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是没有把自己当作那红颜知己中的一位,还是没有那遍布天下的红颜知己?
孙晋江心头疑窦不解,只是闻到鼻端那清香的粥味,顿时把这些问题都抛之脑后了。
他吃饭向来专心,因为当初抢饭抢得厉害,没能抢到饭食就会挨饿,孙晋江还是孙海的时候吃饭速度就很快,以致于后来日子过的从容了,他吃饭的速度却还是不减。
这些日子因为一直担心自己被红袖等人瞧出端倪,吃饭速度可以减慢了些,可是却只是专心吃饭,严格恪守老祖宗的训导:食不言寝不语。
米粥清香,再加上小笼包滋味确实很好,杜慎也不是孙乾,孙晋江这顿饭几乎是吃得最为舒心的了。等他抬起头来才发现杜慎似乎神色有些不对劲,不知何时,他额角上竟是挂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你这是怎么了?”
孙晋江连忙起身,刚走到杜慎身边却不料他手中筷子落在了地上,身子摇摇晃晃的,整个人似乎意识都不清醒了,只是眉头紧皱的厉害,似乎有股疼痛难忍一般。
孙晋江连忙唤了红袖,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杜慎却是身形一晃,倒在了他身上,无意识的手却还是试图揉按额头。
孙晋江见状顿时明了,杜慎怕是后遗症发作了。
当时那老大夫不是说他失明是因为脑部淤血积压吗?看来虽是如今能重见光明,怕是也留下了后遗症。
想到这里,他一阵后怕。杜慎会如今这般模样怕是与他脱不了关系,若非当初为了救自己,他何至于如今这般?
何况这就要乡试了,若是他因为病情耽误了,怕是这结果不旦自己承受不住,杜府那边也不好交代。
红袖进来时只看到自家小姐抱着杜公子,顿时目瞪口呆站在了那里。
孙晋江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大声喝道,“还不赶快去请大夫?”
红袖这才如梦方醒,忙不迭的转身出去请大夫。
孙晋江却觉得有些难受。杜慎原本就比他高了些,何况自己的身体原本就是瘦弱型的,杜慎看着虽是白面书生,却也是不轻的分量。当初多亏了那牛大哥帮忙,自己也没怎么出手,如今搀扶着他去了卧房,只是一小段距离,他就觉得浑身上下的力气被抽尽了似的。
“喂,你没事吧。”
孙晋江摸了摸他的额头,并没有发烫,只是手还没收回,却是被杜慎忽然间抓住了。
“不要走。”
孙晋江不知道陷入半昏迷状态中的人哪来的那么多的力气,可是杜慎的声音太过于孱弱,似乎自己一旦离开,他吊着的最后一口气就会没了似的,这让他一时间心中滋味陈杂,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是身体却似乎习以为常,竟是搀扶着杜慎倚在他腿上,手又是不自觉的为他按揉头部。
杜慎紧闭着双眸,似乎在孙晋江刚碰触到他的时候猛地一震,想要逃离,可是下一瞬间却又是安安分分的任由着孙晋江按捏处置,似乎是砧板上的鱼。
顾玦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杜慎枕在一个男子腿上,看不清表情,可是浑身却好像很是舒朗,没有半点的不适于僵硬。
而那男子,双手如玉,指节微微动作,似乎很是专注,垂下的发丝掩盖了他大半的面容,看不清样貌。
这样的情形,竟是如此的和谐!脑中出现这个念头时,顾玦脚下踉跄,弄出了声响,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红袖,快让大夫来瞧瞧。”
孙晋江只觉得手腕有些酸痛了,可是看到杜慎神情宁和,他还是坚持着按揉,直到听到外面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
“你,你是谁?”
眼前的男子,他并不认识,只是男子的眼中似乎诸多诧异,这让孙晋江觉得有些异样。
顾玦同样亦是惊诧,他和杜慎可谓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却从不知杜慎什么时候竟也是喜欢上……
只是眼前的人,眉眼间却没有半点风尘模样,顾玦神色微微好转,却是看向依旧枕在孙晋江腿上的杜慎,“他怎么了?”
孙晋江这才发觉似乎有些不妥当,可是他刚要把腿移开,杜慎却是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裳,孙晋江敢打赌,自己要是再硬动作几分,怕是衣袍下身会被杜慎扯掉的。
“头……头疼吧,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孙晋江这才注意到,来人声音喑哑,就连一身衣衫似乎都有些凌乱,而神色间虽是有所诧异,可是迎向自己的目光时,竟是有些闪躲。
“可有大碍?”顾玦没想到自己来这边别院避难,却不料杜慎也适逢不幸,他不由苦笑,只是脸上却还是有些严肃模样。
孙晋江低头看了杜慎一眼,只觉得他似乎面色好多了,额头上也不再出汗,便实话实说道,“好多了,不过还要等大夫确诊,喂,你……”
门口那人却是离开了这边,孙晋江不由诧异,想要追上去问个究竟,杜慎却又不放手。僵持了一会儿工夫却是红袖带着大夫匆匆赶到。
“大夫,他,他怎么样了?”
正在诊脉的大夫眯了眯眼,看着孙晋江道,“我诊病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
孙晋江愕然,这人谁呀,竟然比太医院的太医都谱大!
只是孙晋江却忘了,太医院的太医每每去给宫人看病,却也是收不菲的诊金的。而至于给宫里的贵人们,那可都是提着一口心头气的。
红袖连忙拉了一下孙晋江的胳膊,低声道,“小姐,你不用着急。”
算上这一遍,小姐已经是第五次问杜公子如何了,也难怪人家大夫会生气。
那大夫听到红袖唤了一声小姐,不由仔细瞧了孙晋江一眼,眼中透着一股惊艳之意,旋即吩咐道,“去烧些热水来。”
红袖连忙去办,孙晋江张开嘴,却想到刚才大夫的话,不由欲言又止。
“他可是前些日子受了伤?”
神医!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孙晋江心里头的那点不满顿时消失无踪,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是……”
“可是有短暂的失明?”
孙晋江瞠目结舌,这也能诊断的出来?
那大夫却好像根本不在意孙晋江的回答似的,接着道,“这些日子让他注意些饮食,不要辛辣,忌寒食,然后每日热水敷面,再加以按摩就可以了。”
说完,意识到身后并无人应声,大夫回过了头,神色一凝,“寸心在哪里,难道杜慎也想要金屋藏娇?只可惜……”
可惜什么,却没说。
孙晋江闻言不由一愣,这才意识到,似乎这大夫和杜慎竟是旧相识。
“可是,大夫他还要参加乡试,可有影响?”万一像今日这般突然间头疼病发,那可该如何是好?
乡试一连三日,连考场都出不得,若是无人发现他病发,岂不是怎么死的都无人知晓?想想,孙晋江就觉得胆寒。
大夫闻言瞪了昏厥的杜慎一眼,“那是他自找的。”
知道自己要参加乡试却还是这般漫不经心,以致于弄伤了自己,还好遇到他这妙手神医乐亦非,否则回头有他受的。
孙晋江为之一噎,难道自己猜错了?这神医和杜慎并非好友,而是仇人?
“看着我的手势,这两日好好给他按捏头部。”
孙晋江伸头望去,却见这大夫的手势比自己的竟是还要曼妙几分,好像这一双手是女人的手一般,天生的细腻。
一时间,他竟是只愣愣地看着那双手。
“可是记住了?”乐亦非抬头望去,却发现孙晋江竟是目光专注,可是看着的却是自己的手,他不由一恼,声音也顿时冷了几度。
“好看吗?”
“好……手法!”感觉到浑身上下都是冷意,孙晋江顿时改了口,却见那神医瞪着自己的目光恨不得在自己身上挖出几个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