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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勤政之主
    汝州大致属于现代河南省平顶山市的一部分,是由南阳北上洛阳的必经之地,宋献策在汝州,这让李信立刻联想到李自成要对福王动手了。
    福王可是好大一块肥肉啊!
    李信暗吞了口口水,接过军令,仔细看了一遍,为难道:“由邓州到汝州,约四百里之遥,途中多山,行进缓慢,况且在汝州城外还要驻扎,与宋先生联络,一来二去颇费时日,不知粮草可曾备好?”
    那青年道:“李将军请先做行军准备,我当为李将军向闯王汇报。”
    “有劳了!”
    李信拱了拱手:“我军是七拼八凑而来,武器紧缺,若是途中遇上官军,怕是讨不得好,不知闯王能否提供些兵器?”
    “这……”
    那青年有些嫌弃李信多事,为难的皱了皱眉:“自当为你一并报与闯王,尽量拨你些刀枪弓箭。”
    李信却又道:“这位大哥请见谅,我军中多为乌合之众,给了刀枪弓箭也未必能使出名堂,反不如鸟枪好使,不知能否禀明闯王,调拨些鸟枪、火药与弹子下来?李某感激不尽。”
    “李将军,你有完没完?”
    青年现出了明显的不悦之色。
    李信真挚的施礼道:“还望大哥如实禀报闯王,李某替闯王办事,也不想头一遭便失了手,惹他人笑话事小,坏了闯王大事可担待不起啊!”
    ‘你的死期近了,有什么担不担待的起?’
    那青年暗暗冷笑,表面则是不耐烦的挥手:“好了,我替你向闯王提一下,允不允我可不敢保证,告辞!”说着,便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李信这才发现,众将均以古怪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禁哈哈一笑:“李闯要老子的命,不出点血怎么行?大伙儿等着,日落之前,厚礼必来。”
    孙荻在一边嘀咕道:“公子,您就是瘟神,李闯巴不得把您这尊瘟神送走哩,嘻嘻,小女子怎么觉得,闯王遇上公子是倒了大霉呢。”
    “哈哈哈哈~~”
    一阵轰笑传来。
    李信佯作不悦道:“小丫头片子,找打不是?”
    孙荻赶忙躲在了红娘子背后,扮了个鬼脸。
    “哎~~”
    红娘子无奈的发现,李信很喜欢逗小孩子玩,仅这一点,就和时人格格不入,当时讲究父严母慈,一个大男人,谁会逗小孩子玩?
    也就是这个看不透的家伙!
    ……
    果然,不到傍晚,正午日头刚过,李自成就着人送来了半个月的粮食,一百条鸟枪,500斤火药和两担铅子,李信不敢耽搁,立刻挑选人手组织火枪队,以***为正,王强和杨大牛与那几个机兵为副,合计一百五十人,基本上人手一杆枪。
    重点是模拟装药、上弹、瞄准,听令开枪,反复从事着机械性的动作。
    同时,李信通过这段日子的了解,又以黄海为正,杨彪和红娘子的一个远房堂弟,也是邢三的儿子邢武为副,在军中挑选了五十名较为憨厚,且身体壮实的年轻人作为自己的亲卫队,将按照雇佣军精锐的标准训练,教授枪械知识,拳法和野外侦察技能。
    既然李自成以三天为限,李信没理由急着走,抓紧时间操练,不求练出什么,至少能正常装药上弹,并且他根据明代枪械质量差的特点,着军中铁匠以细铜条暂时箍在枪管上,每隔三寸箍一根,可以有效的降低炸膛风险。
    不知不觉中,已是深夜。
    乾清宫!
    崇祯伏案处理着政务,虽然才三十出头,可为着支撑那摇摇欲坠的江山,他耗尽了心血,原本白皙的两颊在几盏宫灯下显得苍白而又憔悴,眼角已经有了几道深深的鱼尾纹,眼窝也有些发暗。
    万历与天启做皇帝时,整年不上朝,不看群臣奏章,把国家大事交给亲信太监处理,他则力矫此弊,事必躬亲,奈何局势艰难,一天乱似一天,每天送进宫的文书堆满案头,为怕省览不及,他仿法宋朝,命通政司收到文书时用黄纸把事由写出,贴在前边,叫做引黄,再用黄纸摘出摘要,贴在后边,叫做贴黄,他可以先看引黄和贴黄,不太重要的就不必详阅全文。
    不过紧急军情密奏和塘报,随到随送,不必引黄贴黄,因此他仍有处理不完的文书,睡觉常在三更以后,甚至通宵不眠。
    今日用过晚膳,崇祯就没离开过御案了。
    崇祯突然觉得眼前一阵模糊,颓然放下笔,靠在了椅背上。
    江北、湖广、四川、陕西、山西、河南、山东、直隶……
    整整半个大明,灾荒惨重,烽烟四起,流匪数不胜数。
    即便是湖南、江西、福建等南方诸省,也有灾荒骚乱,甚至如苏州嘉兴等鱼米之乡,亦有旱蝗灾,粮价腾踊,不时有百姓千百成群,抢粮闹事。
    自他登极以来,国势每况愈下。
    杨嗣昌虽曾于玛瑙山大败张献忠,但是张献忠依然活蹦乱跳,左良玉和贺人龙不愿乘胜追剿,拥兵不前,杨嗣昌又选次飞奏,申明征剿诸军因欠饷严重,军心不稳,很可能导致剿贼大事败于一旦。
    因加征练饷已使民力达到了极限,朝中反对声浪高涌,有一名为李涟的太学生上了一本,建议清丈江南土地,行手实籍没之法,即由大户申报田产,查明不实,充公没籍,这可是捅了马蜂窝,朝野上下,群情激愤,詹事府少詹事黄道周又上奏停征练饷,严惩杨嗣昌以谢天下。
    崇祯大怒,把黄道周重责一百大棍,下诏狱处死,诛连为黄道周说情的户部主事叶廷秀,一并处死,又把左都御史刘宗周革职削籍。
    不过经这么一闹,崇祯不敢对江南动手了,又打起了勋贵的主意,他命武清候李国瑞输捐十万两,谁料李国瑞只肯出一万两,另花了三万两打点提督东厂太监曹化淳,崇祯一怒之下把李国瑞下狱,命其拿二十万两出来,李国瑞就不给,又花了几万两银子打点,还病死在了狱中,崇祯被动之极,戚畹勋旧成群结队的入宫哭求,最终他迁怒于首辅薜国观,以受贿罪将之革职,打回原籍,不久又捕回京城处死。
    “国库如洗,饷从何来?”
    崇祯只觉心烦意燥。
    这时,秉笔太监王承恩拿着一封文书来到案前,躬身奏道:“启奏皇爷,河南塘报。”
    崇祯本能的不想看,河南陕西,是匪患的重灾区,河南的塘报,肯定不会有好事,但他还是接过了来,打开看去,刹那间,满脸的震怒之色!
    塘报由河南巡抚李仙风呈上,奏杞县秀才李信会同流寇红娘子杀官造反,自县令以下,至六房书吏无一得活,他闻之惊怒交加,急从豫东抽身,与总兵陈永福领三千步骑往杞县平叛。
    “大胆!”
    崇祯猛把塘报掷到了地上,咆哮道:“前有举人牛金星投了闯逆,现又有秀才李信杀官造反,难道朕的乙榜痒生也开始背叛朕了么?”
    明代中举称为乙榜,秀才别称痒生。
    王承恩小心翼翼道:“衣冠败类,哪朝都有,皇爷不必为两个宵小震怒,想那李信与红娘子区区千余乌合之众,李抚台剿之必手到擒来,日后拿获,寸斩不蔽其辜,以僭效尤。”
    崇祯深吸了口气道:“但愿如此,传旨,着李仙风于年前,务必把李信擒来京师,朕等着他的捷报!”
    “是!”
    王承恩唯唯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