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军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马忠心中却没有想象的那么踏实,反倒是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危机感。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已经是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所锻炼出的本能。
直觉,听上去有些玄乎,但是实际上并没有那么玄虚。
人思考的时候,会有自己的思考模式,这种思维模式来源于自己的经验和智慧。就像厨子做菜,他会挑选合适的菜放在一起,选用合适的调料,再用合适的火候,最后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但人的思考是复杂而奥妙的。
实际上在你用经验和智慧选取食材做菜的时候,你的大脑也在本能的潜层运转着。
和拥有固定的思考模式不同,人的大脑是把所有的食材统统搜罗进去熬煮,没有调料,不管火候,大多数情况下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但是大脑本能思考的时候,会把所有的条件都考虑进去,甚至人本身根本没有注意到的一些细节,也在它的考量范围内。
如果大脑的思考意外的得出了一些亮闪闪的智慧,如同厨师信手之下意外得到了一道美食,那么这些潜层次的思考就会强烈的引动人的情绪。
这就是人得到灵感,或者预知不安的由来。
其实有些信息你已经意外的到了,只是没有纳入你的思考范畴之内。
这些东西,起码马忠是相信的。
马忠相信自己一定有什么忽略的东西,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不安。
马忠回头瞧了瞧,仍旧远远的吊在后面的荆州水军,他从范疆背上跳下来。
马忠落地就是一晃,范疆连忙扶住。
“叫杨仪过来。”
马忠吩咐了一句,立刻有人去抓杨仪。
对杨仪这个人质,马忠并不感冒,因为这个家伙在自愿过来陪刘禅之前就扔下了自己的印绶。
这东西可太重要了。
当初马忠凭借着潘濬的印信就能在南郡搞风搞雨,没有符印的官员,那还叫官吗?
杨仪的官印和调兵的虎符,这是公权力的象征。杨仪能够调动这荆州水军,靠的就是这两大件。
当年刘邦落难的时候,去接手韩信的军队,不也是趁韩信睡着的时候,先收了他的官印、虎符再说吗。
虽然现在杨仪还能刷刷脸,起点作用,但是现在荆州水军实际已经不听他的调令了。
这时候的杨仪还没有展露才华的机会,除了赵累的重视,在荆州军中其实有些可有可无。
那这样一个杨仪对马忠来说,作用不大,还不够累赘的。
马忠又不打算收这个办公室毒瘤,所以还是赶紧打走了算了。
“杨仪,你的心思我知道,可是我带着你实在累赘,一刀杀了你,反倒让你这个小人留下美名,你还是赶紧滚蛋吧。”
杨仪听了嘿嘿笑道,“想不到你这乱贼,也知道荣辱,不错,我杨仪就算死在你这里,也可以忠义的名声流芳百世。但是不管你是哪边的人,使用密谍擅杀敌国大臣,怕是要坏了规矩吧。”
马忠默然。
这事情的确有些难办。
劫持刘禅的事情有孙尚香这个后娘在,还能找出带孩子过江省亲的借口,但是用刺客擅杀对方的大臣,就有些摸到红线了。
要是两军征战把杨仪俘虏了还好,动用密谍就触动人的神经了。
说个最简单的道理,如果对手反制,同样再用刺客跑去给诸葛瑾或者张昭、顾雍这些文官一刀呢?
那自己这个始作俑者,可就倒了大霉了。
别说里外不是人,恐怕孙权都得把他抓去吊打。
现在虽然是军阀割据,但是表面上的斯文都没有打破。
曹魏的臣子时不时还和张昭写写信交个笔友什么的。
就连天天闹着北伐的诸葛亮,都能时不时收到北方的问候。
孙权更是和曹叔叔时常笔墨往来,打得火热。
这些士大夫兄弟亲族遍于天下,任何人也不能容忍这样的危险游戏。
马忠直接对范疆说道,“你想个法让他滚蛋,他要敢跟着就打!”
“你。”杨仪听了怒容满面。
范疆却直接忽略了前半句,拿起刀鞘直接在杨仪胫骨上一敲。
范疆的手劲不小,胫骨又是脆弱的地方,疼的杨仪眼泪都留住来了,抱着腿蹲在地上大骂。
马忠冲范疆比了个大拇指,跟上队伍,继续前行。
走不多久,朱刚烈就急匆匆的过来,低声说道,“大事不妙,大人,我们好像身边总有人跟着。”
马忠抬头看看,那些荆州水军虽然被甩开了一段距离,但是还是看得到这边的队伍。
朱刚烈见马忠误解了他的意思,急忙解释道,“不是这个,是我们前面6续有人在盯梢,我怎么感觉这些人都是早在那里等着的。”
“什么?!”马忠脸色微变,他豁然警觉,“队伍停下,带我去看看。”
朱刚烈大声呼喝着停住了乱军,项声和沈冰也急急地赶了过来,“大人,好像有些不妙啊,他们难道还能早算到咱们往这边走?怎么到了哪里都有人?”
马忠不答,来到队前看到那远远钓在前面的斥候。
“这是荆州的水军还是郡兵?”
项声打量了几眼,很快得出了结论,“这是郡兵,廖化的人。”
马忠这才知道自己的不安来源于哪里。
“妈的,我太一厢情愿了,怎么把廖化这混蛋忘了,他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马忠问道,“你们谁有附近的地图?”
项声见马忠看着自己,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是世子府的武官,手下都是荆州军精锐,平时不出来巡城,对外面的地形不太了解。实际上,我们跟着世子过来也没多久。”
马忠点点头表示理解,又去看朱刚烈。
朱刚烈忙说,“江北的事情归我,这边的你得问沈右御。”
咦,这锅也甩的好。
马忠再去看沈冰,沈冰则是有些犯迷糊。见那两人都不知情,只能硬着头皮含糊的说道,“具体的事情我过问的不多,只能说出个大概。”
以这个时代对地图的测绘,能说出个大概就不错了。
马忠也不苛求,“那我来问你,荆州军的水寨在哪个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