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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1、活水
    洪应洪总管选侍卫的第一个要求就是看够不够丧心病狂!
    胆小的,不敢杀人的,有妇人之仁的,都没法成为和王府的侍卫。
    想当初白云城行刑台的刽子手不够的时候,全是和王府的侍卫在充当。
    那时候,他刚到三和,偶尔会站在行刑台下面跟着百姓一围观。
    看着笑盈盈的沈初,温尔雅的陈心洛,手刀落那么一瞬间,他总是不寒而栗。
    后来听说沈初在塞北坑杀万人,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总之一句话,凡是能做和王府侍卫的就没有一个善茬!
    这些人啊,不是好人。
    甚至,只有在和王爷和洪总管的面前,他们才能表现的像个人。
    他再怎么样混账,再怎么没本事,都不会让亲妹子嫁给这种人!
    丢先人的脸!
    “兄弟,”
    谭飞笑嘻嘻的道,“听说你家城外买了新宅子?
    恭喜,恭喜。”
    孙成笑着道,“城内的房子贵,城外的价钱公道,面积也大,住着也舒坦。”
    他们这些在三和住惯了大宅子的,还有谁肯在城内窝着?
    更何况,随着南门城外的开发,生活采买反而比城内还方便。
    谭飞拍拍他的肩膀道,“什么时候搬家,兄弟也去贺个乔迁之喜,顺带也看看宅子,要是觉得不错,也去找他田四喜买一套,日后就在这安康城安家。”
    “客气了,”
    孙成不敢太得罪他,只能笑着道,“乔迁乃是大事,自然是家父和家兄说了算,我哪里能知道。”
    他也是在提醒对方,他是有哥哥的人!
    他亲哥叫孙承德!
    从三品!
    不是什么无名小卒,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任由你欺负!
    谭飞站身拱手道,“那兄弟就等你通知了,告辞。”
    孙成等着他逐渐消失后,才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可能!
    即使他同意了,他亲哥也不能同意。
    他亲哥对孙夏可以说是有求必应,只要是孙夏不同意的,孙夏不喜欢的,说破天都不行。
    更何况,谭飞这个九品,再威风,再厉害,也只是个侍卫!
    他孙家现在是官宦之家,不稀罕!
    真要在乎什么九品、八品的,他孙家不会从军找?
    随便挑一个,也比谭飞强!
    天蒙蒙亮的时候,林逸看了看渐渐在明月怀里熟睡的孩子,叹气道,“哭闹了一夜,也真够折腾的。”
    不会说话的孩子是最麻烦的,因为根本不知道她怎么了,想干嘛,就是在那哭,扯着嗓子哭。
    林逸把自己上辈子在孤儿院学来的本事都用了一遍,依然没用。
    只有到此刻大概是哭累了,才安然入睡。
    明月一边晃着孩子一边道,“王爷,有奴婢在呢,你放心吧,就去睡吧。”
    一旁的胡妙仪也跟着道,“是啊,王爷,这孩子现在不哭了,想必也是好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林逸点点头道,“行了,就这么着吧。”
    他原本就想去睡觉的,可是孩子哭一嗓子,自己的心就跟着揪一下。
    一眯眼睛,就是哭的恓惶的孩子,多大的心都睡不着。
    明月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道,“王爷,奴婢安排人给您准备了早点,要不吃点东西再睡吧。”
    林逸笑着点了点头,在大厅吃了两块糕点、一碗豆浆之后酣然入睡,一直睡到午。
    西风猎猎。
    林逸蹲在屋子里,挨着暖炉,本来不打想出门的。
    但是想到每日虚度,便莫名的生一种负罪感。
    学习?
    开什么玩笑!
    他不但受过九年义务教育,还成功的从独木桥上挤进了大学,完成了高等教育!
    就眼前这界科技水平,还有谁能教他?
    当然,如果能遇到笛卡尔、费马、莱布尼茨这种祖师爷级别的,就当他什么都没说!
    学书法?
    虽然石泉、王庆邦等人恭维他,但是,时间长了,即使是傻子也能看出什么来了。
    他这种人啊,真的没有学习书法的天赋。
    真实水平连方皮、王庆邦的徒弟方彬都不如。
    毕竟人家是在三和学堂里受过谢赞、王庆邦、陈德胜这些人悉心教育的!
    正规军出身!
    而他林逸,把他上辈子的习惯带过来了,好不容易遇到陈严这样的大佬,也没有认真对待,继续走自己的野路子。
    如今的字就是三不像。
    初见他字的人,不敢笑,只会把脸憋的通红。
    所以,有了自知之明之后,除了写小说,别的公,他都不再自己用笔,启用梁远之给自己代笔。
    作为大梁国最大的领导干部,找个笔杆子怎么了?
    所以,真的很莫名其妙的,他真的可以浑浑噩噩过一辈子的,为什么要有负罪感呢?
    “王爷,”
    焦忠小心翼翼道,“今年的花魁大赛开始了,王爷要是肯赏脸,对她们来说,无异于喜从天降,是莫大的荣耀。”
    “不去了,不去了,”
    林逸叹气道,“我要是再去这种地方,何吉祥、陈德胜这些人啊肯定会心脏病爆发,他们年龄大了,得多为他们着想一些,不能真把他们给气死了。”
    摄政王逛窑子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如此光明正大,就是不要脸了!
    不做时代榜样,也不能让风日下吧?
    要是随意去破坏何吉祥、陈德胜等人替他打造的形象,以后就不好维护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人生如戏,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设吧!
    人设不稳,分分钟糊。
    “王爷英明,”
    焦忠想了半天,为难的道,“那王爷的意思是?”
    再去钓鱼?
    这玩意不会腻吗?
    有什么意思啊!
    难怪都说他们和王爷是个奇葩!
    就没见过这么沉迷钓鱼的,风雨无阻!
    他这个做侍卫的,都替着累得慌!
    “去宫里转悠一下吧,”
    林逸想了想道,“本来昨日就该去宫里的,现在才去,不知道那老太太该气成什么样呢。”
    焦忠自然知道和王爷说的“老太太”是谁,除了袁贵妃还能是谁?
    因此赶忙道,“属下遵旨。”
    说着就下去开始准备车架。
    林逸喝完一壶茶后,洗了脸,换了一身衣服。
    到了门口,感觉风更大了,先看了看毛发稀疏、在寒风瑟瑟发抖的黑驴子,又看了看华丽的马车,最后还是毫不犹豫的上了马车。
    天冷,风大,360度无死角全景天窗,四驱,真皮座椅的驴子并不适合他。
    驴子眼睁睁的看着他进了马车后,高叫了几声。
    和王府的众人很是感慨,如今这天下,敢如此直接对和王爷表达不满的,除了宫里的那位娘娘,恐怕只有这头驴子了。
    进了宫门,从马车上下来,没有乘坐轿辇,而是裹紧衣服,直接抄近路往御花园去。
    林逸一边走一边道,“这天这么冷,不好好的在屋里取暖,往御花园去做什么,园子里花草都谢了,有什么好看的。”
    小喜子道,“启禀王爷,礼部送来了塞北小国东娄的大熊,那颜色是白色的,与别地的不同,据说生活在从极北之地。
    为了庆贺王爷摄政,他们特意派人去极北之地搜寻这白熊,为了这两头白熊,东娄勇士死伤不计其数。”
    林逸笑着道,“这东娄的使节给你送了多少银子,让你这么为他们说话?”
    小喜子讪笑道,“王爷明鉴,他们要是对王爷不恭敬,给多少银子,小的也不会替他们念叨一句好。”
    “你这小子越来越鬼了,说话都不会好好说了,就直接说拿了多少银子,”
    林逸没好气的道,“别整那么多虚的。”
    “王爷,”
    小喜子噗通跪在地上,“三万两!”
    “来,”
    林逸笑着道,“见者有份,分我一半,帮着把这百兽园重新修一修吧。”
    御花园里不光有花花草草,还有一座百兽园,曾经有不少珍禽异兽。
    不过限于养殖水平和财政压力,眼前除了几只白鹤、鸳鸯,最多的便是四条腿的猎犬,深受宫嫔妃们的喜爱。
    在奉行节俭的德隆皇帝看来,养猎犬实在是特划算的一件事!
    猎犬可以逗人开心,可以陪人打猎,可以跟猪一样吃人的剩菜剩饭。
    林逸突然有点同情他老子。
    在某些方面,帝王跟普通人一样,只要穷来了,都会追求性价比。
    有钱的土豪,从来都是不求最好,只求最贵!
    “遵命。”
    小喜子愣了半晌后,才赶忙道。
    “你不高兴?”
    林逸问。
    “不敢,”
    小喜子忙不迭的道,“能孝敬王爷是小的荣幸,别人想要这样的机会,求都求不来呢!”
    他是实话实说!
    和王爷已经不是曾经的和王爷了,是摄政王,代行君职!
    能给和王爷花钱,那是八辈子求都求不来的!
    “那就好,”
    林逸把两手拢在袖子里,慢慢悠悠的道,“观景台修一修,大熊关紧了,别出来伤了人。”
    小喜子道,“王爷放心,小的特意安排了十几名高手在园,畜生终归是畜生,掀不浪花。
    要是胆敢放肆,小的就剥了皮,给郡主做个披风。”
    “白熊披风?”
    林逸乐了,“听着好像不错,走吧,去看看。”
    在御花园左转右转,还没到百兽园的时候,便听见一片欢声笑语。
    小喜子见林逸止步,便道,“王爷,除了娘娘,宫的各位嫔妃都在。”
    林逸笑着道,“原来如此,那便吱个声,别唐突了各位娘娘。”
    听着这莺莺燕燕的笑声,他居然有点心旷神怡。
    小喜子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后,高声道,“摄政王驾到!”
    他很庆幸自己这阶段又修习了狮吼功,这声音愈发透亮了。
    百兽园一时间鸦雀无声。
    林逸尚未到,一众丫鬟、太监便已唰唰跪下行礼。
    林逸摆手让他们身,看向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袁贵妃,笑着道,“儿子给母妃请安,给各位娘娘请安。”
    袁贵妃淡淡道,“你还算有孝心,居然能记得宫还有个母妃。”
    林逸见一众嫔妃朝她欠身施礼,也便稍微俯身回礼,然后对着袁贵妃道,“母妃冤枉儿子了,这些日子宵小之辈作乱,儿子头疼的很,倒是冷落了母妃,还望母妃不要见怪。”
    说完之后,眼神看向观景台下坐着的两头浑身脏兮兮的白熊,笑着道,“这么脏,也没人给洗一洗?”
    袁贵妃白了他一眼道,“这么两头凶物,依我看,那力气肯定大的很,我这样的七品去了,估计都讨不了好,你让其它人去,估计也是白白送了一命。”
    一旁的唐贵妃笑着道,“咱们娘娘是最慈悲的,体恤这些奴才们,不肯让他们白白送了性命。”
    林逸笑着道,“哪里有那么麻烦,我记得这底下的水池子是活水,怎么如今变的这么脏了?
    水脏的话,这些白熊估计是不会在里面洗澡的。”
    小喜子赶忙道,“启禀王爷,这里面确实是活水,只是前些日子,国子监和杏花楼的水道闹出了一些乱子,刘阚统领出于安全考虑,把这宫内的水道给堵住了。”
    “胡闹,”
    林逸摇头道,“这岂不是因噎废食?”
    他能理解刘阚这些人的做法,毕竟齐庸上次给大家的教训太深刻了。
    但是,如果这宫没有了活水,岂不是更麻烦?
    “王爷,”
    小喜子笑着道,“小的也是这么劝谏刘指挥使的,只是人微言轻,不为指挥使大人所取,他说特殊时期自然要特殊对待。”
    欲说声音越低。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有的是佩服喜公公,有的是在替刘阚担心。
    那位年轻的旗手卫指挥使会不会受到摄政王的苛责!
    “传令下去,放开水闸,”
    林逸淡淡道,“引活水进宫,死水终究不行。”
    这御花园的荷花池,是有不少名贵金鱼的,要是长时间不换水,估计也是活不了的。
    他不怪刘阚。
    其实更生气小喜子,小王八蛋,还是不长记性。
    但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刚得了人家的银子,不好翻脸不认人,只等着下次找了机会再教训这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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