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昀不敢欺瞒,老老实实回答了:“回老爷,是牡丹。”
“张扬!太过张扬!”卫相一拂袖,又怒了,“我们卫府一向低调,怎么可以种这样的花?!来人!”
卫相一唤人,就听到自己三女儿卫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爷您怎么在这儿?夫人找您找了老半天呢。”
卫相一听,面上一喜,然后又忙收起喜色,板了脸,回头问卫昭:“夫人找我有何事?”
卫昭先见了礼,然后回答:“夫人请您过去一同商量七日后大哥春试的事情。”
卫相十分含蓄地“嗯”了一声,然后疾步如飞,走出了卫昀的院子。
见卫相终于消停了,卫昭和卫昀对视一眼,双双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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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相在卫昶院子闹腾的时候,卫昭就得了消息。
她正费解着,下人又来禀报,说老爷折腾完二少爷院里的梅树,又要去折腾御赐的白鹤了。
卫昭一听,不得了了,卫相这是要挨个儿将他们兄妹五个的住处轮上一遍啊!
于是乎卫昭赶紧去搬救兵。
好在赶在卫相处置卫昀的牡丹花前赶上了,要不然卫相再把卫昀这辛辛苦苦养了许久的牡丹花糟蹋完,也该到她卫昭那一菜地的菜遭殃了。
卫相这一天所为,让卫昭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闲得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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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昶卫旭两人从学堂回来,看到自己的院子面目全非,皆是一惊。
问了下人,知道是卫相的杰作之后,纵然再苦不堪言,也只能默默地将苦水往肚里咽。
之后卫相又在家里闹腾了几日,全是鸡蛋里挑骨头。
卫夫人不厌其烦,干脆给他提建议:“老爷您不是一直念叨着要回山西老家瞧瞧父亲大人吗?不如就趁着这时候回去探望他老人家?”
这话真是撞到卫相心坎上去了。
卫相掐指一算,卫昶三月初一春试,四月初一殿试,四月十六迎娶陈翰林小姐,前前后后一个半月,也正好够他收拾行李回家去的,于是欣然接受了卫夫人的提议。
七日后,春试如期而至。
说起来卫家算是有两人要下场。一个是大哥卫昶,另外一个是准姐夫宋畔。
可惜时运不济,宋畔一进考场就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第二日就被人抬了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卫昭真是替卫昉心塞。
难怪当初卫昶同她说起宋畔这个人的时候,第一个说法就是才情好,但是运气差点儿。
再想想上次春试宋畔因在交卷的时候碰翻了墨台,导致卷面污损失了资格的事,卫昭不由得扶额长叹——
大哥,这哪是运气差了一点儿啊,这差得有一个光年那么长啊!
殿试的名单还没出来,宋畔已经确知这次又名落孙山。
养好了身体,宋畔自觉无言面对江东父老,在信中和卫昉提到——
他这样运背的人,实在不是卫昉的良配……好在卫昉还年轻,不若两人解除婚约,让她再寻其他良人。
卫昉一看信,气得半死,写了信臭骂了宋畔一顿还不够,还让人请他到卫府上,当面又骂了一顿。
看不起人!她卫昉是这样嫌贫爱富的人吗?!
痛骂过后,卫昉放了狠话——
要么是你移情别恋有了新人,否则别想拿这些俗气的理由来说分手!
目睹了全过程的卫昭惊呆了。
斯文人骂起人来果然就是不一样啊,这一段一段的不带一个脏字,还抑扬顿挫的。
好在她卫昭也受了些教育,文盲听了只当是在作诗呢!
宋畔被卫昉骂得满面通红,最后是红着眼睛离开卫相府的。
宋畔落榜,卫昉不以为意,卫昀倒是替她愁上了:“大姐,宋公子说了要解除婚约,你何不就顺水推舟,分了得了?要不,又要再等四年……”
卫昉神色如常,只说:“不能共甘苦,如何同富贵?”
卫昀脸白了一白:“是我肤浅了。”
卫家大小姐不因为宋公子落榜而同意退婚一事又在民间传开了。
关于夸奖的话卫昭早就听得耳朵起茧子了,这回也是一样。
卫昶考过了春试,又考完了殿试。
日后放了榜,卫昶中了探花,授翰林院编修。
这本来是件合家欢喜的事,可是一听到隔壁谢相家的公子谢延亭中了榜眼……
卫相当场就黑了脸,狠狠地骂了卫昶一句“不孝子”,甩手走了。
看到卫昶的笑一下子僵在脸上,卫夫人过来对大儿子道:“老爷这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明日便好了。你收拾收拾,也研究研究翰林院有些什么人,日后好去赴任。”
送走了卫相卫昶父子俩,卫夫人望着卫昭,叹了口气:“这名次,可真是巧了。”
卫昭也觉得蹊跷。
这一个第二一个第三,和当初谢相和卫相的名次是如出一辙,不得不让卫昭暗中猜测皇上其中用意。
大概皇上是想谢家万年老二卫家万年老三?
卫昭默默地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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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昶考完试,卫家也该娶媳妇了。
四月十六,卫昶同翰林学士陈汝生的嫡长女陈馨成婚。
卫昭给大哥准备了这么久的婚礼,这日正是验收成果的时候,她不敢懈怠,神经紧绷着,忙得跟陀螺似的滴溜溜转,连揭盖头的时候都没能去凑热闹。
陈馨模样儿好,性情温柔,侍奉卫夫人十分上心,晨昏定省不敢有错。
卫昶同她两个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真真一如新房门上那一纸横幅所说——
佳偶天成。
卫昶成家立业了,卫相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天天教育大儿子要好好做官,然后催促卫夫人整理行李,准备携妻女回老家去探亲。
卫昶又是新婚又是新官的,不好跟去;
卫昉同宋畔的婚期也定了下来,她要忙着给自己绣成亲所用的被面枕面等物;
卫昀要入宫,有许许多多的规矩礼仪要学,也没空。
最后,卫夫人点了卫旭卫昭两兄妹,要她俩作陪,同回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