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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改田为桑,百姓无活路?
    徐处仁、唐恪和周朝三位辅国宰臣屁颠屁颠就跑来了。

    跑来之前,王奎安已经悄悄给他们通了信。

    于是三个人不约而同在心里将刘彦宗臭骂了一顿。

    但还是要硬着头皮去见皇帝啊。

    这改田为桑是国策,朝廷缺钱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大型商业也是天子坚决要执行的战略。

    但百姓死活,也是天子坚决要关注的事情。

    所以说啊,这事……

    三个人同时一致在想:要找替罪羊了。

    这替罪羊倒是好找,下面一捞一大把,唐恪担心的是,真的延缓了改田为桑的政策后,丝绸的生产原料供应不上,他的任务完成不了。

    唐恪的任务完成不了,徐处仁的任务当然也就完成不了。

    政事堂的任务完成不了,周朝今年的财务账目就不好看,不好看当然要被皇帝追究。

    所以啊,这三个人现在不约而同达成了一致:必须改!

    当三人到的时候,皇帝正穿着一身白衫,带着帽子,坐在湖边垂钓。

    “微臣参见陛下。”

    “徐处仁,你给朕说说明州改田为桑的事。”

    赵桓的声音平静如水,但徐处仁心中却如履薄冰。

    皇帝才二十五岁,但帝王的气息却已经日益内敛,一些情绪也快要到收放自如的地步了。

    “回禀陛下,明州山川与平原交接,气候湿润,有田二十万亩,与杭州渡口相去不远,最合适做桑植之地。”

    徐处仁从两点来选择了这个地方:一是运输成本上,二是时间成本上。

    实际上,唐恪还在明州划定了秀坊,要在那里也建立一个规模不小的秀坊,与杭州的秀坊形成分庭抗礼的局势,这样才有活力。

    这一切看起来都没有问题,非常合理。

    至少站在他们这个高度来看这些事情,都没有问题。

    说给皇帝听,也有足够的理由让皇帝满意。

    但是,这政策落下去,便有下面的人为了立功,争先恐后要将事情尽快拿下来。

    快到什么程度呢?等不及的程度,仿佛今天这田不全部改了,明天他们的乌纱帽就不保了。

    这种现象也是好事,足以说明赵桓领导的新班子做事够积极够快。

    但所有的事,不是积极,也不是快,就能办好。

    而下面的人办了这些事,态度也没有问题,上面的人还不能随便批评,要不然寒了心,以后谁干活?

    所以这中间就需要有人出来拿捏一个度了。

    古代也有立项的管理方法,例如北伐的时候,赵桓任命种师道为河北与河东宣抚使,相当于临时组建了一个项目小组,种师道是小组的组长,拥有名义上的最高指挥权和监督权。

    但这种管理方法不常见,至少一些日常的事物上不会用。

    赵桓道:“嗯,你说的有道理!”

    徐处仁心中微微缓了一口气。

    赵桓接着道:“明州百姓告状到东京城了,自古百姓好和事,能够和和气气说话的,他们不会轻易闹事,但凡有口饭吃,他们就心满意足了,现在显然是不让人活了。”

    皇帝这句话刚说完,谢大海已经急奔而来:“陛下,南方有急报。”

    赵桓一只手拿着鱼竿,一只手接过谢大海呈上来的信,看完之后,递给了唐恪。

    唐恪一看,当场面色大变。

    这正是杭州知府胡玉的信,上面写着明州知州孙良全征调厢军,对明州百姓施行强制售卖良田!

    这孙良全是正是唐恪的人,而胡玉则是徐处仁的人。

    胡玉在新开头高度称赞了天子的改田为桑的国策,但随即又恶狠狠同批了孙良全仗着有人撑腰,胡作非为!

    这个撑腰的人自然就是当朝的参知政事、商部尚书唐恪了。

    刚才一起来的路上,唐恪和徐处仁还站在一条线上,打算共同支撑下去。

    但现在徐处仁的人,毫不讲情面就一刀子捅上来了。

    还站个屁的一条线上!

    而且,之前赵桓还私下问过唐恪,这南方的改田为桑的事进展如何。

    唐恪说一些都进展顺利,那现在这封奏疏显然是在打唐恪的脸。

    唐恪面色微微一变,强装镇定道:“陛下,康王的市舶司那边刚刚已经确定要与日本、朝鲜、三佛齐,交趾、占城、真腊(柬埔寨)、蒲甘(缅甸)、勃泥(加里曼丹北部)、在阇婆、大食,甚至层拔(黑人国之意,在非洲中部的东海岸)签订交易,三年之内,需要六十万匹丝绸。交易钱数高达一亿二贯。”

    他如此一说,一边的刘彦宗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此钱数,难怪唐恪的人要破不忌惮改田为桑。

    丝绸这东西在赵桓登基之前,算是大宋硬通货,但赵桓现在对大宋的金融进行改革,在未来,丝绸会作为最常见的一种商品来售卖,并且随着丝绸产量的不断提高,价格会越来越低。

    但是,售卖到海外的丝绸,却卖出了天价。

    就像后世的苹果手机,在美国本土的价格,与在中国大陆的价格是完全不一样的。

    丝绸在海外诸国,是贵族的象征。

    一亿二千贯!

    赵桓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也没有立刻就问罪唐恪。

    若是单纯问罪了,以后谁还愿意接改田为桑这个摊子?

    ”朕知道,朕找你们来,不是听你们解释的,朕想听怎么解决?”

    一边的刘彦宗道:“陛下,前来告状的百姓说,当地的官府与富商勾结一起,故意压低价格,富商只愿意出六贯钱买一亩地。”

    “六贯?”赵桓的脸沉下来了,“周朝,你给朕说说,明州的米价现在多少?”

    “回禀陛下,明州现米价为二贯一旦。”

    赵桓放下鱼竿,站起来,走到凉亭,倒了一杯茶:“明州每个百姓平均拥有田地多少亩?”

    “回禀陛下,经过陛下在南方的清扫,每个百姓名下平均有一亩半的地。”

    “如此说来,百姓将地都卖了,能卖四旦半的粮食,之后就无地了,唐恪,你的秀坊,又能解决多少人的温饱?”

    这下问得大臣们都不说话了,如此问题便严重了,难怪明州百姓都来京城告状了。

    徐处仁道:“陛下,臣以为,还需将胡玉和孙良全这二人传唤入京,当面问清楚。”

    “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