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莹向柴杰透露了自己就是霁月晴空酒店的董事长,言语间颇有几分骄傲自得的意思。
柴杰虽然表面上恭维,心里却忍不住冷哼道:呸,还是董事长呢,一个月就花三万块包养情人,真够小气的。
冯莹一走,柴杰又给风挽月打电话。
风挽月在电话里说:“她确实是董事长,不过她是个没能耐的董事长,她下边有个叫莫一江的总经理帮她管理公司。我告诉你,我的目的就是把她和莫一江之间的关系搞坏,把她的公司搞垮,你明白了吗?”
“你为啥要这么搞啊?她得罪你了?”
“对,她得罪我了,知道我怎么被车撞的吗?就是她找人开车撞我的,可我没证据,否则我现在就报警抓她了。”
“什么?”柴杰惊呼一声,气愤地说:“肥婆娘还敢找人开车撞你?奶奶的,她下次再来找我,我帮你好好收拾她。”
“得得得,别假惺惺了。”风挽月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就是怕我死了没人给你钱。”
柴杰嘿嘿干笑,“我哪能这么想,我这不是替你抱不平吗?”
“我告诉你啊,那个莫一江以前也陪冯莹睡过,所以才能当上酒店的总经理。可是呢,莫一江跟他以前的女朋友还生了个女儿,已经长很大了,莫一江一直瞒着冯莹。下次冯莹再来找你,你就拐弯抹角把这事透露给冯莹,知道了吗?”
“知道了,绝对没问题。”柴杰拍胸脯打包票。
“你还可以顺便给冯莹吹吹枕头风,让她把莫一江这个总经理换掉。我现在就给你个保证,只要冯莹把莫一江的总经理换掉了,我就给你五十万。如果冯莹的公司倒闭了,我再给你五十万。”
柴杰听到这个数,激动得浑身哆嗦起来,“一、一百万?”
“对,一百万。但你得对我忠诚,而且绝不能在冯莹跟前透露一丁点关于我的事,否则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几天后,风挽月出院了。
崔皇帝没来接她,也没让周云楼过来。
莫美男没来,江二少爷没来,柴杰同样没来。
没一个靠谱的男人!
风挽月左脚的石膏还没拆,拄着拐杖,一个人孤零零地出院了。她自己办了出院手续,然后乘电梯下楼,来到街道旁打车回家。
司机见她这幅光景,好心问她:“姑娘,怎么你腿脚都不方便,也没个人来接你呢?”
风挽月小心翼翼坐到后排座上,一脸轻松地说:“没事,我自己能行。”
司机对她竖起大拇指,“真坚强。”
风挽月笑了笑。
司机把她送她小区外,扶她下车。
“谢谢您。”风挽月道了谢,杵着拐慢慢走进了小区,往公寓楼走去,乘电梯上楼,来到家门口,敲了敲门。
尹大妈打开门看到她,吃了一惊,连忙扶她进屋,“不是说明天才出院吗?怎么今天就自己回来了?”
“不想住了,医院里太闷。”风挽月进了屋,看到风嘟嘟小盆友从她的房间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块抹布。“嘟嘟?”她有些惊喜,没想到小丫头竟然会帮她擦桌子。
小丫头低下头,别扭地说了一句:“我以为你明天才回来呢!”接着转身就进了卫生间。
风挽月一时怔在原地。
尹大妈低声对她说:“这几天都是嘟嘟在打扫你的房间,她说你住院不能回家,屋子里会有很多灰,所以得经常打扫,这样你回来就不用再打扫了。”
风挽月听了忽然就觉得心里酸涩不已。
这个世界上,只有姨妈和她的小丫头是真正关心她的。
同一时刻,崔嵬约了莫一江在咖啡厅里见面。
莫一江来到的时候,崔嵬已经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杯黑咖啡,一边喝咖啡,一边用手机看资讯。“崔总。”莫一江走到他面前,开口喊了一声。
崔嵬掀起眼帘,露出一抹笑意,“莫总,你来了,请坐吧!”
莫一江入座后,很快就有侍者上来询问他需要点什么,他说:“给我一杯摩卡。”
“好的。”侍者点头退下。
崔嵬放好手机,双手交握放在腿上,一脸闲适地看着他:“我很高兴莫总能准时赴约。”
莫一江坐正了身体,平静地注视着崔嵬,“我想,崔总不会无缘无故提出合济岛项目合作的事,所以有什么话也不必拐弯抹角,直说吧!”
崔嵬依旧带着懒散的笑意,“难道莫总就一点也不好奇,现在的风挽月到底是谁吗?”
莫一江皱起眉头,现在的风挽月到底是谁?他让助理调查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崔嵬又是怎么查到的?他又为什么要告诉他?
崔嵬呷了一口苦涩的黑咖啡,淡淡道:“莫总以前和风挽月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难道从来都不知道,她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吗?”
“什么?”莫一江大吃一惊,“双胞胎妹妹?”
“呵。”崔嵬轻笑一声,“风挽月的父亲风纪,和她的母亲尹春香在她们姐妹俩六岁那年就离婚了,姐姐名叫风挽月,跟着父亲生活,妹妹则改名尹相思,跟着母亲生活,姐妹俩从此就分开了。”
莫一江满眼震惊,“这么说,现在这个风挽月,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风挽月?”
“你不用着急,可以听我慢慢说故事。”崔嵬拿了根烟出来,递给莫一江,“抽么?”
“不用,谢谢。”
崔嵬点燃眼,吸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道:“这姐妹俩小时候的生活确实非常有趣。国企改制那会儿,风纪成了下岗工人,他的妻子为这事跟他离婚了。风纪赌一口气,要干出一番事业,就带着风挽月东奔西跑。这个姐姐童年时代的生活过得很清贫,常常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上学也没好好上。至于妹妹尹相思的童年生活,那就过得舒坦多了。尹春香离婚后又嫁给了一个小老板,母女俩吃喝拉撒花的都是这小老板的钱。“他弹了弹烟灰,继续说:“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这对双胞胎姐妹长到十三四岁的时候,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风纪忽然就创业成功了,也当上了老板,姐姐自然而然成为了霁月晴空酒店的千金大小姐。可是妹妹呢?她的继父突然间入狱坐牢了,她的母亲不得不带着她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后来她的母亲实在无法养活她,就只能把她丢给了她的姨妈,所以妹妹从那时起,就变成了没有父母管束的野孩子,还跟渔村里的一个小混混搞在一起,整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
莫一江眉头紧锁,万万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曲折的故事。过去风挽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对他说过关于她妹妹的事情。
“再后来,姐姐就瞒着父亲,偷偷找到了妹妹,暗中拿钱资助妹妹,还鼓励妹妹一定要好好学习,离开小渔村,将来到大城市生活。不过呢,这妹妹性子野,贪图享乐,哪会管以后的事?只知道挥霍姐姐给的钱,跟她男朋友一起逍遥快乐,却从来没有把姐姐的话放在心上。这妹妹跟小混混早恋的事,在渔村里闹得家喻户晓。她姨父觉得丢脸,不许她跟那个小混混来往,她就经常跟她姨父吵架,还闹了好几次离家出走,最后是她姨妈把她又找了回去。”
崔嵬说到这里笑了起来,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青烟,“没过多久,那个小混混劈腿,跟其他女生搞在一起。妹妹非常气愤,就去了姐姐的城市。姐姐瞒着父亲,带妹妹在城市里生活了几天,让她见识了大都市的繁荣和华丽。妹妹回去之后突然转性了,不再跟那个小混混来往,开始发奋学习,姐姐也一直用钱支持妹妹的学业,甚至还供妹妹上了大学。”
“那她们的母亲呢?”莫一江问了一句。
“母亲?”崔嵬讥讽一笑,“死了,死于梅毒三期。就在妹妹跟小混混分手之后,母亲回到了渔村。妹妹明明有钱可以拿给母亲治病,但是她没有,她眼睁睁看着母亲去死。”
莫一江倒抽一口气,心中大震。这对母女之间是有多大的仇恨,女儿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去死啊?
崔嵬抽完了手里的烟,又点了一根烟,“后来妹妹去了其他城市上大学,姐姐也交了一个男朋友,还不幸未婚先孕了。”说到这里,他抬眼看了莫一江一眼。
莫一江移开眼,目光飘忽不定。
“妹妹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大学时期又跟那个小混混在一起了。就在姐妹俩大四那年,她们的姨父得了晚期肺癌,小混混把妹妹的钱全都卷跑了,以至于妹妹没钱给她姨父做化疗,只能求助姐姐。晚期癌症即便有钱,也很难治疗,姐姐也只能去求助父亲,可是父亲却不肯帮忙。姐姐一气之下,挺着大肚子自己就走了。”
莫一江心里敞亮起来,原来七年前风挽月挺着肚子离开的原因是这样的。
崔嵬继续说:“后来,姐姐意外早产,生下一个女儿之后不幸身亡,她们的姨父也因病而死。从那以后,妹妹就带着姐姐生下的女儿离开了渔村,并且把那个女儿当成自己的孩子来抚养,现在,你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吗?”
莫一江神情呆滞,脸色看起来非常差,额头上还冒出阵阵冷汗,心里涌上一阵无法言明的痛意,像是胸腔之中破开了一个大洞,呼呼的冷风灌入其中。
真正的风挽月确实死了,曾经爱他至深的那个女子,真的再也回不来了。现在这个风挽月,其实是妹妹尹相思,她是带着恨意来找他和冯莹报仇的。打从一开始,她就对他没有半点感情,一切都是虚情假意,是引诱他的假象,可是他仍然被她的性感和妩媚所迷惑。
莫一江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却不得不接受。他甚至希望没有双胞姐妹花,从头到尾,她们都是一个人,这样他就不会有种内心被分割的感觉。
侍者把摩卡咖啡端了上来。
莫一江尝了一口,苦涩的滋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甚至一直涌进了心田里。原来这段日子里,他对风挽月燃起的那些希望,统统都是一个泡影,她心里没有他,一点都没有。莫一江心口发紧,抬头静静看着崔嵬,“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