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潮湿的茅屋,不时传来女人挣扎的咒骂。
外间的男人充耳不闻,自顾自地等着消息。
一名男子一步跨入,他忙站起身,“老大。”
“她怎么样了?”
“还在骂呢。”
他笑笑,进到里间,一把扯下蒙在女人眼睛上的布条,“给你看看这个。”
女人见到面前人的庐山真面目,顿时双眼冒火,“上官仰!”
他笑意不改,“荟荟,好久不见。”
司徒荟做梦也没想到,绑架她的人竟是上官仰,“你到底想怎么样?”
上官仰一纸通告递到司徒荟眼前,“别急,先看看这个再说。”
司徒荟一眼看去,顿时僵住了,“婧儿......不可能......”
“婧儿本非武将,皇上为何会派她去郢城?”上官仰笑意更浓了,“荟荟,你还不明白么?”
“不可能!”司徒荟忽而一个激灵,“上官仰,你还想挑拨离间!你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还连累那么多无辜的百姓。事到如今,谁还会相信你的鬼话!”
“鬼话么?”上官仰逐渐阴冷的笑容,让司徒荟一阵心悸,“我倒是真有一番鬼话要说给你听。”
一个时辰以后,上官仰得意离去,留下惊魂不定的司徒荟。
“魔君......”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司徒婧已故的时候,她却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司徒燕一把抱住她,兴奋地手舞足蹈。
九死一生,司徒婧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曾最为心爱的男人,把她的生命当成了赌注。倘若屈侯孝再晚一点赶到,此刻的她已是刀下亡魂。
得知子桑傅因为这事儿受了伤,司徒婧觉得无论如何该去看看他。因为现在的子桑傅和当初的她一样,对尧王执念不改。
蟒寿宫,司徒婧已经快忘了,这里才是尧王寝宫。
“微臣叩见陛下。”司徒婧面无表情的例行行礼。
修鱼寿听得声音,笑笑,“璟王来了,你们聊吧。”
司徒婧待尧王走远才站起身,就听到子桑傅诧异道,“你还活着......太好了......”
“伤好些了么?”
“燕儿那个小妮子,总是听风就是雨的。”子桑傅虚弱地看向司徒婧,“一听到你出事,就把气撒在陛下身上,好在陛下没有计较。我就知道,陛下不会不顾你的安危,一定会设法救你。”
“也许吧......”司徒婧淡淡道,她已经不想再回忆起做俘虏的日子了。
“你怎么了?”
“我只想知道,黑火石什么时候能消失。”
子桑傅沉默半响,方呢喃道,“路未尽,人不休。”
“你也认为陛下是对的?”几乎所有亲临沙场的将领,都对黑火石的危害心有余悸。它可怕的地方不是使用时的威力,而是使用后长达数年的灾难。
“我也曾经坐在那个位置上,那种滋味,不堪回首。所以我想,也许他是对的。”子桑傅笑笑,“君为孤,意不负,则有万人扛。可说到底,那个被称为王座的峰顶也就只有他一个人。那个地方,真得很冷。”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好好看看,北尧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三个月后,北尧边境战场终因黑火药的过度使用,爆发了历史上最为严重的瘟疫。北尧国力也因此次灾难,陷入历史上的最低点。
尧王做出了在所有人看来最为残忍的决定,所有疫区经确认染上瘟疫的将士及百姓,全部集中在边境线上隔离,生死由命。另派各郡太卫府对过往行人严密检查,一旦发现带疫者格杀勿论。
南衍不得已召回援军,北尧防线全线内收。西南诸国也因惧怕瘟疫,停止了对北尧的进攻。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北尧现状忧心时,尧王却一门心思要立妃嫔。
司徒燕把这个消息告诉归芗人时,归芗人什么心情都没有了,直接到弓书殿质问尧王。可尧王的反应让她的心跌倒谷底,他说,这是政治婚姻。
归芗人离开的时候,尧王叫住了她。
有那么一瞬,归芗人仿佛又看到了以前的修鱼寿。虽然看不到眼睛,可他面上的温存如此熟悉。
“陛下......”
“如果你愿意,孤可以复芗宁妃位。”他嘴角的笑意柔情似水,在归芗人看来却比魔鬼还要狰狞。
“你爱我么?”
归芗人问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已有了答案,可修鱼寿的回答让她的世界瞬间天翻地覆。她听到那三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几乎要跌倒在他怀里。
“我爱你。”
归芗人离开弓书殿的时候,宛如灵魂出了窍。她真恨自己,明明知道那是假话,却还要一而再的欺骗自己。男人如果真心爱一个女人,又怎么会三妻四妾?可她,居然不争气的同意了。
当她见到司徒燕嘴里的曲嫔时,就像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曲嫔居然是寄居在茹彺秋家的那个未满十五岁的孩子,曲聆儿。
“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这么小的孩子能干什么?”司徒燕自打上次顶撞了尧王后,性子就收敛了许多,也只有在见着归芗人的时候发发牢骚。
“你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么?”归芗人的笑,让司徒燕一阵心痛。
“承昭皇后?”司徒燕撇撇嘴,“这我就不明白了,皇上那么记挂皇后,为什么不派人去把她找回来?还有你,皇上的三个字就让你妥协了?二女共侍一夫,子桑傅要敢这样,我非得休了他!”
归芗人顿时泪如雨下,“谁让他是我命里的克星!”
“皇家的男人最无情,你跟我二姐都是鬼迷心窍!”司徒燕想安慰她,话说出口就变了味儿,“事已至此,就别想那么多了。我得去看看子桑傅,他也好些天没理我了。我现在真心觉得,幸亏子桑傅不是个姑娘,否则你又多一个情敌!”
归芗人被司徒燕的最后一句话给逗乐了,戳了下她脑袋瓜子,“你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呢,子桑傅是真心把皇上当兄弟的。常言道,兄弟手足女人衣服。你要伤他手足,他能不恼你么?皇上做事不能以常理推断,不是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就是什么。他现在可是个能一手遮天的主儿,想让你知道的自会让你知道。不想让你知道的,你绞尽脑汁都没用。”
司徒燕奇道,“你这话怎么跟二姐说的一样?”
“皇上发出那些告示,就是想让我们演出痛失亲友的戏。你的戏演得可真好,现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的,都说咱们王爷娶了个母夜叉!”
“我......”司徒燕心里突然一阵发憷,难怪那日尧王的反应那么冷静。如果有一天,他把这些心计用在她身上,她会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现在的皇上,应该不会再怕上官仰那样的臣子了。”
司徒燕突然想起件事,“说到上官仰,大姐已经找到他了。”
归芗人大惊,“找到了?那怎么不报官?”
“大姐她......”司徒燕想起司徒荟的嘱托,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
见司徒燕吞吞吐吐的样子,归芗人急了,“她不会还对上官仰余情未了吧?”
“不是!”司徒燕心一横,决定对归芗人和盘托出。
归芗人这才知道,上官仰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了魔婴的秘密,“这事儿还有谁知道?”
“你早就知道了?”司徒燕奇怪归芗人的反应,“大姐让我忘了这事,我就没敢告诉其他人。”
归芗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笑道,“我曾是大皖的公主,又是他的枕边人,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那你怎么还能像个没事儿人一样?”魔君出,北尧覆,岂是儿戏?
“如果皇上是子桑傅,你会怎么办?”
司徒燕终于明白了司徒荟的良苦用心,与其于心不忍活活添堵,倒不如把一切交给上官仰这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