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萌是对外人的眼光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就凭关琳娜对原主做的那些,再怎么骂都不为过。
张惠兰却没有这么宽心,但她也没有出声驳斥自己的女儿,而是将桌上的对联包了好几对交到关琳娜手里。
关琳娜笑笑,脸上略带歉意地道了别,拖着不甘的曾氏和又准备喷粪的夏氏走了,再待下去,她怕这俩蠢货弄得她以后都没脸见人。
……
送走了瘟神,步萌是转眼就抛开了,这种人不会在她心上留一丝痕迹,但张蕙兰沉默了很久,半晌她叹了口气。
“雪莉,妈知道你心里怨,更不会让你和关家人亲热,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那关琳娜不是好相于的,女人总是容易在名声上受累,流言的苦你也吃过了……”
张惠兰很少会和步萌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但步萌没回应也没解释,不说她根本不在乎这些不痛不痒的名声,就算有她也会想办法解决,而且她并没有打算在这小城镇上过一辈子,以后她去了京都功成名就,曾经的不堪说不定还是后世励志的范本呢!
“雪莉同学。”
一个熟悉,有些苍老的声音传来,步萌一抬头就看见了徐校长那张满是褶子的脸,他带着一顶不伦不类的礼帽,遮住了他闪亮的头,有些傻萌傻萌的,要是有网络,步萌一定给他炒作出一个‘最萌校长’的头衔出来。
“徐校长。”步萌笑容明媚地打招呼,红彤彤的绒线帽显得她气色很好,像冬日的暖阳。
两人寒暄了几句,步萌就张蕙兰和徐校长双方介绍了下,张蕙兰顿时肃然起敬,连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好,得知自己女儿和徐校长相知的过程,女儿还有可能去城一中上学,血液都沸腾了,好似冬天被暖阳照拂,大夏天喝了一杯橘子汽水,心里怦怦然,兴奋好似会发酵,无限放大般,她黝黑的脸上漾开了笑容,要不是在街上,她真想抱着女儿痛哭了一番。
“你们俩聊着,我去打点热汤,这天真冷。”说着就转身就跑了。
徐校长兴致盎然地留下来陪步萌写字,他的毛笔字写的是欧阳询楷书,端正之余又有些不羁潇洒的风骨,果然字如其人这句话诚不欺我。
张惠兰拎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老一小相谈甚欢地在写字,这画面宁静美好,繁冬中人来人往,但他们的方圆之内,好似不然尘埃,不沾世俗浊气般。
徐校长是来三水镇探亲的,遇到步萌是意外,她的字对他来说更是意外之喜,他见猎心喜,也动起了墨,挥斥方遒间,一个下午就过去了,经过一下午的谈话,他对步萌的好感度又是蹭蹭地上涨,觉得这样的天资不读书那真是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党。
“下个学期记得去学校参加入学考试!”徐校长走时严肃地道,此时已经板着脸,俨然一副严师的样子。
张惠兰给他塞了很多东西,都是她去打汤的时候买的,步萌一看袋子里的东西就笑了,老实人有老实人的智慧。
“徐校长,谢谢您给我们家雪莉机会,这些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是自家做的一些糖,还有一些水果。”
张惠兰一辈子困在关家,年轻时的灵气都被磨没了,不太擅长和人交流,有些局促,但强装镇定,维持着假得不能再假的热情。
看着她眼中的不安,徐校长还真不好意思拒绝,本来步萌还没有接受考试,他要是收了贵重礼物难免心里怪异,不是受贿却似受贿,但听说是自家做的糖,只是聊表心意的待客之物,他也就心安理得地收下来了。
说来,张蕙兰买的糖还是她们一早送货的,又花大价钱买回来对她这样的守财奴来说实属难得。
送走徐校长之后,张蕙兰整个人都松了口气,笑的也自然了几分,转过身就收拾起东西,“不卖了,咱们回家,你要多点时间学习,那可是城一中,很难考的,要不妈去买点猪脑给你补一补?……”
步萌:“……”
最后步萌还是让张惠兰先回去了,她骑着她的凤凰牌‘宝马’走街串巷,因为徐校长说他认识一个字画铺的老板,说最近在收书法作品,蚊子再小也是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家字画铺叫做月华阁,店内裱装着很多字画,都是古香古韵的毛笔书法,和丰神写意的水墨画,虽没有什么名家作品,但每一幅都颇有雅趣,尤其是堂中挂着的一幅百鸭图,趣意盎然,笔底春风。
步萌欣赏了一会儿就看到了一幅字,落款是——仲夏之景。
嗯,这字她认得,很熟!她男人的!
步萌询问坐在柜台后打瞌睡的店员,讲真,这种字画铺逐渐被社会遗忘,尤其是这种不上不下的,还开在这种并不富裕的地方,能买的起的人很少有买这种籍籍无名的作品,买不起的就更不用说了。
“老伯,您好,请问那幅【西江月·一柱中擎远碧】是哪位大师所作?”步萌问道。
昏昏欲睡的大叔被步萌打扰了,睡眼惺忪,有些缓慢地带上了眼镜,好似才看见步萌般,慢了半拍地开口:“小姑娘随便看看吧,我们店童叟无欺。”
说完他又垂下头,步萌就知道他是没听清她的问话,于是她又问了一遍。
“哦,那幅啊,不知道啊。”穿着夹袄长衫的老头,有些迷糊。
步萌没问出什么,只好道出自己的来意,“老伯,我听说您们月华阁收字画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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