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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五章 手刃老憨
    “皇上四位娘娘中,皇后端庄秀丽,主持内宫事务从无差池,深得皇上喜爱,皇上肯定不会以皇后娘娘殉葬。”
    “是的,西宫贵妃娘娘曾向皇上进献了他们汉人的传国玺,有大功于我大清,皇上也不会以大贵妃殉葬。”
    “次东宫淑妃娘娘位居第四,是大贝勒代善的劝说,皇上才纳了淑妃娘娘,因此看在大贝勒的面子上,皇上也不可能拿淑娘娘殉葬。”
    “照这么算呀,就只剩下次西宫庄妃娘娘了。”
    布木布泰顿时头脑中轰的一声炸响!
    是啊,只剩自己了,皇太极崇德五宫,宸妃已于两年前去世,还剩下四妃,当然了,皇太极的妃子远不止四人,但其余的妃子不是蒙古人出身,也不姓博尔济吉特氏,没有封号,上不了台面。
    “嘿嘿,这庄妃呀,其实挺可怜的,从来就没得到过皇上的宠爱,皇上只爱她的姐姐宸妃娘娘,要不然又怎会让庄妃去劝降洪承畴?”
    “哎,好好的名节毁喽,谁知道她们在牢里做过什么,反正从那次之后,皇上再也没碰过庄妃,一个失宠的妃子,不拿她殉葬还能拿谁,我猜庄妃的劫数是躲不过喽。
    “可惜了福临小贝勒,那么俊儿的一个娃,幼年就没了额娘……”
    布木布泰听着那议论纷纷,面色煞白,浑身颤抖,脑海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我才三十多一点啊,皇上圣驾去了,我还能当皇太妃,荣养一辈子呢!’
    布木布泰的深心中,有个声音在呐喊,渐渐地转化为了怨恨!
    ‘海兰珠那骚狐狸到底有什么好的?我哪里不如她了?’
    ‘不是你让我去劝降洪承畴的吗,把人使完了就当抹布一样丢一边去是吧?’
    ‘我不是阿巴亥,既没有成器的儿子,又没什么野心,凭什么让我去殉葬,我只想好好活着,我不服,我不服啊!’
    布木布泰没注意到,她的脸色已经狞狰可怕,小福临正恐惧的看着她,她更没有意识到,几个宫女哪来的胆子私下里议论皇太极呢,还又恰巧堵着她回宫的路议论!
    这时的她,不象个皇妃,而是如个偷听的宵小,拉着福临,从原路退回,小心翼翼绕了过去。
    回到宫里,福临问道:“额娘,您要和阿玛离开皇儿么?”
    “不会的,不会的,呜呜呜~~”
    布木布泰抱住福临,失声痛哭起来。
    不知不觉中,三日一晃而过,这三日里,布木布泰食不知味,睡不安寝,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傍晚,用过膳后,布木布泰准备去福临的去处,毕竟她已经认定自己要去殉葬了,和爱子能多相处一会儿,就是一会儿。
    “娘娘,王公公求见。”
    这时,一名宫女在外施了一礼。
    王公公是汉人,四十来岁,白白胖胖,原是明朝驻沈阳的太监,沈阳城破之后,投降了清国,被调来服侍布木布泰。
    “快请!”
    布木布泰对王太监还是很敬重的,时常向他打听南边的逸事和盛景繁华,也偷偷跟着学习汉语。
    “是!”
    宫女施礼,转身而去,不片刻,领回了王太监,还有身边的一个小太监。
    这小太监,身材高大,面容刚毅,但是帽子戴的很低,看不到上半边脸,也没法辩认,布木布泰只是有种熟悉感。
    “奴婢有密事奏报娘娘……”
    王太监向上施礼,话到半途,向左右看了看。
    “你们先下去罢。”
    布木布泰会意的挥了挥手。
    宫女施礼退下。
    王太监还不放心,又到外面探看一番,确定无人,才站定,把门反手关上。
    布木布泰现出了怒容,自己再不受宠,好歹也是崇德第五妃啊,还没被殉葬呢!
    正当她要发作的时候,那名小太监已摘去了帽子,顿时,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
    “这……是你?多尔衮,你怎么来了!”
    小太监正是由多尔衮装扮,还特意把胡子刮的干干净净,这时微微笑道:“听说娘娘将有大噩临身,臣特意来看一看。”
    “你……你不要命了?宫里是你能来的地方么?快回去,你不要命了?”
    布木布泰压低声音喝斥,但心底,还是淌过了一股暧流,她与多尔衮之间,两人没有任何明言,可是一道眼神,便已知晓了彼此心中所想。
    “大玉儿,你瘦了!”
    多尔衮幽幽叹了口气。
    “你……你走,你走!”
    布木布泰突然鼻子一酸,推着多尔衮就向门外走去。
    多尔衮却是紧紧抱住了布木布泰!
    “放手,放手啊,你要死了是不是?”
    布木布泰挣扎拍打着,却压低声音不敢放声喊,渐渐地,不动了,仰起俏面,柔声道:“你是在我临死前,过来看我的吗?”
    “我舍不得让你死。”
    多尔衮的眼里,现出了一抹悲哀之色。
    布木布泰摇摇头道:“你舍不得又能怎样呢,老憨一道旨意,谁能违抗,我只想拜托你一件事,帮我照顾好福临。”
    多尔衮苦笑道:“怕是要辜负你了。”
    “为何?”
    布木布泰不解道。
    多尔衮叹了口气:“这两年来,老憨对我三兄弟不停的打压,老大和老三几乎废了,只有我的正白旗还算完整,你以为老憨会放过我么?”
    布木布泰道:“你这两年来,小心翼翼,如履薄兵,除了正白旗,你所有的事务都交出去了,甚至正白旗的旗务也交由下面的都统打理,并履履放言,可随时交出正白旗旗主之位,你已经如此小心,难道老憨还不能容你?”
    多尔衮摆摆手道:“你是老憨的枕边人,怎不明白他的为人,要说雄才大略,老憨比起父皇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若说心胸狭小,又沾染了南朝历代帝王的通病,老憨就是我们满洲的汉武帝啊。
    如果豪格能有老憨的五成本事,那倒也罢了,没必要搞的腥风血雨,可安安生生的把江山交给他,偏偏豪格性情残暴,却遇大事优柔寡断,无统筹全局之能,使得老憨只能在临死之前,为豪格上位扫清障碍。”
    布木布泰心生绝望,紧紧抱住了多尔衮,泪水滚滚而出。
    “我们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多尔衮拍着布木布泰的肩膀,劝道。
    布木布泰是个聪明的女人,又出身于科尔沁贵族,一听就明白了,连忙道:“你是说,老憨的遗诏未下……”
    多尔衮认真点了点头。
    布木布泰本能的一阵畏惧涌上了心头,多尔衮要做的事,已经不用多说,她想跑,但是多尔衮紧紧扳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走,目光炯炯,仿佛看透了她的内心。
    布木布泰低下脑袋,慌乱道:“老憨身边能人无数,若是事泄,不知要多少人人头滚滚!”
    多尔衮淡淡道:“反正你我都活不成,福临也将无依无靠,别人的生死,与我们何干,我们搏一把,最坏的结果依然是死,但若坐着等死,就真的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你已有了定计?有多大的把握?能成么?”
    布木布泰知道多尔衮足智多谋。问道。
    多尔衮自嘲般的笑道:“天下哪有万无一失之事,就如这皇位,本该是我的,可惜父皇死的太早了啊,呵,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依多铎的原意,是让你下毒,把老憨毒死,但老憨身边必有人为他试药,再说你奉上的药,他也未必会用,所以我觉得,还是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为好。”
    “嗯?”
    布木布泰看了过去。
    多尔衮道:“我三兄弟伴作福临的随身太监,跟随福临入清宁宫,仗着武艺,手刃老憨,细节容臣稍后向娘娘禀来,若有不妥之处,娘娘也可当场指正!”
    布木布泰浑身一震,满脸的犹豫之下,还隐藏着一丝难言之隐。
    多尔衮又道:“老憨若死,我三兄弟愿拥立福临为帝!”
    “好,你说吧!”
    布木布泰担心的正是这一点啊,如果老憨死了,多尔衮继位,对于她除了不死,又有什么意义呢,而福临继位,她就是圣母皇太皇,可以临朝称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