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难得做一顿肉,让玲玲和大勇过来一块吃吧!”韩念念道。
“成!”提起闺女,韩桂娟止不住乐呵,“念念你还不知道吧?咱家玲玲怀上娃了,跟她大嫂一前一后怀上的,只盼她头胎能生个男娃在她婆家站稳脚跟。”
“太好了!”韩念念倒不关心怀男娃还是女娃,只是打心里为小两口高兴。
烧好饭,韩念念去叶姚生产队喊姚大勇小两口,正巧碰上姚大婶,热络的招呼韩念念去她家吃饭。
韩念念客气道,“我姑在家做好饭啦!”
姚大婶跟她一块往村西走,笑得满面春风,两个儿媳妇一前一后怀上,先甭管怀的是男娃还是女娃,都是件大喜事!
再看韩念念,打心眼里喜欢这姑娘,不由张口打听道,“念念,有对象不?我娘家侄儿今年二十三啦,跟你差不多大,家里刚盖的房,干活麻利勤快,一年能挣两百多个工值”
韩念念听得哭笑不得,不得不出声打断,“大婶,我有对象啦,还在处着。”
姚大婶啊了一声,后悔不已,这么可心的姑娘,要是早点提就好啦!
村西喊上姚大勇小两口,等陈爱国父子两回来就开饭。
两斤多重的五花肉,韩桂娟没舍得一次性做完,切了一半,配上蒜苗、红辣子爆炒,盛上来装盘,锅里的油舍不得刷,切上大白菜再炒一盘,仍沾着猪油的香气,味道不是一般的好!
从过年到现在,都个把月了没再吃过一顿肉,一家人狼吞虎咽,吃到嘴里油腻腻的喷香!
“大妹子,哥想跟你打个商量。”陈卫东咬了一大口馍馍,含含糊糊开口。
“哥,有啥事就直说呗,跟我还拐弯抹角?”
陈卫东憨憨的哎了一声,“我想买辆自行车,可那玩意要工业劵,你现在在城里工作了,发不发工业劵?要是发,能不能给我存着?到年末我给你送点细粮!”
韩念念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当即应了下来,“我现在也不多,一个月就两张工业劵,我想法子给你借,以后慢慢还就是。”
像自行车这类紧俏商品,为了限制购买,工业劵至少得三四十张,普通工人家庭,存一年也不能买一辆,工业劵的期限也就只有一年,到年末就失效,不少人先管周边亲朋凑,来年再还,有来有往,多数人也不吝啬,能给凑就凑点。
姚大勇听得心痒痒,“姐,能给我也整点工业劵不,我也想买”
“买啥买!”陈玲白他男人一眼,“咱两的房可是老爹借钱盖上的,不得帮着先还上啊!”
人跟人都是处来的,公婆讲理待她不差,陈玲也干不出白眼狼的事,开始不知道盖房子是她公爹借的钱,既然知道了,自然要帮着先还上,总不能让老两口作难。
“媳妇说的是,咱还是过几年手里有了再买。”媳妇想着他爹娘不容易,哪怕在外训他了,他也高兴。
一顿饭有说有笑,吃到下午两点多,周一还得上班,韩念念赶着要回去。
“开了春也没啥蔬菜可吃,地窖里还有大白菜土豆,玲玲她娘,快给念念装点让她带去,城里供啥吃啥,不像乡下,好赖还有块地种点蔬菜!”陈爱国开了口,侄女没白疼,回来一趟又是肉又是鱼,托她干啥事从来不打顿,他们也不能抠门,有啥东西也得想着点侄女。
韩桂娟忙应声,下炕忙着找麻袋。
韩念念忙拦住,“姑,别给我再装大白菜啦,年前带去城里的,都搁在方大兴地窖,还没吃完呢!真想给我东西给我装两罐咸菜吧,想吃姑腌的咸菜了!”
韩桂娟笑道,“那还不容易,家里别的没有,就咸菜多!”
装了一坛雪里蕻,一坛萝卜干,韩念念满足的骑车往城里赶。
下午天就阴了下来,谁知道骑到半路竟下起了毛毛雨,懒得再撑伞,一路骑到方大兴,头发也打湿了,好在穿了冲锋衣,身上没湿。
之前拍戏,为了求逼真,韩念念没少在雨里淋,这点小雨,她根本不当回事。可方知行却看得直摇头,眉头微皱,二话不说,撑伞把人送了回去。
“哎哎,方书记跟念念姐,这是处对象了吧”小赵似乎发现了不寻常。
“你才知道啊。”小何一副过来人的架势,偷偷跟小赵耳语,“我猜咱们书记的脸就是念念姐给挠花的。”
小赵挠挠头,不解,“好好的,他两干啥打仗,念念姐瞧着也不是粗俗的人啊。”
细咎原因,小何一阵脸红,不好意思跟她多说,丢给她一句,“等你以后处对象就知道了。”
小赵瘪瘪嘴,有对象了不起呐
天色渐擦黑,外头沥沥下着小雨丝毫没有停的迹象,路上行人匆匆,刚开锁进家,韩念念就止不住打了个冷颤,“好冷好冷!”
方知行从三间口的晾衣绳上扯了干毛巾递给她,“赶紧擦擦头发。”
说话间,中案长条桌的抽屉里找到红糖,开水冲了给她喝,再摸摸她的手,刺骨的凉,眉头皱更紧了,“我去找暖水袋。”
韩念念直接把两只手插在他鸽子窝里,笑嘻嘻道,“这里就是暖水袋。”
方知行啥脾气都没了,任由她插在鸽子窝里捂。
捂着捂着,韩念念的两手就不怎么老实了。
“方书记,外面凉,我要插进羊毛衫里捂”
“不行不行,里头衬衫摸着不舒服”
“咦,方书记,我摸到你鸽子窝汗毛啦!”
半夜里越睡越热,韩念念挣扎着爬起来拿体温计试了试体温,乖乖,烧到三十九度了,好在空间里有药,就着凉白开吃了一粒退烧药,蒙头继续昏睡。
转天一大早,方知行就过来了,手里端的是方婆婆刚熬好的小米粥。
“方书记,我昨晚发烧了。”韩念念给开了门,无精打采的歪挂在方知行身上。
方知行忙伸手探了探她额头,大概是烧退的缘故,额上生了层薄汗,不由放心了些,把小米粥就近搁厨房的案桌上,扶她进屋躺床上。
“我去给你请假,今天就别上班了。”
韩念念软绵绵的嗯了一声,脱了冲锋衣,里面就穿了件棉背心,踢了拖鞋钻被窝。
方知行看得面红耳赤,慌忙别开眼,“饿了吧,先喝点米粥养养胃。”
米粥上撒了白砂糖,韩念念胃口不佳,喝了半碗就不愿意再喝了。方知行接过她勺,把剩下半碗扫干净,就着水龙头刷洗干净。
“你好好睡一觉,中午饭我送过来,我那我走了。”
相处至今,方知行进她屋里的次数屈指可数,鼻尖萦绕的是说不上来的香味,全身不自在极了,错眼瞥见她搁在被子上光裸的胳膊,咳了一声,叮嘱道,“胳膊放被窝里,别再受凉了。”
“太热了。”韩念念不愿意把胳膊收进被窝,侧身朝向方知行,忍着笑道,“方书记,你坐着陪我一会嘛,我睡不着,你念报纸给我听。”
水红色的被褥,香肩,雪白的胳膊,巧笑倩兮的美人方知行像是中了邪,有点挪不动脚。
对开四版,油墨印刷的老报纸,方知行真给她挨个读了起来。
“阳春三月,喜迎贵宾,日前国家主”
“小市民不关心国家大事,换个换个。”
“为迎接春忙,组织已派专家去田家湾生产队考察,预计今年小麦亩产能达三百斤一亩”
“小麦才及脚踝高,这都能估计出产量?”韩念念一脸的不相信,“换个换个,人民日报也作假。”
“祸从口出。”方知行看她一眼。
韩念念吐吐舌,不想听报纸了,“方书记,我想听西厢记。”
“我想听梁祝。”
“我想听金瓶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