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丫的你怎么老是申请延期。”第二天一早，李唤飞就打电话给王总再次申请延期还款。
    “嘿嘿，实在是抱歉王总，这边交货期没赶上……”
    “那你当初就应该借5期嘛。”
    “我当时也没算到会是这样，当时4期我还是留了一期备用的，没想到4期还不够用……”李唤飞陪笑着，“当初还以为能提前还清贷款呢。”
    “那你这次要延期多久？”
    “一个星期可以吧？”
    “一个星期……”王总思忖了一会儿，“会不会久了点儿？”
    “那……5天可以吧？”李唤飞又问。
    “5天，可以啊。”王总阴险的笑了两声。
    “跟你申请的，不会有利滚利的吧？”李唤飞担心的问。
    “你说算不算！？”王总又生气的把电话挂掉。
    放下电话，李唤飞自言自语的说：“嘿嘿，我说算不算，我肯定说：不！算！我又不蠢。”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李唤飞总觉得，姓王的每次都这么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他好像在“埋雷”。管他呢，现在跟他确认时他半间半界的回答，以后他想耍流氓咱绝不认账！
    接订单、谈工艺、崔交期、验品质、发物流……李唤飞继续忙着工作，虽然他心里，为第四期的还贷提心吊胆的，但他还是希望，在这5天的时间里，能有奇迹出现。
    “甄宇康你个傻x，怎么连开料的尺寸都搞错？”李唤飞今天去别的供应商那里，“路过”甄宇康的工厂，就“顺便”去跟进前两天给他的新订单，却没曾想，这斯竟把错的工艺图打印给他的生产部了。
    “啊！？妈蛋！”甄宇康重新检查了图纸和样板，急忙跑去叫停生产。回到办公室，他笑“嘿嘿”的道歉着，“抱歉抱歉，当时我可能……把你第二次发的工艺图给删了……要不是你今天过来，这四五十万的货，就惨了。”他的手心直冒着冷汗，“今年工厂压力这么大，再出点儿事情，我恐怕也吃不消了。”
    “认真一点儿，小心无大错。宁可开始的时候多麻烦一些，省得到最后又是赔钱又是各种麻烦。”李唤飞喝了一口茶，把杯子放下，微笑着，“宇康，我明天或者后天，有一个老客户要下单，单量不大，也就六十万左右的订单，因为是老客户，我以前从来不收他的定金，这次，你能不能支持我一次，也不收定金？”
    “这个不行这个不行。”甄宇康立即摆了摆手，“现在材料供应商都不跟我们做月结了，全都是拿现金买材料，没定金做不了做不了。你跟你客户说一下嘛，今年真的不同往年，压力太大了。”
    其实李唤飞已经和客户谈妥了，要收50%的定金的，而李唤飞现在需要资金来还贷，他这次“路过”，也是顺便“忽悠”甄宇康来的。
    “呀，这样，就有点儿难搞了。你看这个产品，价格也不算低，把这个客户跟丢了……呀……”李唤飞“为难”的苦瓜着脸，“这就不好搞了。”
    “真的不行真的不行，这样工厂的压力太大了，如果把大部份资金都垫在这个订单上，那别的订单就很难周转了，这个不行。”从甄宇康的话里，李唤飞判断出他还有别的订单也是不收定金的。他觉得，甄宇康之所以拒绝，是因为利润的诱惑力不够大。
    “你看这样行不行兄弟，我再把5%的利润让给你，我只是为了保留这个客户，钱，我可以少赚或者不赚。你看这样……行不行？”李唤飞真诚的看着甄宇康，这些年，他的演技，确实提升了许多，他的“真诚”，连他自己看着都很信服。更何况，面对这样的带有利润的“真诚”，甄宇康心里，开始犹豫了起来，他低着头，没说话，思忖着……
    “你想想，现在我在外面‘炒单’，一个中间商能有多少利润嘛，我现在只想留住客人而已，这样的利润，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嘛。”见甄宇康还是举棋不定，李唤飞站了起来，“没事儿，反正大家兄弟，有福肯定先是自家兄弟先分享，实在有困难，那就让别人来做吧。”李唤飞迈开脚步，“我先去张轩那边，那边也还有几个亲的订单在做。”
    “急什么嘛。”甄宇康一把拉住李唤飞，“晚上一起吃个饭嘛。”
    “吃什么饭，现在才下午四点，不吃了，有时间我请你。在生产线的这批货，你让他们一定注意了哈，你们工厂又没有qc，要多谨慎些。”说着，李唤飞要走向门口。甄宇康赶紧跑过去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刚说的那个订单……我帮你做吧。”
    “哪个单？”李唤飞装疯卖傻似的问。
    “扯淡，不就刚你说的那个订单嘛。不收你定金，但是出货前一定要先付尾款的哦。”
    “哦——这个，没问题啊，你看别的订单，不都先给你定金，出货前尾款付清的嘛。”
    “嘿嘿，是是，因为我手上，做现金的客户不多，工厂的资金周转压力大，兄弟你理解理解哈。”
    “那行，我到时做好代加工合同发给你，你盖好章再拍个照给我就好了。”
    “草，兄弟这么多年，这点儿还信不过，每次下单都要签合同。”
    “签了合同的你还搞错，你看那个订单，工艺图看了，样板没看，开料尺寸都搞错，你这屁孩子！”李唤飞说着，一掌拍在甄宇康的屁股上，甄宇康配合着跳起来，揉了揉屁股，“嘿嘿，嘿嘿，不是有你在嘛。”
    就这样的方法，连续拿下的两个订单的定金，都没有预付给工厂，在第五天要还贷的时候，李唤飞手上有了86万现金，还差39万。
    “你他丫的姓李的，现在是晚上7点钟了，你今天是不是不打算还钱了啊！？”晚上七点，王总又给李唤飞打来电话催他还债。
    “嘿嘿，嘿嘿，王总，那个，我能不能先还你95万，还有30万，再多给我三四天的时间？”白天，在供应商面前，李唤飞像是“上帝”一样被供着，供应商对他也是比对自己亲爹还好，又是请吃饭又是给端茶倒水，又是送这礼那礼的，晚上一回来，在王总面前，李唤飞像是孙子似的的向他点头哈腰着。
    “你他丫的当我这是慈善机构啊！？你想拖几天就拖几天，草你丫的今天不还钱明天你们工厂别开工了！”
    “王总王总，你看，钱我肯定是要还给你的，而且当初扣利息的时候，我一点儿都不含糊的就给你扣了60万，现在基本上也是每期都按时还，只是你也知道，做生意，很多意外是我们掌控不了的嘛，你再给我宽限三天，就三天，我这不是还有两个肾呢嘛，嘿嘿。”
    “我管你几个肾。钱，今天必须还！超过晚上12点你后果自负！”说完，王总把电话挂掉。
    既然他是这个态度，那还款的事儿肯定就不能再延期了。无耐，李唤飞只给打电话给郁寒香。
    “宝贝~”
    “我在，老公，你找我什么事吗？”
    “哦……那个……我想问你……上次你说……你有客户……这周结款给你，是吧？”
    “唉。你别跟我说这个了，我都快气死了，那个中国的工厂，帮我做东西一点都不认真，客户本来说这周要结款给我的，但是现在他发现有品质问题。烦死了！”郁寒香生气着，“我也是中国人的后代，我怎么就懂得做生意要讲信用，为什么你们现在的中国人做生意都不讲诚信了呢！”
    唉呀我去，某些个别的中国人，在她眼里变成了所有做生意的中国人了。李唤飞微笑着，耐心的说：“呐，你不可以一杆子打死所有的人哈，不然我在死人堆里了……”
    郁寒香“噗呲”的笑出声来，“哦对，我老公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公。其实我以前，真的很讨厌中国人耶，他们做东西，又马虎又不负责任，只想做快快快，然后收钱收钱收钱，而且啊，他们自己做错了东西，他们一直都有很多道理可以说。”郁寒香开始发着唠骚，“以前那个供应商，你看他，我明明给了他对的样衣，他还是给我做错了，我去跟他理论，他还说是我做错咧，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子做我！￥%……#—{各种牢骚}”
    “嘿嘿，是是，我宝贝老婆做的都是对的，他们那些混蛋王八蛋，不仔细不认真，该遭雷劈，嘿嘿。”
    “后来，自从我认识了你，我才觉得，中国人原来也有好人。以前哈，我真的很讨厌很讨厌中国人的……”
    “你这傻孩子，你才认识几个中国人啊，你接触的中国人太少了，比我更好的中国人还有大把呢，我在中国，最多只能算是中等偏下的好人……”
    “好了老公，我还要工作，我们晚上回去再聊，你要是累了困了，你就先睡哈。”
    “哦……呃……”还没等李唤飞回答，郁寒香就已经把电话挂断了，她没有提及任何还钱的事情……
    那怎么办，要不要再打电话跟她说还钱的事儿，不知道她有没有钱，也不知道她客户后来有没有结款给她，如果主动开口跟她提钱的事，她会怎么想呢……李唤飞的脑海里，各种问号。但是现在，除了她，我还能上哪儿去找这40万呢？
    想着，李唤飞给郁寒香发信信：亲爱的，你的客户给你结款了吗？
    郁寒香给他回了一个“no”，就再也没有回复别的信息了。
    遥想当年，区区40万对咱来说算个球啊！而如今，怎么感觉赚钱越来越难了，区区40万，都成了大难题。
    翻看着账目记录本：老蒲，借70万，还款日期，2019年4月；叶成峰，借款3万，还款日期，2019年3月；卢裕和覃方超，借款各4万共8万，还款日期，2019年10月；林逸敏，借款12万，还款日期，2019年2月；肖仕严，借款2万，还款日期，2019年4月。总欠债95万……
    日啊，月啊，地球啊，这是要把我踹到火星去的节奏啊，这么多钱，也不知道能不能按时还。现在还差39万的高利贷，还能上哪儿借钱啊？宝贝啊，你说好的这个星期就能还钱给我，怎么现在……唉……当时随便借给他二三十万，也不到于现在……“啪”，李唤飞抽了自己一耳光，“你他丫的嘴怎么就这么大，当初你说你只有个二三十万多好啊！唉！”
    “宝贝，你现在有没有钱？”李唤飞思来想去，又只能给郁寒香发信息。
    “怎么了？你怕我不还钱给你吗？”
    “不是，只是……我现在……有急用，如果你有……能不能先还给我呢？”
    郁寒香收到信息，立刻给李唤飞打电话。
    “老公！你现在要我还钱给你是吗？那好！既然你不信任我！既然你不愿意帮我！那我明天就把我公司关了，把钱还给你！”
    就郁寒香此时的冲劲儿，李唤飞知道，她现在也没钱，而且她肯定也在为钱的事儿犯愁。他一定要注意说话的用语和语气。
    “呐，我就问你有没有而已，有的话就给我，没有的话就先留着，你干嘛要生气嘛！”李唤飞温柔的回答。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客户现在没有结款给我，我现在还在跟客户争吵这个事，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好吗！你不是别人！你是我老公耶！你不能像别人一样逼我要钱你知道吗！？”
    “除了我……还有谁逼你要钱啊？”
    “唉，现在客户说我的东西品质不好，不但不还钱给我咧，他还要求我赔偿，可能到时要告上法庭！我现在烦死了！你别再跟我提钱的事了好吗？不然你真的让我好失望好绝望的！知道了吗，老公？”郁寒香不耐烦的说。
    “嗯，那你，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好……”
    “我知道了，先这样。”说完，郁寒香连“拜拜”都没说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唉，我现在也急着要钱啊……你就不能语气好一点儿吗？”放下电话，李唤飞喃喃自语，他，也正为钱发愁。
    “他丫的个x的，现在已经是晚上10点了还不打款过来！你想让我明天找你喝茶是吧姓李的！？”晚上十点，王总又给李唤飞打来电话，他的口气，像是饥饿的老虎的咆哮声。
    “再给我三天时间好吗王总？”
    “一天都不行！今天晚上12点之前没结款，第一，你明天过来续签！第二，我明天上门要债！就这么简单！你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说完，王总把电话挂断。
    唉呀，老家人脾气就是大。李唤飞自我安慰着，丫的，现在还能去哪借钱啊？家里人，大姐还有近百万的房贷，还有一大家子人，大姐夫的店铺生意也不见好；二姐，还有四五十万的房贷，家里两老一小，二姐夫跟他的姐夫包工程，买了二手钩机和货车，三天两头的出毛病要维修；三姐，还有四十来万的房贷，家里还有一老两小，三姐夫一天吊儿郎当的，啥事儿没干成，现在又去跟人家学做卤肉生意……家族里的，小时候家里那么困难，能帮的人都没帮过，帮不上的人也帮不了多少。更别说现在还能跟他们借钱了！！！
    李唤飞烦躁着，他把家族里的每个人都捋了个遍……抱着头，仰天长叹！求人不如求己啊……现在求己……更不灵光了……还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