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瓯寨算的上一个小城市了,这次武猛校尉营打下了一整座城,收获自然丰厚。可惜杂七杂八的有很多笨重之物。
浪荡军一向过着贫苦的日子,自然能多带一点算一点。
这样一来整理行装的时间就远远的超出了预料。
一直到了太阳西斜,这才多多少少收拾的有点样子。
马忠找人唤来了李四征。
“营帐都收拾起了,晚上怎么办?”
李四征是山字营的老人了,当即赔笑道,“无妨的,这种日子都习惯了,拿草垫子裹着睡一晚就是了。以往吃败仗的时候也顾不得扎营。”
马忠终究有些于心不忍,他让人重新支起了几十部营帐,又叫李四征去把各家各户的小孩子都带了去。
李四征有些高兴,毕竟对于居无定所的浪荡军来说,山字营就像他们的家一样。这个新来的司马懂得爱护,让他大感亲近。
马忠又唤人将南蛮营召来,虽说不许南蛮营的人接近营寨,但有他们和施工队的人在左右守护着,马忠心中踏实不少。
马忠当晚就睡在山字营里,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早已收拾停当的山字营就开始开拔,那些剩下的营帐就由断后的施工队拆卸拉走。
往建昌城的路是早就走熟了的,在向导的指引下,本以为会顺风顺水。只是山字营辎重太多,原本被踩实的道路,其实只有上面一层硬土壳,车队走过一半就被沉重的车轮碾碎,露出里面的鲜土。
轮子陷进新土里推起来十分费劲,这一路上只能不停的变更道路,时不时还要解散货物把车子从软土里推出来。
好在后来马忠灵机一动,将那些准备制作活动板房的竹排从后面的辎重车里推上来,又让施工队沿路伐竹照应,接着一路铺垫,这才走的顺当。
南蛮营全是清闲的壮劳力,他们家眷虽然并入了山字营,但他们却不能擅自靠近车队。
不过他们却也有自己的打算。
平日里丁奉训练的辛苦,又没有足够的食物补充,纵使他们一向狂热,也不得不屈服现实。
武猛校尉营自己过的都紧巴,怎么可能会顾得上南蛮营。这一天没几粒米的穷逼日子看上去有些夸张,实际上这就是事实。
就在前些年的时候,中原第一大哥,拥有四州之地的袁绍,军粮不济的时候给兄弟们发过桑葚。
中原第二大哥,拥有南阳膏腴之地的袁术,给兄弟们发过田螺。
孙权的江东本来是很安逸的,但是励精图治,胡搞乱搞一番之后,居然神奇的叛乱处处。地方上的大族难对付,孙权干脆以毒攻毒,把手下的武将四处分封就食。结果直接向他缴纳粮食的土地越来越少。
光是这些倒也罢了。偏偏武猛校尉营是个不服管的地方势力,孙权怎么可能掏出米来养着他们。
丁奉不是个死脑筋的,也明白要让兵强,起码得让他们吃饱。
这会儿见大队移动缓慢,得了这个闲,从山字营讨来渔网弓箭,沿路捕猎采集。
金瓯寨附近被搜刮的没什么油水,但这一路却收获颇丰。
南蛮营的人本身就是在山林中讨生活的,搜集些物资自然手到擒来。
马忠见行军这般迟缓艰难,不禁皱起了眉头,浪荡军作为一个纯军事组织,这个臃肿迟缓的大营就是一个极大的破绽。
李四征见马忠皱眉,很狗腿的凑过去问道,“司马,可有什么不称心的地方?”
马忠皱着眉问道,“这样行军太慢了,你们以往也这样?”
李四征笑道,“原来为这个。大人不必忧心,这次物资是多了些,兄弟们有些吃力。浪荡军四处漂泊,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做法,以往的时候山字营行军,日行三十里都没有问题。”
马忠这才微微有些动容。
日行三十里还能整顿军容,这都是普通军队的标准了。
这样走走停停,马忠刻意让他们多赶了赶路,直到天色擦黑才停下来让他们休息。
以往行军总要留出安扎营寨的时间,但现在赶时间,附近的大小村寨又都被武猛校尉营肆虐了一遍,安全上要稳妥许多。
马忠令人用大车围成圆阵,又多安排岗哨,倒是省了安营拆营的时间。
这样行了三五日,都不得好好休息。正当满营倦怠疲乏的时候,终于遇到百里川安排下的眼线。
知道建昌城近在眼前,每个人都咬紧了牙加快了步伐。
没多会儿功夫,远处尘头大起,马忠忙令人去打探,原来是火字营和林字营的人迎了过来。
岑狼和张汤身后跟着脸色讪讪的百里川,两人顾不上和马忠寒暄,先绕着山字营转了一遭这才松了口气赶了回来。
“司马!”两人齐齐抱拳。
马忠点点头,打听道,“营地准备的怎么样了?”
岑狼答道,“我们兄弟在建昌城外寻了一处好地方,扎好大营刚好还有开军市的大片空地。建昌长不敢说什么。”
马忠松了口气,又问道,“蒙果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情况不是很好。鄱阳现在已经乱了,周围的坞堡统统结寨自守,现在也不知道哪些是反贼,哪些在观望,还哪些仍旧是咱的人。”
马忠点点头,向着满脸尴尬的百里川一笑,“都回营吧。”
在两大营的帮助下,山字营终于在日落前搬入了大营。马忠这些日子忙前忙后,也没睡过一个踏实觉,现在诸事不理,昏昏沉沉的先睡了个痛快。
当然,在这之前,马忠仍然以保护的名义将自己的女奴朱宁从丁奉那边接了过来。朱宁有些无奈,却无可奈何,好在马忠虽有些惫懒,目前却还守礼。
第二日,山字营众人在营地前面的空地上摆开了摊子,各自叫卖。百里川也将公众积蓄的大批物资拿了出来,堆成小山一样准备变现成粮食或者铜钱。
建昌城的百姓豪绅没见过这样的架势,把整片场地挤的人山人海。
马忠和张汤、岑狼等人笑眯眯的看着,小声谈论着预估的收益。
然而直到中午盘账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哪怕最坏的估计也实在太乐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