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斑驳的阳光照在巴陵的城郭上,城门缓缓的被士兵吊起,巴陵崭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未几后便有一行官队入了城门,城门前那坐着青轿的杨县令亲自迎接。
虽然不知道这来人是谁,但是能让县令亲自迎接的,定然是身份斐然,三五个早起的小贩,便驻足围观一番,他们很少能见到县令老爷,此刻一个个都极力远眺,希望能见到杨县令,好回去发个朋友圈、说说之类的吹嘘一番。
在杨县令一行人进入县城之后,一个男子也渐渐的来到了城郭前,他脸面棱角分明,隔着衣物也能看出那爆裂般的肌肉,他腰间别着一把刀,刀不是很长,用布匹裹着的,显得很是寒酸。
一般使用这种刀的江湖中人,都会配上一副好的刀鞘来增点逼格,这一番对比下来,男子更显落魄。
他在巴陵城门前驻足很久,盯着城郭看了许久,眼神逐渐的狠辣起来,喃喃的自言自语道:“徐灿,死期到了。”
大约一个月前,他去过一趟苗人寨,为了救他的同门,算的上是师姐吧,为了救她,孤身入了苗人寨,一条命差点折在那个鬼地方,那个地方邪门的很,也算是他运气好,才能侥幸保住一条命。
他叫百里一刀,是赤灵宗鬼门大弟子。他救的那个女子是赤灵宗天门大弟子,叫练红缨。
他和练红缨的命运一样,自小便被赤灵收养,那个时候大周还是在动乱时期,百姓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他们的亲人都已经死了,他和练红缨都是被赤灵从死人堆里面拉出来的,从小他们便一起接受非人一般的培养。
那种绝望的经历,没有一个人愿意回想,几百个没饭吃的孩子,为了争夺仅有的几碗饭,相互厮杀厮杀!
每天都是在重复这个事,他们渐渐的麻木了,从那个时候起,他们的世界就没有感情了,只是被赤灵宗培养出来的杀人机器罢了。
就在他百里一刀对感情这东西绝望的时候,那一碗饭送在他的面前,那是一个十分邋遢,蓬头垢面的小女孩。
她很瘦弱,可是那眼睛像是饿狼一般怨毒,她一边给他送饭,一边警惕的看着四周那全部犹如饿狼的孩子们。
那个时候他问过她为什么,她的回答很简单,你没有伤害过我。
从那以后,他们两个便形成一种默契,每天的训练中两人相互帮衬,直到从那噩梦中活了过来。
算是一种浴火重生吧。他的天赋没有她好,她进步很快,很快的被选入了天门,而他则是进了鬼门。
不要紧,在一个地方就好。
他们这种人是不能有感情的,所以他一直把情感都压抑在心中,二十多年的岁月里面,他一直默默的关注着她。
直到她去巴陵执行一项任务之后,一切好像都变了,她好像更加像是一个人了。
百里一刀不知道什么缘由,他私下发动鬼门的势力去查,原来她喜欢上了外界的一个男子了。
当听到这个消息,他带着腰间这一口短刀,只身走过陇右所有的寨子,陇右多盗贼。
这些寨子都是盗贼所在之地,他那一口短刀,在短短三日的时间里,屠杀了将近二百多人!
他只能这样发泄!
当得知赤灵对她动手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感到苗人寨山下。
赤灵的一番话点醒了他,杀了徐灿!
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要先活着。他知道苗人寨的凶险,为了给练红缨争取时间,他还是进了苗人寨,幸好,幸好他活了下来。
一个多月的养伤,终于恢复的七七八八,所以他此刻来了,来了巴陵,他痛恨这座城市,十分痛恨!
右手握紧了腰间的刀,迈着步伐进入了巴陵城。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两个男子却注意到了他,那两个男子长相均十分俊俏,其中一人穿白衣,执折扇。另一个穿淡绿衣,双手背在身后。
穿绿衣的长相更是俊俏的没话说,那精致的脸庞不应该是一个男人所拥有的。
不过也确实,他不是男子,她叫鹿七星,身旁那个是他的师兄,叫鹿飞羽。
“好强烈的杀气!”鹿飞羽指着百里一刀的背影说道。
“嗯,隔了这么老远都能感觉出来,这厮的武艺十分的高超,也不知什么人和他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
“不管是什么人,可以肯定的是,对方定然凶多吉少。”
鹿飞羽和鹿七星这些日子没有离开巴陵,一直在调查巴陵县蛊毒事件,就相对于这件事而言,他们比巴陵县衙称职了许多。
可是越深入调查,越感觉不对劲,这也是他们长久没有离开巴陵的缘由。
起初鹿飞羽单纯的以为是莲花舵那群乱苗做的,可是事情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
真正让他们惊讶的是,莲花舵好像背后还有一些神秘的势力在控制。就在他们继续查下去的时候,更加惊讶的事出来了,那些人竟然和朝廷有交集!
不过他们联系很不频繁,他们师兄妹二人也是在偶然一次机会查到的,但是想要查朝廷的人,就无论如何也查不到了。
他们这条网十分的隐晦,无从查起。
不过现在他们也可以根据现有的线索猜出一些东西,当下的结果就是很有可能是朝廷联合莲花舵在陷害苗人寨!
这几天无论如何也查不了什么东西了,他两个离开苗人寨也有些日子了,便准备动身回去。
不过听说巴陵县明日要搞一场文学会,鹿飞羽顿时来了兴致。
虽说他是一介武夫,可是他的文学造诣也是丝毫不差,所以便寻思过了明日才回苗人寨。
那鹿七星见有热闹,自然也高兴的合不拢嘴。
这些日子他们频繁的出现在街肆小巷,其实还有另一个目的。
鹿飞羽想要找到那个请他吃饭,又给他出谋划策的那个人。
鹿七星也是很想当面去感谢一下那个人。可是这些日子,那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他们几乎每天都将大街小巷都跑遍了,也不见那人。
或许他本就不是巴陵人吧。
鹿飞羽终于还是放弃寻找他了,以后若是有缘的话才当面感谢一番吧。
巴陵县衙内,杨县令正热情款待的招呼着盛郎中,可他手下的一帮祖宗。
当听到其中一个叫谢六步的男子的时候,杨县令激动的差点把酒杯给甩了出去。
这谢六步可是他们湖广人的骄傲,上一届状元啊!
酒过三巡之后,杨县令也喝的晕乎乎的,话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大多都是在说明日文会的事情,现在谢六步也到了巴陵,想着明日的盛况就激动人心!
不过盛郎中好像对此到不怎么关心,但他脸上始终带着笑容,那晕乎乎的杨县令也没有感到什么不妥。
盛郎中总是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引到程家,那谢六步自然也知道盛凌逍的目的,便顺水推舟的朝着那个话题引。
“听说巴陵最近出了一个大美女!”男人聊天的话题,终究是逃不过女人。
谢六步说完之后,那杨县令便道:“哈哈,是啊,陈鸿儒那小子还写了一句诗,颇有些意思,广为人知,叫日落洞庭秋色远,不知何处思灵绮。”
听到这里,盛凌逍面皮不可察觉的抽搐了一番,那个叫陈鸿儒的也被他死死的记在了心里。
徐灿、陈鸿儒,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杨县令继续道:“不过陈鸿儒那小子痴心归痴心,可是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怎么讲?”谢六步很合时机的问道。
“程家侄女嫁人了,入赘的,赘婿,叫徐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无赖。”
“无赖?”
“说无赖吧也不算,但是他做的那些事都是些市井泼皮无赖做的,可是这家伙却偏心中还有些墨水,中秋那日做了几句诗,也不知道是不是抄袭的,反正一鸣惊人。嗯,八成是抄袭的,大家都这么传,没什么人相信。”
杨县令看样子已经醉的差不多了,说话都不利索了,“盛大人文采斐……斐然,还有谢六步谢状元在,明天……明天一定要给我们……给我们……”
话没有说完,便在酒桌上趴下去了。
“陈鸿儒、徐灿?”盛凌逍淡淡的念了两句,“徐灿……泼皮?呵呵,有意思,有意思!”
说到最后,他重重的砸了酒杯,杯中酒水洒了满地。
他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