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一个让华夏民族熟知的地理名词,它位于黄河“几”字形环绕区域,是由黄河冲刷而形成的冲积平原,土地肥沃,草木茂盛,被称为塞上江南。“黄河百害,唯富一套”这句俗语,说的就是河套地区。
它平整无山、水源充足,是个天然的大牧场,如此重地在历史长河之中自然不会被各方势力视而不见。在赵国还没有统一天下之前,胡人已经统治河套上百年,向南一直延伸到祁连山,此后被赵国倾举国之力收入囊中,一直到八藩王中后时期。
河套最初只设立一个州,待西凉建都之后将它一分为二,分化为河州、安州以便管理,而前者占据河套的北部与东部,与北燕隔江相望。奔流而去的黄河东西也是两国分界,除了官方渡口和船只,严禁民船未经许可往返两岸。
就因为这件事,青炎与上官飞燕几日来愁容满面,本以为再厚的铁板也会出现几个细小的缺口,但从南至北沿着黄河西岸寻了两日两夜,也没见到一名纤夫,不得不佩服西凉的政令。
“真是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想不到西凉这般看重偷渡,按理说它和北燕关系不错啊,怎的边境线上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可能是因为与南赵和亲挑动了西凉的神经,再加上百里疾一直没有寻到你,这才向全部国境线颁布戒严令,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吧。”
两人站在滩头上唉声叹气。
青炎疑惑道:“你不是手中握有烈阳令么?能不能发动风满楼的人帮咱们渡过黄河,或者找几个靠谱的纤夫也行,要不然就这么跟着黄河干瞪眼,还不知能么时候能到达对岸。”
“这个想法虽然有可行性,但我认为不用抱有太大希望,风满楼在西凉潜伏的谍子除了极力做好自己的差事之外,并不会管其它任何的事,所以他们根本不会为插手北燕事物,就更别提会为东渡黄河做准备。”
望着滚滚波涛,青炎心中有些无奈,如果不是心中念及灵儿的安危,绝对不会做下这万般无奈的决定。
“飞燕,我们先去壶口城,看看能不能借助青竹帮的力量。”
“对啊!你跟林帮主可是过命的交情,而且之前还拉了兑舵一把,只要你在青竹帮面前亮个相,那他们还不得上赶着来帮你。”上官飞燕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暗恼自己为何没有想到。
“其实我早就想到了这个方法,只是因青竹帮弟子众多难免混进几个败类,倘若被他们识破了身份导致暴露行踪,那到时候可就不只是西凉和八臂神猿来追了,等待我们的将是两个国家的全力绞杀。”
上官飞燕也觉得这话有理,要真被青竹帮弟子识破了身份,处境定然会凶险万倍。
“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灵儿行到哪里我们并不知晓,为了她,我也要尽快达到邺城将她从水深火热当中拯救出来。”(我是分割线)
北燕、淮北阴平郡太守府。
作为接受丰厚“聘礼”的验收人,诸葛暮云与对方官员做着最后的交接,当北燕守军缓缓开出北门,在南门二十里之外等候已久的淮南军团向前挺进。
翟冶,模样大概四十七八岁,直奔知天命的年纪,此人身材虽然矮小,照比白翳这般七尺男儿矮了一大截,却是孔武有力,身披甲胄都可以感受到玄甲之下那爆炸的肌肉。
作为淮南军团的元老,他对阴平郡十分熟悉,当年赵玄策转战千里之时,就是他随黄泉镇守淮北,以极其微寡的兵力牢牢的将阴平郡打造的固若金汤,可几年之前北燕南下,将代表往日荣光的两郡夺了去,这段时间以来翟冶不知望北兴叹多少回。
如今在淮南主将的位子做了十年之久,统帅着当年最为崇敬之人的十万军团,但翟冶望着越来越近熟悉的城墙,心中却没有任何欣喜,他知晓整个阴平郡是因何重归南赵,以这种方式再踏上淮北故地,早已让他经怒火中烧半月之久,但面上并没有被人发觉。
待走到城门之下,翟冶没有随军进入城中,而是翻身下马擦拭着斑驳的暗红城门,从中好似能感受出当年的温度,当年的纵马挥戟。
“老王爷,即使心中万般不愿,可卑职身为南赵臣子、淮南主将,不得不听从先帝遗命,您放心,卑职定不会浪费郡主换来的这片土地,绝不会再让它落入敌手。”
几十里外的淮北滩头,北燕使团已经登岸向北而来,只要在行出一日便可进入北燕境内,太子乙虒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表情意气风发,丝毫没有割让土地的痛苦之感,仿佛像是得胜的将军一般。回首望向华贵的马车,乙虒的心情更加舒畅,这一路下来不知回首望去多少次,想起初次见到扶瑶郡主的惊为天人,只觉得这买卖真值,国师李颎诚不欺我啊。
此次赵灵儿随行的侍从并没有多少,除了几名王府中的丫鬟,就连一名侍卫都没有带,这让整个北燕使团暗自钦佩,料想其不愧为赵玄策之女,此番胆识当真是过人至极。
翟冶站在城墙上望着缓缓而来的北燕使团,目光紧紧集中在马车之上,双拳因为太过用力而出现骨节爆裂之声。
“将军,不如咱们干他一票把郡主给截下来,反正现在阴平郡已经到了咱们手中,并且陛下已经驾崩。”身旁副将根本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仿佛口中的话只是拉家常一般。
“咱们都是老王爷最早的旧部,你的心情我十分理解,我又何尝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老王爷的女儿嫁给仇敌,唉.....”
“卑职都想好了,只要对方行出阴平郡,就带着一千铁骑杀他个措手不及,肯定能将郡主给截住。”副将双眼好似冒出火来,“卑职还听说吴王爷与并肩王府的交情十分深厚,尤其是跟咱们小王爷,相信事后绝对不会波及太广,顶多是砍掉卑职一个人的脑袋罢了。”
翟冶叹息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吴王还没有正式登基,陛下也还尸骨未寒正是朝局未稳之时,就算咱们不怕吴王秋后算账只砍你一人,可这样一来肯定会给北燕创造出绝佳的出兵借口,我猜测北燕在出使我国之前根本想不到陛下会驾崩,如果他们能未卜先知,肯定不会跟咱们结成这该死的盟约。”
“那咱们就不怕这帮孙子把郡主带到邺城后出尔反尔?”
“不会如此,即使是胡人建国也是要脸面的,这些年中北燕在李颎的手中极力变法,风气已跟我南赵八九不离十,最重要的是,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接管阴平郡,乙虒早已错过最佳的毁约时机。”
一正一副两名高级将领就这般望着渐行渐远的使团,心中俱是内疚不已。
“如果老王爷在金陵或者寿春,又何必受这窝囊气,只有咱们占他们的便宜的份儿,哪能轮得到胡狗娶走南赵女子,还是老王爷之女,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
翟冶不知今日叹了多少次气,也许比这大半辈子还多,“何须老王爷,只要小王爷在金陵,乙虒就是连郡主的名字提都不敢提,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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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青炎与上官飞燕来到黄河西岸附近最大的县城之中。
此城名为壶口城,历史十分悠久,可以追述到七国混战之时,饱经风霜的城墙昭示着它见识过太多的阵仗,也许是西凉不注重巩固腹地的城池,其上还留着许许多多的箭孔,也不知是什么年代留下的。
寻到一家酒楼,二人准备先填饱肚子,再去寻称重的青竹帮势力。
“哎哎哎!你们知不知晓,前几天祁连山发生了大事!”就见几名手执兵刃的江湖人士,坐在旁边那桌窃窃私语。
“祁连山?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出啥大事,难道是谷项人杀过来了?”
“你小子不愧被称作二愣子,谷项吃饱了撑的犯我国土?咱们不打过去他们就烧高香吧。”
被叫做二愣子的魁梧男子闻声道:“别他娘的废话,赶紧说啥事,怎么跟说书先生一个德行。”
“你们可知道祁连山脉连绵不绝,山中豺狼虎豹无数之外,还有什么?”
“当然是万兽宫了,虽然它们往日里低调的不像话,可我还是听说了这个消息,你说的大事不会就是这个吧?”
“呦呵!你消息还挺灵通,西凉地界上像我们这样的独狼可很少知晓这个消息,你们过来,我小声告诉你们....多日之前,万兽宫让人给挑了。”
青炎自不必说,五感早已超过常人,上官飞燕也称得上是一名武功高强的女侠,所以也将旁边那桌的话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