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是靠不住的,百里川果断死了这份心。
当天下午,前出的哨探就遇到了小股的乱贼。
双方互相观察了许久,很快各行其是。
浪荡军这边的探子分出一人回来迅速回报,那些乱贼的前哨停顿了一会儿,则是自顾自往南搜索。
情报到了军中,马忠紧张了起来。
“对方的前哨没有回报,可能敌人已经很近了。”
马忠正对李四征说着,百里川和张汤都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不等他们开口,马忠就说道,“让大军停下吧,咱们看看再说。”
两人都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他们都没再提出什么异议,现在,是面对结果的时候。
两个军侯各自召来自己的传令兵来回传话,很快缓缓前行的车队依次停了下来。
张汤纵马四下跑了几步,语气稍微轻松了点,“还好,这地方不错。”
鄱阳郡是丘陵地形,到处都是沟沟坎坎、高坡陡坡,浪荡军中的车子太多,只能尽量沿着丘陵的脊缝前行。不然一但进了山谷低地,想要再推出来就难上加难了。
就地防守的话,提前抢占高地就有太多的优势了。
马忠既然有了边防边走的念头,这样的结果自然在他的控制之中。
记得玩帝国时代的时候,操作水平很烂的马忠同学,每次进攻的时候就是边修城堡边推进。
在魔兽中,这种猥琐的进攻方式叫做towerrush……
这套路马忠很熟。
“先别忙着高兴,找两个人就近挖一挖,没水的话咱们还得咬牙往前赶一赶。”
李四征立刻去招呼来了施工队的手下,挑着略微低洼草木丰茂的地方,就开始掘土挖井。
山间的水除了地下水,还有因为山体压力形成的泉水,这一路虽然地势高,但马忠多次确认过可以掘出泉水。
马忠和张汤、百里川凑在一起小声的说着话,百里川额外招呼了一些青壮四下里哨探。
不一会儿,李四征满脸欣喜的奔过来,“大人,有水,还很清冽。”
马忠松了口气,对三人说道,“今天就在这里了,安排扎营,等待后续的消息。”
安营扎寨的过程中,马忠又发现了别的好处。
这一处地势颇险,南北两个方向是一片斜度很大的坡,裸露的岩石风化成细沙一样的碎末,很难攀爬。这两个方向都几乎不需要刻意修建什么工事。
山字营平日里就是负责营寨修建的,临时扎营也很有章法。他们刻意加大了营区的范围,虽然防守起来更吃力一些,但也有了腾挪的余地。
山字营的青壮修建营房,寨墙、望楼、箭塔则是由李四征的施工队来完成。
依旧是按照当初修造狼虎谷时的样式,依靠基槽、木桩、竹排、夯土,利用已经做成的散件很快就将营墙修建完毕。
营寨的模样刚刚有了雏形,就见四面八方的哨探飞速的回撤,众人的脸色一时严肃起来。
很快坏消息一个个的传来。
“军侯,来了!”
“敌人多不胜数!”
“敌人分出了一部向这边找了过来。”
马忠和两个军侯的反应几乎是一致的,都是有些松了口气,“来吧,来了也好,不然总担心他们要来。”
这一天,终究还是没有打成。
或许是哨探惊动了他们,当乱贼试探性的寻找过来的时候,猛然发现有人结寨而守,也是吃了一惊。
在仔细的估量了下彼此的差距后,他们很识趣的选择了后撤。
“要小心晚上劫营。”马忠提醒了一句。
张汤却咧嘴笑了笑,“饭都吃不饱,晚上两边都是睁眼瞎,出来干嘛?喂狼吗?”
话虽如此,张汤还是安排了十个人晚上守营戒备。
饱饱的用过一餐后,山字营和施工队的人都趁着有光继续完善工事。箭塔和望楼已经立起来了。寨墙上还糊上了厚厚的泥。
随着夜色昏暗,浪荡军并没有选择浪费燃料,而是很干脆的停下了手中的活,各自回营休息。
马忠见了眉头微微皱了皱,张汤瞧见,很有些傲气的笑道,“司马,我们打了十多年仗了,有些孩子在娘胎里就跟着行军。对面那些泥腿子前几个月还只知道跪在泥土里叫老爷呢。”
马忠没接这话茬,严肃的吩咐了一句,“不要松懈。”
连百里川都只是笑笑。
马忠策马回了自己的营帐,守营的已经换成了王厉害。
马忠心中怒意翻涌,大声呵斥道,“王厉害,你在这里做什么?大战就要来了,还不回去抓紧自己的兵。”
王厉害搔了搔头,这才干巴巴的瞪着眼说道,“大人,今日有些不同,丁奉不在我来守着。”
马忠狐疑的瞅了他一眼,“就凭你三脚猫的功夫,不是来拖我后腿的吧。”
王厉害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又活了起来,“大人不必担心,我还带了人来。这几/日/我越看越觉得这俩家伙不简单,都是上好的斗将苗子。我看,以后丁奉不在的时候,大人就叫他们守夜吧。”
王厉害一招手,警惕的守在远处的两人赶紧过来参见,“见过司马。”
马忠眼皮一抬,跪在地上的正是范疆张达。
马忠沉默了一会儿,在王厉害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王厉害啊,来来,咱俩说说交心话。”
“啊?”王厉害一愣,有些弄不懂马忠的路数。
这个时候说什么交心话?
马忠看着王厉害和声细气的说道,“你看,我是文职武官,你也是文职武官。你说,你是不是看上我的位置好久了?”
马忠这话唬的王厉害面如土色,他赶紧指天画地的发誓,“大人,卑职绝无此心!大人才干胜过卑职百倍,我怎敢有别的想法!”
“更何况我王相已经年过三旬,而大人青春正盛,就算是卑职有贪婪之心,也是跟着大人路走得更长远些。”
马忠本就是调侃他一下,见王厉害说的可怜,忍不住笑道,“怎么,你不是想着要成为军事贵族,重振你们元城王氏吗?”
听到这里,王厉害反倒静了下来,他深深一躬,“大人,我们元城王氏浴血奋战了几代人,仍然平平无奇。直到某一代,生了个女子,做上了皇后,这才满门将相,成为世家豪门。我王相沧桑坎坷十多年,已经发现自己不是那块料。我的祖先让我明白,既然做不了大树,那做一棵攀附的藤萝,也可以走得更高。”
“大人,卑职已经年过三旬了。您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后一个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