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戚善对视,眼中的恶意不加掩饰:“只可惜,少爷还以为您去炼丹了。”
“炼丹?”
琦玉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她笑吟吟看戚善:“是呀,您的确是要‘炼丹’去了——您是要被炼成丹了。”
戚善如坠寒窟。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琦玉,想要说什么,可是拼了命地喊,喉咙里也传不出什么声音来。她抚上脖子上的玉佩,面上露出绝望。
琦玉按着戚善的头,逼她去看屋内的景象。
只见刚才第一个哭着说要回家的女孩已经被护卫拎着抛进了那血池。那女孩神色苦痛地要爬起来,很快又像是被什么拖住,再次坠入血池中。
她满脸苦痛,那稚嫩可爱的脸庞此刻青筋毕露,满是狰狞。戚善看出她在尖叫,她在说疼,只可惜喉咙发出的只有低沉难听的嘶哑声。
琦玉在戚善耳边叹息:“可惜了,如此美妙景象,少爷竟无缘得见。”
她说:“您这样痛苦,少爷见了一定会心疼吧?”
施辰——施辰——施辰——
戚善听她说起心疼,便想起了那一日施辰替她戴上玉佩的模样。她红了眼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猛地挣脱了琦玉的禁锢,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外面奔跑。
那黑色药丸不仅可以毒哑人,也能让人浑身力气尽失。琦玉和护卫们没想到戚善竟然还能有力气,一时没反应过来,戚善就已经跑出了视线。
琦玉想到血池内快要开启的法阵,她急急忙忙起身,大喝:“快把她给我追回来!”
戚善发了疯一样往外跑。
风刮得脸生疼,戚善一时想起了许多。她想起了自己临行前母亲抱着她哭,让她“好好活下去”。下一刻画面跳转,又是那日船上,施辰对她承诺会护她一辈子。
戚善一边奔跑一边拿出那玉佩,她喉咙发不出声来,拼劲全力也只能发出几个音节。
“施……”
“施……辰……”
这音节断断续续,戚善说完,发现这玉佩没有任何变化。
她眼中的光芒在逐渐湮灭。
戚善记得来时的路,跑出去也就顺着这路。
身后有人在追,她不敢停歇,哪怕浑身力气渐渐在消失,她也喘着气往外跑。她跑得极快——这或许是她人生中跑得最快的一回了——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那花园的出口仿佛近在眼前。
外面有人经过,戚善听到了少年郎清越的声音。
她一时想不起这声音哪里听过,却又觉得这声音莫名的熟悉。这一出神,脚下一个没注意,竟然直接摔倒在了那通道出口处。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声音,戚善低头,看到了被打碎的玉佩。
有人在她面前站定。
戚善摔得膝盖手掌都破了皮,火辣辣的痛。只是这痛也不能唤起她的神智来。她渐渐感受到了浑身不断散去的力气,就连头脑都开始有些昏沉。
她一手抚着那玉佩,再次嘶哑地开口:“施……施辰……”
意识在不断远去,戚善的手攥紧了那破碎的玉佩,鲜血在那玉佩上弥漫,她用疼痛唤起了自己的神智。
她对着那玉佩,最后只能说出一个字:“疼……”
施辰,我疼。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蹲下了身子,想要看她的情况。
戚善攥紧了那人蓝色的衣摆,她嘴唇开合,想要说什么,最终仍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琦玉的声音很快在耳畔响起。
“这不是林道友,是来寻少爷的吗?”琦玉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她笑呵呵:“少爷现在应该在院子里,您自去寻他即可。”
接着是少年的声音,他问:“这位是?”
“是家里的丹童,她偷吃了许多丹药,这才会导致灵气紊乱。”
感受到腰间琦玉冰冷的双手,戚善咬牙,攥紧了手中蓝色的衣摆。只可惜,她的力气不大,很快那手就被琦玉拉回。
她笑:“不打扰您了,我这就带着丹童回去。”
那少年犹豫了一会儿,又说:“她看上去很不好。”
琦玉说:“您放心,我们不会斥责她的。毕竟这是施家寻了许久的孩子,她身上也算肩负着施家的未来,我们会好好照顾的。”
她直接把这事归结到施家的家事上来,那少年也不能多说,只能让琦玉把戚善抱在了怀里。
从头到尾,他都没看清这孩子的脸。
到最后也只是一句恳求:“请您好好照顾她。”
戚善再也没有力气了。
她松了手,任由那带血的玉佩滑落在地上,发出轻鸣。
林枢亲眼看着琦玉带着那个奇怪的女孩离开。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又说不出这不安来自于何方。
若是在虚弘宗,他尚且还能寻根究底,可这是施家,林枢便不能追究过多。
他带着这不明不白的忧虑来到了施辰的院子里,刚踏进院子里就听到了施辰不停的咳嗽声——他从没见施辰咳嗽得这么厉害。
林枢顿时全副心神全都放在了施辰的身上。他快走几步来到屋里,仆人们都齐声向他问好,他只随意应答一声,就来到了施辰身边。
施辰小时候曾经被送去虚弘宗求医,林枢与他也算是从小相识。
他对施辰的病症十分熟悉,因此熟练地替他梳理体内的灵气,不一会儿施辰就止了咳嗽,坐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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