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燕去看子桑傅的时候,司徒婧也在,道是子桑傅认了司徒婧这个义妹。
见到二人亲昵的样子,司徒燕心里一个咯噔,子桑傅不会是想效仿尧王吧?
“小妹别多心,二姐绝无它意。”司徒婧一眼看出她的心思,“我在朝中的亲人只有你们了,也就是求个心安。”
司徒燕知道自己误会了她,忙不迭道,“二姐说哪里话,我们本就是一家人。等子桑傅的伤好了,我叫上芗人姐姐,咱们一起出去喝一杯!”
子桑傅一愣,“你刚从芗宁那儿过来?”
见着他们的反应,司徒燕奇道,“怎么了?”
于是,司徒燕知道了尧王废芗宁的真正原因。归芗人得知司徒婧喜欢尧王,便刻意安排司徒婧在她生日那天躲在荷花池后的草丛里。目的不仅是要司徒婧替她监视尧王,更是要借尧王对她的亲昵打消司徒婧的念头。因为这件事,司徒婧差点被尧王毁了清白。
“我从未想过取而代之,可她对陛下的爱太过自私。什么姐妹情,和男人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司徒燕不太认同司徒婧的话,深入骨髓的爱都是自私的。归芗人的做法是有些偏激,可如果司徒婧对子桑傅动了心思,她难保不会像归芗人一样。
司徒燕觉得,司徒婧这次回来变了许多,不爱笑也不爱说话了。也许,归芗人和尧王带给她的伤害,太过沉重。她哪里知道,这些情感的纠葛同黑火石的凶残相比,在司徒婧那里连皮毛都算不上。
归芗人和曲聆儿先后成为尧王妃嫔后,北尧各郡开始忙于应对瘟疫,着力恢复经济。归芗人复邑王位重掌南祈,花苒接替北宫娴的祁王位,接管煦水同掌律鉴司。八王殿也在子桑傅的努力下,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和谐。
承尧六年八月十二日,拏琮王离奇死亡。事后不到三个月,貊蚧王遇刺重伤不治而亡,凶手逃逸。与此同时,西南三国谣言四起,候犀王欲借对北尧的战事一统三国。
西南三国联军开始彼此猜忌,军心动摇。
承尧六年冬至,候犀王为了辟谣御驾亲征,对北尧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却不料战事未持续两个月,拏琮和貊蚧两国已无心恋战,纷纷上表退出。
候犀王恼羞成怒,决定孤注一掷,势要击败北尧。
候犀王阵前换将,让北尧守军始料未及。此名候犀将领的副将,居然是失踪了一年之久的天蟒卫司卫总长,北宫洵。
北宫修亲自带兵迎战,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大哥,“为什么?”
北宫修话一出口,就听对方大将疑惑道,“兄弟,他们好像认识你啊?”
北宫洵懒懒地笑道,“听说,北尧这阵子杀了不少将士,他们估计是怕得连亲娘都不认识了!”
“看他们的样子,可不像是......”
大将话未说完,北宫洵便扬言道,“本将张狂,张狂的张,张狂的狂。敢问,来将何人?”
“张狂?”
北宫修哭笑不得,北宫洵就算化成了灰他也认识。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北宫洵暗地里比划的手势。意思是,任务,不能暴露。
北宫修忽然想起貊蚧和拏琮两位君主的事,难道二十四名天蟒卫的任务是暗杀?
“小子,问你话呢!”北宫洵长戟一提,指向北宫修。
北宫修配合的演戏,“你爷爷叫北宫修!你娘的,长得那么像我们以前的兄弟,害的爷们儿差点认错人!”
“我当是谁呢,原来北尧北宫家的孙子啊!”北宫洵说着手一挥,“认得他们么?”
几名候犀士兵押着两名俘虏走到阵前,北宫修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他们是和北宫洵一起失踪的天蟒卫老将,韩文进和于戈。
北宫修还未有所反应,就听北宫洵骂骂咧咧道,“这俩人非说自己是拏琮人,可拏琮人怎么会对我王下杀手?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也就北尧狗干得出来!他们不承认没关系,爷爷我带他们来认祖归宗。”
韩文进突然转过身,对着北宫洵破口大骂,“候犀小人!要杀就杀,哪儿那么多废话!你们杀我拏琮王,敢做不敢当!这笔账自有人找你们算清楚,我拏琮绝不会善罢甘休!”
于戈附和道,“候犀王伪君子,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还把这事儿推给北尧,我呸!你们以为这样做,貊蚧和拏琮就能为候犀所用了?白日做梦!”
北宫洵当下暴怒,“把他们嘴给老子堵上!”
北宫修定定地看着他们,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怎么样?”北宫洵故作得意道,“你们要是认识,爷爷就把他们还给你们,当是送给孙子的见面礼。要是不认识,那爷爷可就不客气了!”
韩文进和于戈作死的挣扎,齐齐看向北宫修。
北宫修看懂了他们的意思,强忍心痛不屑道,“两只拏琮狗,谁爱要谁要去!关我们什么事?”
“很好!”北宫洵眼底的赞许一闪即逝,“来人,杀!”
一直沉默看戏的大将忽然开了口,“张狂,你亲自动手送他们一程。”
北宫修这才知道,候犀军让北宫洵演这场戏是为了试探他们,北宫洵并未取得候犀人的信任。
北宫洵强笑着翻身下马,对两位昔日手足道,“老子亲自动手,可是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长戟两下忽闪,刺穿二人心脏。北宫洵僵硬地笑着,他知道这一刻很多人的心,痛的碎裂了。可是他们不能哭,不能愤怒。只能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冷眼看着自己兄弟的死亡。
“兄弟下手可真利索。”大将不阴不阳的夸奖,此时听来更显讽刺。
北宫洵不悦道,“将军是在怀疑我?”
大将有些歉意的笑了,“本来是有些怀疑你,毕竟你跟他们走得近。不过,刚才这一出还真让本将开了眼。还望兄弟莫要计较,本将也是为防万一。”
北宫洵从他语气里听出,他并未完全打消疑心。
北宫洵回头看着两名天蟒卫的尸体,暗自咬了牙,阴笑出声,“咱们不妨把这他们晾在这儿,北尧人若是演戏给我们看,肯定会找机会来替他们收尸。我们只要派人在这儿盯着,到时,那些对我王不利的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北宫洵的这番话和这位候犀大将的想法不谋而合,终于彻底打消了他的戒心。
“兄弟对我王的忠心天地可鉴,是哥哥小人了。今儿个先鸣鼓收兵,咱哥俩回去好好喝一杯,全当哥哥给你陪个不是!”
北宫洵大笑道,“将军言重了!”
大将回头对北宫修放言,“小子,今儿个算你们运气好!乖乖滚回去等着,我们兄弟吃饱喝足了再来收拾你们!”
北宫修看到北宫洵对他使眼色,又见他们退兵后留下了两具尸体。北宫修懂了,他们不能替两位将军收尸。
回到营地,北宫修便下令此事不得声张,同时修书一封,将事情详细经过报呈弓书殿。
修鱼寿见到密信,轻轻地笑了,眼泪却顺着眼角滑落。
屈候义守在一旁,“陛下,怎么了?”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们在哪儿么?”修鱼寿将密信递给他,“看看吧,他们成功了。”
屈候义看完后直接跪伏在地,声泪俱下,“陛下!我错了!”
“你们总说以精骑为荣铁骑为傲,可你们有谁能像他们一样!你们知道什么叫精骑队么?你们懂么?”修鱼寿少有的激动,“他们明明知道,这种任务见不得光。从他们踏出国境的那一刻起,北尧就没有这二十四个人了。活着,没有人会给他们记功。死了,也未必会有人知道。为了这种在北尧根本就不存在的任务,他们义无反顾!因为他们心里有精骑队,他们相信弟兄们不会让他们白白送命!知道你们身上少了什么么?精骑队对自家兄弟的无条件信任!”
屈候义跪地不起,忽而听到外面有动静。他乍愣下急急起身,替修鱼寿蒙上眼睛。
“外面怎么回事?”
一名天蟒卫入殿道,“是曲嫔娘娘,她想见您。”
修鱼寿斩钉截铁,“不见。”
屈候义不解道,“陛下为何要立曲嫔?”
修鱼寿一声冷哼,“她是候犀王的女儿。”
屈候义大惊失色,“怎么会?她对孝儿可是......”
“真情假意你分得清么?”修鱼寿拿下布条白他一眼,“若不是覃王提早查到她的身份,屈候孝又岂会那么容易救下璟王?”
“孝儿已经知道了?”
“他不知道。”修鱼寿并不想让天蟒卫过多的参与这些心计权谋,“孤只是让他告诉郢城的敌兵将领,他们杀了璟王,孤会让他们的金枝玉叶加倍奉还,也会让他们这些被困在郢城的士兵,好好享受人间地狱的滋味。”
屈候义终于知道,为什么尧王会严令屈侯孝十日期限退敌关外。没到十日,他们不会动璟王。而没有了援军,郢城敌兵便会军心动摇。如果曲聆儿是奸细,他们肯定知道屈候孝是谁。再让屈候孝去传话,他们便会信以为真直接放人。
修鱼寿拿起笔,在身后地图上的候犀国打了个叉,“用不了多久,候犀就会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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