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娘,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可是邻居大娘说她听见了。”姜婉白说完,紧紧的盯着田老四的脸,“老四,人命关天,这时候你要是还撒谎,以后真出什么事,可别怪我。”
“这……”田老四迟疑了。
“快说。”姜婉白真要被他气死了。
田老四有些不敢看她,垂下头,道:“那时候我正在熬药,就听见后门有人喊四叔,我以为是你们回来了,就出去看。
结果门口根本没有人。不对,当时翠容在那里。”田老四突然想起来一样道。
“她?她在那里做什么。”
“我也问过她,她说她也是听见什么声音,才出来看看的。”
“这么重要的情况,你当时怎么不说。”姜婉白唰的一下站起来,怒视着田老四。
“这,我是想说来的。是翠容说,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
田老四还没说完,姜婉白就打断了他的话,“那是你侄女啊,你亲侄女,又不是不相关的人,你竟然……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说完,她也不看田老四,就直奔后门而去。她要赶紧去看看,那里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田老四被骂了,狠狠的跺了一下脚,跟上了姜婉白。
姜婉白先是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后门,看有没有什么破损或者异常。有些破旧的两扇木门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然后她又检查了地面,地面是那种黄土地,很难留下什么痕迹。何况在田柳消失后,田家这么多人来来回回又走了这么多遍,姜婉白看了一会儿,就放弃了。
一抬头,她突然看见了那颗一人粗的大树,脑中突然闪现一个想法,这树倒是挺粗的,藏一个人应该够了。
慢慢的踱到树后,仔细的看了两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顺着这个方向继续走了下去。
走了没几步,她觉的自己好似错过了什么,又往回退了一步,朝旁边的墙上看去。
灰白的墙,在一人多高的地方,有一处拇指肚大小的暗红色异常显眼。
赶紧走进了去看,她确定不是她眼花,这处红色确实存在。用手扣了一点下来,结块状的红色固体便落到了她的手心。
这种固体姜婉白太认识了,正是血液干涸后所特有的样子。
这里有血迹,那这血迹是谁的呢?结合田老四跟邻居大娘的话,姜婉白有理由认为,这是田柳的。
也就是说,田柳是在这里被人打伤以及带走的。
田老四从听见声音到出来看,不过几十米的路程,而这街道这么长,很可能他出来的时候,带走田柳的人还没完全消失,只是他没发现而已。
那他为什么没发现?因为当时有人拦着他,而那个人就是陆寡妇。
这件事竟然跟她有关!那她是主犯、从犯,还是单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说出来,姜婉白现在还不敢确定。
但有了线索,这件事就好办了很多。现在,她要好好想想,怎么从陆寡妇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姜婉白在想陆寡妇,陆寡妇也在想姜婉白。她刚才不放心,就跟着田老四去了后门那里,正好看见姜婉白在刮墙上的痕迹,不由得吓的魂飞魄散。
从田柳消失到刚才,她的身边一直没离开人,她都没机会去消灭那个痕迹。本想着晚上再去的,却没想到这么快被姜婉白发现了。
现在怎么办?想到姜婉白那好似知道什么的眼神,陆寡妇坐不住了,她要好好想想怎么应对现在的情况。还有,万一事情败露,她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进了这金窝窝,她可不想弄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边,姜婉白终于想好了该如何问陆寡妇,田承宝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奶,你快去看看吧,海边,海边……”说到这里,他好似看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满脸煞白。
“海边怎么了?”姜婉白心中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抓着田承宝的手问道。
“柳儿,柳儿……”田承宝磕磕巴巴的道。
“快带我去。”姜婉白眉毛都立起来了。
田承宝没有说话,紧紧的住着姜婉白的手,奔向了海边。
田老四也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又是不安,又是后悔,赶紧跟着也跑了过去。
海边围了一圈人,看样子都是阿彩找的渔民。那些人一见姜婉白来了,纷纷让开,露出中间的那个人了。
纤细的身体上捆着几块大礁石,直挺挺的躺在那里,脸色灰白的吓人,一双明媚的眼像死鱼一样瞪着,好似在控诉着什么,不是田柳还是谁。
“这娃,死的冤啊。”一个老渔民欲言又止的道。
当然冤,姜婉白睁大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嘴唇噏动了半天,她才说道,“麻烦几位了。阿彩,多给几位一些钱。”
“姜老板,这你就小看我们了。我们来这里,图的可不是银子。是敬佩你的为人,又感念你们家给我们盐城带来了活路才来的,不然这种晦气的事……”
姜婉白也是在海边长大的,自然知道,捞尸体这种事,很多渔民都不愿意碰的,不然会倒霉。本来她还纳闷,这盐城竟然有如此多的捞尸人,原来,他们都是帮忙的。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改天我一定登门道谢。”姜婉白忍着悲痛,诚切的道着歉。
那些渔民也知道她的心情,并没有计较,安慰了两句,让她节哀,就走了。这种时候,还是让她自己待着的好。
等人都走了,姜婉白跌坐在田柳的尸体前,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尸体,而且是亲人的尸体。不觉的可怕,只觉的心好痛好痛。
往事一幕幕回放,眼前的这具冰冷尸体,依稀还是那个羞涩的看着她的小姑娘,那个为了一副银耳坠而欢喜的好似月亮都掉下来的人。
姜婉白伸手抚摸田柳的脸,冰冷一片。
轻轻抚上她那死不瞑目的双眼,她一句一句的道,“柳儿你放心,我绝不会放过一个害你的人。”
话说完,她的手移开,田柳那圆睁的眼终于闭上了,就好似她听懂了姜婉白的话一样。
“奶奶……”阿彩见姜婉白如此悲痛,很想安慰她一下,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好。
“带柳儿回家。”姜婉白突然站起来,一脸坚定的道。
“娘,我来。”田老四在后面站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让自己舒服一点的办法。
“不用你,你别碰柳儿。”姜婉白一把拽开了他,大声嘶吼道。
田老四被吼懵了,惴惴的站在一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阿彩赶紧将田柳身上的礁石卸掉,然后帮着田承宝背起田柳,几个人往家走去。
路上,好几个路人投来诧异的目光,可是他们已经无暇顾及了。
等到田老三跟张氏得到消息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搭建好了灵堂,田柳儿穿着寿衣,静静的躺在棺材里,就好似睡着了一样。
“柳儿……”张氏一声哀嚎,跌倒在门口,然后又赶紧起来,朝着田柳奔去。
趴在棺材上,她伸手去拉田柳的胳膊,“柳儿,你别吓娘,快起来,快起来。”
田柳的手都僵了,张氏哭的浑身无力,想拉她的胳膊,都拉不起来。
“你好狠的心,就这么丢下娘走了,我不让你走。”张氏生起气来,竟然要爬到棺材里。
田老三也痛彻心扉,可是他毕竟是男人,赶紧拉住张氏,劝道:“让她安静的走吧。”
张氏却不依,非要去抱田柳。
这时,田老三展现了一个男人应有的气魄,他将张氏紧紧的抱在怀里,带着哭音道,“她走了,我也难过,可是我们还有承运、承玉、承安,我们不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