“本来以为你们病好了就会回来,可后来回到南祈的不是你们......他们说,你们都留在天尧当皇上的天蟒卫,聆儿就......”

    屈候孝蹲下身掀起护颊,看着浑身脏兮兮的曲聆儿,心里颇不是滋味,“你来天尧多久了?”

    “两个月了......”曲聆儿委屈的看着他,“别人说天蟒卫是皇上近侍,不能随便打听。可你们盔甲都一样,又挡着脸,总是成群结队的出来,聆儿见着了也不敢认。今天总算逮着个落单的,没想到就是你......”

    屈候孝恍然大悟,“敢情你刚才是故意撞我的?”

    曲聆儿吐吐舌头,“本来不想撞你的,可喊你,你也没听到。”

    屈候孝忽然想起殿上之事,不由重重叹了口气,“我马上要出征了,不能照顾你。这样,等下送你去予王府好么?”

    曲聆儿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聆儿要跟你一起出征!”

    屈候孝站起身来,“你要不想害死我,就听话!”

    曲聆儿眼睛撇向一边,嘟起嘴,“喔。”

    屈候孝回营里骑了马,带上曲聆儿直奔予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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