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玄德公。”
    “玄德公？！”
    “恩师，恩师！”
    最开始的时候是几个人嘀咕：“跟在孙校长身边那个人是谁啊？”
    “不知道啊，新来的老师吗？”
    不过很快，就有人认出了刘备的真实身份，然后变得非常激动。
    这些孩子或者是之前在刘备施粥的时候见过他一面。更多的是之前刘备来州学视察时见过他。甚至听过刘玄德的讲课——当时，刘备是随机的，一个班一个班抽着进去讲的。这段时间轮到的班级也有三分之一了。而讲课的内容则毫不含糊。课程表上当堂课该讲什么，刘备就讲什么。
    只是因为阅历，口才，以及对知识的理解更深，所以讲的比一般教师好得多。
    当然了，刘备之所以深受孩子们的喜爱，不单单是因为这个原因——更是因为之前说过了的。
    活命之恩。
    刘备对他们有活命之恩。
    更对他们有收养之恩。
    对他们有教导之恩！
    ——对于汉季华夏之人来说，他们这辈子欠刘玄德的已经还不清了。这份恩义天高海深。所以刘玄德就是他们的天！
    这不单单是事实，同时也是他们的教师，学校里的所有人不断向他们灌输的思想。是保证州学学子们最终可以为刘玄德所用，有朝一日取代冀州，乃至全天下的世家、基层官吏，填充军队基层军官。让刘玄德的影响力更加，深入，深化下去的保证。
    同时也是刘玄德有朝一日，实现自己夙愿的保证。
    “外来的人才怎么有自己培养的人才放心？如果没有一支嫡系的，靠得住的班底。又谈何争霸天下呢？”
    刘备深深地明白这个道理。在州学下的力气自然很大。
    之前的教导是一方面。除此之外，再过一段时间会有装裱好的，他的画像送到州学校舍来，以确保学生们能够对他的印象进一步加深。
    当然就算刘备不这么做，他在州学学生们心中，就有足够多的分量了。
    州学的学生们没有兄弟姐妹，同学们就是他们的兄弟姐妹。没有父母，而刘备就是他们的父亲。
    所以在这里见到刘玄德后，不管是之前见过刘备的人，还是没见过刘备的人，全都兴奋地，兴高采烈地涌了过来，几乎要忘乎所以，想要跟刘备说一说话。想要告诉他，自己有多感激，有多喜欢他。
    ——当然，这种心态的人这么多，大家一起向前挤，很容易出事的。
    幸好刘备早就预料到，有可能发生这种事。也幸好州学什么都缺，就是退伍的伤残老兵不缺。
    眼看着局面即将失控，早已就位的伤残老兵们马上大叫着冲过去，以最快速度将州学学生们分割包围，而后歼灭之：
    “不要乱，不要乱！”
    “维持秩序！保持秩序！”
    “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别在玄德公面前丢人现眼！！”
    他们一边这样大喊着，一边象征性的空挥着鞭子，恐吓学生们。
    又因为这些军体老师，州学安保人员……等等，平日里积威甚深，再加上刘备身边，陈叔至不失时机的递过去一只铸铁皮的喇叭。刘玄德自己也喊着：
    “孩子们，州学生员们，安静下来！不要乱！我有话要对你们说，先安静一点！”
    在这样的双重作用下，学生们终于安静下来，恢复了秩序。
    不过很快，就又有人大声说：“玄德公，和我们说些什么吧！”
    “是啊是啊！”
    “说些什么吧！”
    “好吧好吧。”
    看着孩子们这样期盼着的，渴望的眼神。刘备稍微有点无奈。
    他原本是想等吃完午饭之后再说一说的。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份上……
    那么说一说就说一说吧。
    “学生们。
    孩子们。
    我的弟子们。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呢？”
    在随从的帮助下，刘备踩着登上了桌子。环视四周。
    被他眼神扫视到的学生们很快安静下来。大家一言不发的注视着他，期待着刘玄德的发言。
    而刘玄德也没有让大家失望：
    “我的意思并不是要吹捧自己。我建立了这一切，我有多么厉害。而是说啊，孩子们，你们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家破人亡。
    是因为这样，我才接纳了你们。
    别的孩子在你们这个年纪，在父母膝下承欢，与兄弟姐妹嬉戏。然而你们不行。你们的家庭被毁了。你们沦落到了这步田地。
    是的，我会竭尽全力的补偿你们，我和州学的先生们，会好好地教育你们，让你们茁壮成长。但这恐怕也无法弥补你们失去家庭的痛苦，我想，是这样没错吧。”
    他压低嗓音，话语带着令人心伤的情感。因为他的原因，会场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学生们低着头。甚至有的人忍不住小声啜泣。
    “战争，贫穷，混乱，黄巾贼，世家地主，乡里恶霸……”刘备继续着他的演讲：“苦难，数之不尽的苦难。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苦难。
    他让我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让孩子失去父母，妻子失去丈夫，想想看吧，孩子们，你们其实已经很幸运了。这世上还有不知多少与你们情况类似的孩子，他们什么帮助都得不到，只能默默地在天下的某个角落里等死呢。”
    “就不能帮帮他们吗？！”
    有孩子忍不住，对刘备这样大声喊。
    “是啊！老师，不能帮帮他们吗？！”
    “老师！”
    “玄德公！”
    场面又是一阵混乱。刘备就这么等待着，等到孩子们再安静下来，才再次开口：“我也想啊！但是我只有一个人，孩子们。天下很大的，一十三州，五千万口。就算累死我也救不了那么多人啊。”
    听刘备这么说，孩子们低下了头。他们当然知道刘备说得是对的。但这不妨碍他们觉得伤心，难过。
    “当然，并不是没有希望。”再接下来，刘备平静的这么说。
    在孩子们好奇的，期待的看过来时，他接着对他们说：“这个希望，就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