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空中,再次下起了瓢泼大雨,中间还伴随着阵阵的电闪雷鸣。
长安城卫将军府暖阁,因为天色被乌云遮盖,所以大白天的也点满了油灯。
随着刘义真抛出要攻打仇池的计划,大老远赶回长安的朱龄石,毛德祖,傅弘之,薛辩已然知晓此次刘义真召回他们的意义。
不过因为杨盛如今名义上是归降朝廷,加上武都,阴平地势险要,所以君臣谈了快半个时辰都没有拿出一些实质的东西出来。
上首的刘义真,右手无名指轻轻的敲击着身前的翘头案,不时的扫一眼底下的将领大臣。
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既然叫大家来了长安商议此事,我们就必须拿出一个有用的可以施行的计划出来。”
“禀郎君!”
刘义真话刚落,毛德祖便朝着刘义真拱了拱手道:“攻打仇池真的需要一个万全的准备。”
“这仇池自古易守难攻,到处都是山。从天水到仇池翻山越岭怎么着也得大半月。如果从陈仓自大散关出,沿途所花时间更长。”
“而且这杨盛,将底下数万氐人,羌人大军分为二十部护军,在山与山之间,建了无数的大寨关卡。”
“这些人从出生就与大山为伍,对武都,阴平境内的山川河流了如指掌。我们要进攻他,需要最少万人,那么多的军队只要一出天水,一出大散关就会被杨盛发现。”
“当然,我们也可兵分三路,还有一路从汉中出攻打武都之略阳县,而后南下攻打仇池。这样我们所花费粮草和时日会更多。”
“况且,我们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攻打他,如果不能速战速决,就会失信于天下,到时候怕是会出更大的乱子。”
说完,毛德祖便皱着眉头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是极,是极!”
毛祖德刚把手中的茶杯放下,刘义真还未来得及开口,朱龄石便接过话道:“攻打仇池,我是同意的,这杨盛,这氐人太过反常,着实可恶。”
“可是,我们真不能因为杨盛人少,地方小,就看轻他,这样可不行。如今的仇池,在杨盛的治理下,可谓欣欣向荣,氐人,羌人都很爱戴他。”
“加上那杨氏世居之仇池山,因为南临汉水,山形如复壶,四面陡绝;山上更有良田百顷,氐人,羌人引泉灌田,煮土为盐足可养活一两万人,一旦他们死守百顷山(仇池山别名),我们将付出沉重的代价。”
“而他们了一旦得着机会,便会不断袭扰,对我军百害而无一利。到时,要是那赫连勃勃再次进攻关中,我们就将两面受敌。所以攻打仇池必须要慎之又慎,需做足准备才行。”
刘义真听得微微点着头,不论是朱龄石,还是先前毛德祖所言都却是事实。
仇池的地图他是看过的,还是派去的探子所画。如今听二人一分析,在回想起前世当特种兵那会儿,在秦岭山脉中训练时的情景,想起仇池所占之地,的确是叫易守难攻。
仇池应山而得名,正如刘裕所言,当初攻打蜀地时要不是仇池地势险要,攻打不易,他早就灭了仇池,又怎能容忍杨盛他自成一方了。
想到此刘义真紧皱着眉头,扫了眼底下的四位将军,和王修,毛修之等人。好一会才道:“那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毕竟有这个仇池在,我总觉着如芒在背。”
“也不是没有,但是要找到一个速战速决的办法,可这十万大山当中,我们如何才能速战速决了。”
刘义真刚说完话,毛德祖便接过话说道,可说完之后跟没说差不多。这让刘义真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禀郎君!”
皱着眉头的刘义真闻言,抬起头就见得沈庆之站起身,朝着自己行礼道:“右将军和毛使君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是,如果我们按照先前毛使君所说兵分三路,确实可行。”
“哦...!”
刘义真看了眼沈庆之,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惊异,不过很快便被笑容所掩盖道:“弘先有何高见?不妨说来。”
其他人一听,无论是朱龄石,毛德祖,还是薛辩,傅弘之,或是王修,毛修之这些个久经沙场的文臣武将,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沈庆之。
特别是毛德祖和薛辩,他们可是听说此人是长安公亲自去请的文武全才,带兵打仗,琴棋书画都有一套。
不过二人始终保持怀疑,真要有才为何早不出山,所以到底是否有真才实学,是不是徒有虚名他们到要好好看看,好好听听他的见解。
只见沈庆之朝着刘义真拱了拱手道,然后又朝着朱龄石,王修等一干文臣武将也微微行了个礼,才不疾不徐的说道:“禀长安公,依臣之见,此次攻打仇池我们肯定能得胜而归。”
呵呵...
刘义真笑看着沈庆之道:“那我就借你吉言了,弘先就说说你的看法,我们怎么就一定能得胜。要知道,当初相国灭蜀地时可都没能灭了杨盛啊!”
“禀郎君!”
沈庆之再次朝着刘义真拱了拱手道:“当初相国灭蜀之时,我们攻打仇池只能从一个方向,就是从蜀地出剑门。所以只要杨盛,收缩兵力,死守一方,我们便拿他毫无办法。”
“可如今不一样,我们不仅得了蜀地,得了汉中,更是打下了关中。虽然杨盛占了得天独厚的地势环境,可如今一旦我们进攻他,他能死守的范围有多少,顶天了就是他的百顷山!”
“在此之前,我们去攻打他,因为关中不在我们手上,汉中不在我们手上,加上朝廷又内忧外患,所以不得已才容忍他们氐人,羌人占据武都,阴平,建立了表面臣服,实则为国中国的仇池国。”
说到这,沈庆之咽了咽唾沫,顿了顿继续道:“现在,只要我们一路出天水,牵制住杨盛的西路护军;一路出散关,直接攻其下辨;一路由梁州沿汉水而上,直接进攻百顷山;再让彭城公牵制住平武的羌人护军,那杨盛还有多少人守他的老窝。”
嘶!
朱龄石,傅弘之,毛德祖,薛辩听得皆是倒吸一口气,甚至于一旁的王修,毛修之,段宏也不住的点头。
看来沈庆之所言打动了这些个久经沙场的人精。
“可行是可行!”
毛德祖看了眼沈庆之,开口道:“沈主簿所言,的确有可取之处。可是如果按此实施的话,那可是牵涉很广啊!这样恐是会惊动朝廷。”
沈庆之听得朝着毛德祖拱了拱手道:“灭国之战本就是朝廷的意志,如果能灭了杨盛这样的墙头草何乐而不为?”
上首的刘义真听了沈庆之的一席话,一直沉默不语,低头沉思。
实际上,就刘义真自己的想法,他是不想让其他人掺和进来的,只要他的关中子弟兵参与就行。
可是他的确没考虑清楚的,就是别看杨盛只有武都,阴平二郡,可这两郡跨度可不小,可以说是横跨秦,梁,益三州。其中梁州,益州可是在自己的弟弟刘义隆手上。
如果按照沈庆之所分析那样,所付出的代价的确会小很多,可是到时候这个功劳怎么分?真要拿下仇池了,仇池归谁所辖?
要知道,自己之所以要进攻仇池,就是为了仇池那易守难攻的土地,就是想借此建立自己真正势力的,不然自己费这个心思干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