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克宗部队和铜沟农民军激战的过程中,经略朱庭俊忐忑不安地坐在帐中,两名政务院的下属站在身后,帐外十余名卫士环立。朱庭俊泡了壶茶,自己一个人慢慢品着。皇帝御赐的青龙剑摆在面前案几上,朱庭俊打算一旦官军兵败就自杀,自己作为堂堂二阶大员,绝不能落于贼人之手。时间过的真慢,茶喝了一壶接一壶,依然没有人来报告战斗的结果。朱庭俊觉得自己经历了人生中最漫长的等待。
终于,朱庭俊听到了外面隐隐约约的欢呼声,很快大营中也响起了士兵激动的呼喊声。一名卫士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有着语无伦次的喊到:“赢了,大人,赢了!”朱庭俊一听,脸上故作镇静,但还是掩盖不了嘴角的笑容,他声音发抖的说道:“赢了就赢了,急什么,成何体统。”
当朱庭俊看到近六百名俘虏被押送到大营时,他对平州府军的印象发生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只充满着歪风邪气的部队的战斗力竟然如此强大,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自己锐利的双眼这回竟然看错了,不过也难怪,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自己偶然看走眼正是智者的表现。
当晚,开城县宣政使送来了丰厚的食物,大家欢聚一堂,觥筹交错,其乐融融。朱庭俊没有再提前一晚的不愉快,平州府军众军官更是心知肚明,轮番向朱经略敬酒,祝贺朱经略指挥神勇,首战告捷,在朱大人的英明领导下,平定全州指日可待。
朱庭俊起初还想推辞,但实在架不住平州军官的盛情和高帽,觉得好像真是如这些军官所说,是自己稳坐大营,不动如山,府军才士气高涨,一举击溃敌人,酒一杯接着一杯,被灌的晕晕乎乎。快到半夜时酒席才结束,朱庭俊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路都没法走了。几个卫士只好把朱庭俊抬回张鹏飞休息。
朱庭俊刚躺下没有多久,下午那位跌跌撞撞跑进帐篷的卫士又跌跌撞撞跑进帐篷把朱庭俊摇醒,一脸沮丧的说道:“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平阳被围了!常总兵正在外面等着呢。”
“什么!”朱庭俊捂着头想起身,可发现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根本坐不起来,只好对卫士说:“快叫他们进来。”卫士是刚要出门,朱庭俊又把他喊了回来:“快让人把去天都报捷的信使追回来,要快!”
常克宗带着李晟、许鸾、方佑国等十几个军官进了帐中,向躺在床上的朱经略汇报了详细情况,一个个哭丧着脸,他们的家眷大多在平阳,恳请朱庭俊回师。朱庭俊考虑了一番做出了天一亮就回师救援平阳的决策,同时对俘虏处置问题进行了妥善安排,暂时交给开城县法务厅看押。至于铜沟的乱匪,估计大败一场,也不敢捣乱了。
朱庭俊再次躺下没多久,那名卫士第三次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把他摇醒,说常克宗又带着平州军官团求见。这一次常克宗给朱庭俊带来了又一个坏消息:他派往夹山县的两名传令兵刚刚回来了,但只回来一个,而且满身是伤。传令兵说赶到夹山大熊军团大营时,只看到满地狼藉,军营已经在被烧成一堆灰烬,军营周围散布着上千具尸体,不过看起来都是平民的。后来遇到了几个躲藏在附近的大熊军团士兵,得知军团惨败的消息,军团长不知所踪。两个传令兵就想赶回平阳报信,结果半路上遭遇一股乱匪,一人战死,一人受伤逃脱,回到平阳却发现平阳被围,只好北上寻找常克宗所部。
朱庭俊见众军官面色严峻,尤其是许鸾,脸似乎变得更黑了。有着不解,向常克宗、李晟投去了疑惑的目光,常克宗貌似正沉浸在悲痛中,没有搭理朱庭俊,倒是李晟眼尖,对朱庭俊说道:“经略大人,这大熊军团军团长曹淼乃是当今军务院曹荣院督的小儿子。”
朱庭俊一下子意识到局面的严峻性,这曹荣可是猛将曹翊的儿子,深得皇帝信赖,是下任军务院院督的热门人选,和自己是同级别的重臣。他的儿子现在失踪了,而且是在自己经略平州的行动中,这下真是棘手啊。
朱庭俊决定改变之前才商定好的决策,派人去夹山搜寻大熊军团以曹淼为首的幸存者,理由是帝国*军人落难,不可轻易抛弃。李晟在心中暗暗着急,此时平阳危急,乱匪人多势众,平阳一失,乱匪向东可流入襄州,向南可流入会州,如今再分兵去搜寻曹淼,岂不是耽误大事。但李晟只敢在心里想想,说出来就麻烦了,估计自己很快就得回家种地了。
最终,在朱庭俊的决定下,由猛虎军团的总旗高邦带领猛虎军团第三旅两百名士兵向西南穿过夹河、修城两县,前往夹山县进行搜救。常克宗等人对朱庭俊的作战计划直摇头,但也无可奈何,毕竟朱庭俊代表着皇帝和朝廷。
第二天一大早,朱庭俊慷慨激昂的在列队完毕的平州府军前作了战前动员,各种忠君爱国的大道理,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了将近一个时辰,一直到他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才结束。可对于朱经略的演讲士兵们没什么反应,只有稀稀拉拉的掌声,连个叫好的都没有,朱庭俊仔细一看,还是几个军官把手举在头上拼命拍打的效果。朱庭俊一下子涨红了脸。
常克宗连忙上台说帮朱庭俊解围,对士兵们喊到:“五天内赶回平阳,补发一个月军饷!”士兵们掌声雷动。朱庭俊心想:常克宗你是来拆台的吧。
两千人沿着官道向南方的平阳挺进,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