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人,然后,在半空里炸响,炸出一片绿色的雾。
他还有同伙!闭气!
为首的一人本能的叫出声来,其他的黑衣人也都习惯性的用一只衣袖去遮挡口鼻,长白的压力一松,持剑一划,又收割了几条人命之后,纵身一跳,踩着几人的肩膀跳出了包围的圈子。
一,二,三,四,五,六,倒!
我瞪大眼睛,认真的数着数儿,看着那群黑衣人像被割了的麦子一般倒在地上,心情顿时雀跃了起来,顾不得长白过来接我,就高兴的拍着手笑了起来,“长白,长白,没事儿了!我们没事儿了!”
乐极生悲的道理,向来都适用广泛,就在我高兴的跟长白显摆的时候,那个黑衣人的头领硬撑着身子抬起了投来,朝着我所在的放下,扣动了手臂上什么东西,一道看不清的黑色影子,朝着我的眉心飞掠而来。
主子!
听到了破空声的长白本能朝着我扑了过来,带着我从树叉上摔下来的同时,回转身,把手里的佩剑朝着那个偷袭我的人丢了过去,“噗”的一声,正中那人的脑袋,切西瓜般的把他的头一切两半之后,斜插进了山石里面,深至没柄。
我有长白当了垫子,从树上坠下来也没摔疼,却是由着惯性被长白抱紧在怀里在地上滚了两圈,转得有些头晕,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都没回过神儿来。
长白慌了神儿般的抱着我坐起了,忙不迭的上下左右的检查起我的身子,待确定当真是连块皮肉都没蹭破,才小心翼翼的伸手在我的眼前挥了挥,柔声唤了我一句,“主子?你没事罢?”
唔,没事……长白,你干嘛突然扑过来?啊!对了,刚刚,那个家伙朝我丢了东西!
这时候,我才是彻底的不迷糊了,不迷糊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指着那个偷袭我的人跟长白告状!可是,当我的目光接触到那一地的红白相间的东西之后,下一个反应,就是扑到在地上,大吐特吐了起来……我不是没见过死人……可是,却是第一次见到,死得这么难看的人……
别看,脏。
长白舒了一口气,拍着我的背,让我吐了个彻底,才抱了我站起身来,找了块儿大些的石头,把我背对着那些倒了一地的人放了上去,“主子稍等。”
作者有话要说:
☆、发誓
长白俯身从草丛里找出了刚才随意丢在了地上的袋子,从里面拿了一条绳子出来,从那群被迷晕的黑衣人里面挑了三个出来绑了,卸掉下巴挂在了树上,然后,从石头里拔出他的佩剑,给其他人昏迷的人都补上了一剑。
我已经把肚子里能吐的东西都吐光了,此时,听着后面那些黑衣人脑袋被长白一颗颗砍下来的声响,只剩了干呕。
在心里,我觉得长白做的是极对的,别的法子,哪怕是捅进了心窝,也难保不会有人因为心生得偏了而留下性命,尽管,寻常人,心生偏的,几万人里也未必能寻得到一个,但,这种没有必要留下的麻烦,还是杜绝了的好!看这些人的装束,应是从城里出来的,若是留了活口回去,难保会不会给我们制造更多的麻烦!
主子,好了。
长白从那些被杀了的人身上撕了一块儿布下来,擦干净了剑上的血污,放回了鞘子里,移步朝那三个被挂在了树上的人走去,“这三个人的品级应该都不低,够审问了。”
那,那走罢!
我可是半刻都不想在这个满是血腥味儿的地方呆了,唔,虽然,这些时日,我没少在伤兵营里待,但是,这里的血腥味儿,跟那里,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拍了拍胸口,压下又一次的恶心感觉,我头也不回的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抬脚往山下走去,长白会武技,就算是拖着三个人,也是能跟的上我的,我要离开这里,马上,立刻,我这般想到。
这些时日,我的身子虽是好了不少,却终究只是比刚刚使用完“魂引”的时候,我完全忘了,我刚刚跟长白在一起做那事儿和由他护着躲避黑衣人也是需要耗费体力的,直到……膝盖突然不承力的一软,脚下一滑,摔在地上,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笨,多自不量力……
长白!
我本能的惊叫出声,却连伸出手跟他求救都做不到,就跟原木似的往山下滚去。
听到我惊叫,长白顾不得再去摘那三个已经被从树上摘了一半儿的人,就朝我扑了过来,连着伸手两次扯我的衣角,都没能扯住,索性又是一扑,跟我抱在一起朝山下滚去,一边极尽可能的把我圈进怀里,不让我的身子碰撞上地面,一边运起内力,想法子阻住我们两人的滚动。
我听到衣袍被挂裂的声音,我感觉到长白的手臂本能的收紧,我知道,他定是受了伤的,刚刚跟那些黑衣人拼斗,已经耗费了他不少的内力,本就是强弩之末的他,要收拾我现在惹来的麻烦,已经是力不从心了。
长白,你放开我,放开我,再不放,你也活不成的!
我忍不住哭了出来,长白向来都是待我极好的,但凡是我跟他求的事儿,他从来都不会拒绝,我不想他死。
主子曾问过长白,若有一天,主子死了,长白给主子殉葬,可好。
长白不但没有放手,反倒把我抱得更紧了一些,他的声音没了平日的冷硬,取而代之的,是比西陵还要温暖的柔软,“主子可还记得,长白是如何回答的么?”
记得,记得的,你说,要杀我,除非,踏过你的尸体……
这一刻,我才真的明白,我是劝不动长白放手的,他是极少承诺的人,一旦承诺了,就会当真用自己的命去做到,“长白,长白,你松手,你再执拗下去,我们一个都活不了,松手!这不是你为我当敌人的时候,你松了手,也不算你背誓的!”
长白现在可以告诉主子,那天没有好好回答主子的话。
一个湿软的吻印到了我的唇角,很轻,却让我的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先死的人,便是入了陵寝,也是不能称作殉葬的,主子,若长白有幸能葬到主子的陵寝里,唔……”
不及长白把话说完,我便吻上了他的唇,给他把剩下的部分堵了回去,“不准死,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没有回答,也没有放手,我和长白一路滚下了几十丈之后,落进了山脚下的一个小湖里,水没过了我们的头顶,呛进我的耳朵和鼻子。
西陵是教过我凫水的,虽然,此时体力不济了些,但,只要长白能不挣扎,我还是可以借着水的浮力带着他游上岸去的。
长白真的没有挣扎,可是……却也没有松开我……我的手臂被他圈着,根本就抽不出来拍水!
我知道,长白并不是故意要这般做的,他只是疼晕过去了,在晕过去之前,依旧循着本能没有放开护着我的手,他只是没有想到,我们会滚到湖里面罢了!
我不要死,也不要让长白死。
想到这儿,我忙稳下了心神,闭住了气,小心的撑开长白的手臂,把他的一只手臂搭在了我的肩上,往四下里看了看,水底,有两个方向相反的坡合拢在了一起,依着西陵给我讲过的故事里,这应该是有两块露出或接近露出水面的土地造成的,我只要能拖着长白到其中一块的顶端,就能破出水面去,吸到气儿!
呼――
破出水面,重新能吸到气儿的感觉,像是让我在摸着了鬼门关上的铜环之后,又回返了人间来一般,我用尽了力气把长白拖上岸,累得摔在他身上,除了喘气儿,连说话的劲儿都没了。
等回去了,一定得好好儿的睡一觉。
我这般想着,躺在长白的怀里歇了一会儿,恢复了些力气之后,撑着地面坐起了身来,伸手给他把了把脉,还好,只是受了外伤,呛了水,吐出来就没事儿了。
没有力气压长白的肚子,不表示我没法子帮他把水吐出来,我翻身跨坐在了长白的身上,借着自己身子的重量,挤着他的肚子,让他把灌进肚子里的水吐了出来。
咳咳咳――
长白吐出水来之后,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便醒了过来,见我正坐在他的身上,一脸恨不能咬他几口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儿来,“主子,长白这般狼狈的模样,还能让你有胃口么?不若,等长白洗干净先?”
去你的!登徒子!
听明白了长白话里的调侃,我不禁羞红了脸,伸手推了他的胸膛一把,翻身从他的肚子上下了地,“快起来把衣裳脱了,给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长白浅浅一笑,收了之前的玩闹,起身从我的衣袖里掏去了火折子,打开上面的油纸,吹了几下,有火,便起了身,去一边儿的树上折了些早就死了的枝子下来,点了一小堆火起来,又丢上去了几片湿树叶子。
主子还是先来烤着火罢,你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再染了寒症,长白的罪过可就大了。
见我站着不动,长白不得不走到我的近前来,抱起我来到了火堆的上风向,“到时候,长白怕是没被伤疼死,也该被西陵公子和雪园里的那三位主子怨恨死了……算着工夫,降雷也该寻到西陵公子来救主子了,看到这烟,定会来的……”
我说,让你脱了衣裳,给我看你的伤!
因着有长白的保护,这又是跟黑衣人拼命,又是滚落山坡落水的,我也不过是损了些体力,而他……我已经不敢想,他的背上,会是个什么血肉模糊的样子了……以一敌二百的跟黑衣人打斗,绕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无损,再加上护着我从半山腰滚落,那些细碎凸起的石头和沙砾……现今,又泡了水……
这里没有烈酒,没法擦洗伤口,还是待回了大营再处置好些。
长白颇有些紧张的捉住我去解他衣裳的手,把自己的外袍褪了下来,拧得半干,找了三根树枝,架在了火堆旁边烤了起来,“况且,在那些祁国兵将们的眼里,主子可是还有个陵王妃的身份的,被他们看到,长白像这样在没有旁人的时候……在主子面前赤着身子,可是会连累主子名声的……”
连累个屁名声!我还有什么名声可连累的!快脱!再不脱,我可亲自动手帮你脱了!
一听长白的解释,我便明白了,他定是伤得不轻的,而他不肯让我在这里给他看伤口的理由,根本就不是因为没有烈酒清洗伤口,他根本就是,怕被来救我们的人看了,在背后嚼我的舌根,议论我的不是!
主子,就依了长白这一次,可好?
长白抿了唇角,眼疾手快的捉住我已经探到了他领口的手,向后缩了缩身子,不让我看到他的后背,但,纵能挡得住后背……却无法挡住脉搏!我是医者,刚刚给他把脉时,我便已经知道了他的伤势,即便,没有亲眼见着,也断不可能猜想不到!
好罢,只此一次。
感觉到了长白的坚决,我不得不妥协了下来,低头,缓缓的攥紧了缩在衣袖里的手,“长白,你发誓给我,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然……”
我发誓。
为了阻止我把“不然”后面的话说出来,长白心急之下,不惜用出了“我”这个他从来都不会用的逾越称呼,“长白发誓,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儿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巧遇珍草
那,那是……
突然,我的目光被长白身后不远处的一小片白色花朵吸引住了,本能的,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的拿手背揉了揉眼睛。
主子,出什么事了?
不知我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长白轻拧着眉,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在目光触及了那一小片白色花朵之后,转回头来看向了我,“那是什么?竟能让主子这般高兴?是……珍惜的药材?”
我兴奋的点了点头,伸手在长白的手背上掐了一下,“疼么?”
不疼。
长白摇了摇头,不明白我是想做什么。
哎?不疼么?果然我是做梦了么?
听长白说不疼,我不禁失望的垂下了头,也是啊,那可是传说中极其难寻的草药呢,怎么可能这么巧就被我遇上了,而且,还是一遇这么一大片,“我梦到自己看到一大片冰凰草,没事儿,没事儿……”
做梦?
竟我这么一说,长白顿时不解的眨了眨眼睛,一脸的不解。
是啊!不是做梦,为什么我掐你,你不疼?不是做梦,怎么会有这么大一片冰凰草?
我懊恼的叹了口气,朝着长白耸了耸肩,伸手,在火堆上烤了起来,天色已是不早,热气已经散得剩不太多了,身上的衣裳又湿,说不冷,那才真是假的,也难怪长白的反应这么慢,恩,对的,西陵说过的,人冷的厉害的时候,是会变笨的!当年,我连他是什么人都不问,就跟了他抱着走,八成就是因为这个!
哎!长白这个笨蛋!我问他疼不疼,当然是为了证明是不是在做梦了!恩,至于,为什么是掐他,而不是掐我自己,当然是……因为我怕疼!
咳,那个,主子,其实……恩,你的身子本来就虚弱,再加了刚才那一顿折腾,没有力气,掐人不疼,是很正常的……
长白的脸色稍稍变了变,然后,把一只手臂伸到了我的面前,“要不……主子咬长白一口……长白试试疼不疼?”
我抬头看了看长白,见他一副半点儿都不怕疼的样子,心中不禁莞尔,好罢,就咬一小口,如果是梦的话,他肯定是不会觉得疼的,我也不用觉得愧疚,如果,他觉得疼的话,那应该就不是我在做梦!
如果,不是做梦的话,我就可以采到冰凰草,再派人去皇宫里跟娘亲求冰盲花和雪妖的眼泪,就够药引做寒毒出来了,介时,霜身上的毒就可以解了,恩,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捉到一只冰虫,让长卿教着我养成连身蛊的母蛊,把我们几人身上的蛊毒也解了!
唔,那个叫诺的雪妖称呼娘亲为主子,那,应该,就是被娘亲收服了罢?让娘亲出面,跟他讨几棵当粮食吃的冰盲草和几滴眼泪,他……没道理会拒绝的罢?对!就是这样了!
这般想着,我便半点儿都不觉得愧疚的抱住了长白的腕子,张嘴,朝着他的手咬了下去。
我轻轻的咬了一下,抬起头看了看长白,恩,他在拧眉,好像,是觉得疼了,不放心的凑近了他一些,追问道,“疼么?用不用再用力点儿咬试试?”
疼。
长白抿了抿唇角,笑着扶着我站起了身来,“那些草,应该是真的,主子要靠近些去看看么?”
这个好消息让我开心的眯起了眼角,半个呼吸都不想再等的起了身来,松开长白的手臂,提了衣摆,朝着那片银色的花跑了过去!冰凰草!真的是冰凰草!不是梦!我能解霜身上的火毒了!唔,对了,还有,这样一来,就可以把霜的那一份儿皓月丹省下来给渺!就算是一时半会儿研究不出寒毒的解药,找不到摇说的那个什么沐师兄,也可以让渺不用再被寒毒折磨了!
一小片冰凰草,泛着好看的银色,柔和的像是满月时光芒,两三只尾指尖儿大小的白虫子趴在其中的几片叶子上,胖乎乎的很是可爱。
真的是冰虫!
长卿说过,这种虫子是以冰凰草为食的稀罕虫子,本身便是用来缓解痛苦的好东西,若能悉心喂养,转了它食素的性子,让它以中了寒毒的人的血液为食,更是可以养成连身蛊的母蛊,使用特殊的虫哨控制,让它发出寻求交(和谐)配的香味,便能引得子蛊放弃宿主!
我当然不会告诉长卿,渺他们身上有连身蛊的事情,恩,摇说过的,这可是事关性命的要紧秘密,若是给旁人知道了,便是等于把他们三人的脑袋顶上,悬上了一柄屠刀,我和西陵身上的,是半蛊,他们死了,我们也活不成……
剩下的,摇没有说,但我能猜的出来,我或者西陵若是死了,并不会让他们陪着送命,不然……他们又怎么可能肯答应,让西陵回祁国上战场,救上官信这么个跟他们半点儿关系也没有的人呢?
呵呵,虽然,他们也曾在欢好的时候跟我说过,我若死了,他们要怎么活……可,做那事儿的时候说的话,当真,值得信么?
罢了,想那么多作甚!我就是喜欢他们,就是贱骨头,就是不想让他们遭罪,就是没出息了!怎么得罢!
主子,这草上有虫子,可别咬了你!长白来帮你采!
一件干透了的外袍,从背后罩到了我的身上,长白捉住我的手,就要伸手去拂掉那叶子上的冰虫。
别!别动!这虫子,可是比这草还要紧的宝贝!
我紧张的抱住长白的腕子,护下了那只险些遭了他的“毒手”的冰虫,长卿说过,这冰虫的驯养,是极不容易的,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前功尽弃,再加上……这冰虫稀有至极……他虽是从他娘亲那里学了制蛊,但,这种需要珍惜蛊虫的蛊,他,却是没能有机会亲手制过的……
换句话说,这每一条冰虫,都极其珍贵,万一,不能一下子就成功,多一条冰虫,就等于是多了一次希望!
听了我的话,长白轻轻的点了点头,缩回了已经伸到了一半的手,扭头,看向了我,“主子的意思是说,这虫,也要一并带回去么?”
被长白这么一提醒,我才想到,我竟是高兴的过了头,连容器都没有准备,就要伸手摘花捉虫了,忙点了点头,从衣袖里拿出了装药膏的玉盒,把里面的药膏都倒扣到了手帕里包好,然后,拿了空出来的玉盒,去了水边洗了又洗,直到闻着没了半点儿味道了,才放心的捧了回来,“要的,解我们身上的蛊,可全指望它了!”
对长白,我倒是没想着要隐瞒什么,他跟长卿不一样,自幼长在雪园,不会有背叛的心思不说,他自己,亦是服用过以渺他们的血为引的丹药的,虽然,此时身上的半蛊已经被我解了,但,身为给他解蛊的我若是死了……他也是会大病一场,甚至是,失去大半的修为的!
唔,总之,我就是觉得长白是可信的,尤其是,在经过了刚刚发生过的那些事情之后。
在玉盒的底上铺了几层冰凰草的叶子,我才小心的把趴了冰虫的那几片叶子摘了其中的一片下来,放了进去,然后,盖上盖子。
冰虫好斗,把它们放得太近的话,会互相厮杀至死,我的身上只一个玉盒,只能先捉一只,恩,如果长卿制蛊失败了的话,再回来这里捉也不迟,或者……等西陵来了,让他派人把这里守了,让人去把长卿喊来,多带些玉盒,一只只的捉回去……
远处,一片扬尘之后,一队人马朝着我和长白所在的湖心小岛急奔而来,为首的,是两匹乌云盖雪,那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袍的人,不是西陵又是谁?!
渊离!
不及到湖边,西陵便纵身跃下了马背,扬下几片树叶在水面上,然后,踩着这些叶子过了水,到了小岛,箭步上前,把我抱进了怀里,“你可吓死我了!”
我,我也吓死了,呜呜,我,我还当再也见不得你了――
我从来都不是个坚强的人,尤其是,有西陵在我身边的时候,此时,被他这样紧紧的抱进怀里,眼泪,哪里还控得住?
于是,便有了这样的情景,我被西陵抱在怀里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西陵耐心的拍着我的后背,由着我把他的衣襟弄脏得一塌糊涂,长白垂首站在一旁,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跟着西陵一起赶来的祁国兵将,隔着湖面这边我的反应,把那三个被长白卸了下巴的黑衣人揍了一顿又一顿,仿佛是……谁少揍一拳,少踹一脚,都是吃了大亏一般……
降雷把我领到你们遇上敌人的地方,看着那一地的死人和血,可真真是给我把魂儿都吓没了!若不是在地上发现三个被卸了下巴的活人,我定会以为是你遇上危险了!
等我哭够了,西陵才从衣袖里拿了一块儿帕子出来,给我擦了擦哭花了的脸,扭头看了看长白,“收拾那些人,应费了不少力气罢?怎不就地找位置等着,跑这么远的路,到了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回凌国
是我脚下滑了,从山腰上滚了下来,长白为了护我,给我当了垫子。
经西陵这么一说,我才蓦地想起,长白身上有伤的事儿,忙松开他,扭头看向了站在一边的长白,“咱们快些回去罢!这里没有处置伤口用的东西,不方便给他包扎!”
好。
西陵答应着把我横抱了起来,刚要抬步,却是眉头稍稍拧了拧,转头,看了一眼长白,神色有些不悦的抿了抿唇角,但很快,便恢复了寻常时的样子,摇着头叹了口气,“你若是当真为了你主子好,便不能事事都纵着他,只图着一时的哄他高兴,落下病根,日后遭罪的,还是他!”
西陵公子可曾想过,主子的心情呢?
长白浅浅一笑,垂下头不与西陵对视,“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西陵公子会不清楚么?强加给他这些所谓的关心和好意,真的是他想要的么?主子很怕疼,但,更怕你不要他,你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已经伤害到他了,你知道么!待主子回去好好休息罢,刚才,吓坏了的人,可不仅仅是你……”
说罢,长白便头也不回的先一步走了,这时,我才看到,他的后背,一片黑红。
我从来不知,这世上会有一人,比西陵更了解我,也从来不曾想到,会有一人,会像西陵一样忍着痛,强作欢颜的陪着我说笑,只为了让我不要去想被黑衣人袭击了的可怕事情,他只是,在陪着我,哄着我,跟我一起等西陵来,然后,把我安好的交给西陵,让西陵来彻底的驱除我的害怕!
长白,我何德何能?竟是值得你这样待我!
对不起,渊离,我……
西陵张了张嘴,话说了一半,却是不知该如何再说下去才好,“这些时日,我也忍得很辛苦,整晚的抱着你,闻着你身上的香味儿,却不能……我,我是怕……”
长卿这个骗子的话,你也信!我又不是女子,你依着他说的做,我也生不出孩子来!
一想到长卿这阵子都是在按着女子坐月子的那套来伺候我的饮食起居,我就恨不能把他的脑袋给拧下来,我是失了血不错,可,可也用不着又是炖鸡,又是鱼汤,又是肘子的给我吃罢!还不能受惊吓,不能碰冷水,不能同房,不能……不能他个大头鬼啊!
今儿个,他不准的这一堆事儿,我倒是统统都试过了,也没见出什么事儿不是?!
听了我的话,西陵先是一愣,继而,才想明白了似的瞪大了眼睛,抱着我的手臂稍稍一紧,眸子里露出了危险的光芒,我好似隐约听见,他因为生气而发出的磨牙声。
恩,这下儿,长卿可倒霉了,活该,我幸灾乐祸的想道。
一回了营地,西陵便亲自去搬来了木桶,调好了温水,不由分说的给我拔了衣裳,塞了进去,然后,挽了衣袖,给我洗起头发和身子来,唔,就像许久以前,在别绪楼时一样……那时,他还不是花魁,没资格用那处只有花魁才有资格用的,在单独一间屋子里的水池,到了夏天,我怕热,他便每天两次的搬浴桶到他的屋子里面,自己去井里提冷水回来,再给厨房里的人塞些银钱,跟他们讨热水回来给我调成温的……
那些日子,明明不如现在这般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为什么,我却是觉得,那时的我,更幸福一些呢?是因为,那时候的西陵,只是我一个人的么?
渊离,你不要多想,上官西陵,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没有人能分去半根手指。
西陵似是看穿了我的心事,帮我擦洗着身子的手稍稍一停,低头,吻了吻我的耳根,“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可以永远都是么?
我想起了长白说的,那个关于永远的解释,心里不禁一动,伸手,抱住了西陵的手臂,认真的跟他问道。
可以。
西陵点了点头,伸手从旁边拿了梳子过来,帮我把洗好了的头发梳顺,“渊离,我要你记得,我,永远都在,哪怕是你厌弃了我,要赶我离开,我,也决不会走……我会找一个你看不到我的地方,安静的看着你,直到你再想见我了,唤我的名字,唔……”
我不会厌弃你!永远都不会!
不及西陵把话说完,我便用吻给他把剩下的字句堵了回去,我抓着他不放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厌弃他,赶他离开!西陵这个笨蛋!大笨蛋!
长卿不知从哪里听到了风声,一连几天都远远的见到西陵和我就绕着走,我去看了几次长白,也没遇上他,只听易风说,长白伤的不轻,那日回来的时候,长卿费了整整两个时辰,才给他清理好了伤口,从伤口擦洗出来的沙子,在盆子里积了薄薄的一层,真让人难以置信,有人能撑得住这种疼,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骑马回来。
长白发烧昏迷到第五天的时候,我终耐不住的命易风去把长卿拎来了我面前,跟他问询起了长白的伤情。
长卿缩着颈子不敢看我的眼睛,却是对我的问题答得没有半点儿搪塞,在听了他说的,这里的气候太热,容易造成长白的伤口感染,留下伤疤之后,我便更忍不住动起了心思……既然,早晚都要回去凌国给霜解火毒,给我们几人解连身蛊,何不,稍早些出发呢?这里,就剩了王城这一座孤城是属于上官铎的,外无强援,内无精兵,定难为不到西陵的!
与其在这里陪着他等,倒不如我先带了长白回凌国去把伤养好了,解了我们几人的连身蛊,然后,恩,说服渺他们弃了手中的权力,跟我一起到陵王府去等他!对,就这样!
在听我说,要带长白会凌国养伤之后,西陵沉默了许久,末了,轻轻的点了点头,千叮万嘱让我路上小心,还招来了他的密卫,要挑二十人出来沿路护送我。
我拒绝了西陵的好意,只挑了易风和长卿跟我回去,这一路是要急行的,带的人多了,反而碍事,至于说……安全,那就更没必要担心了,现在祁国,知道我存在的人,是绝不可能想得到,我会在这个时候离开的,唔,至于,那些不知道我的人,就更不用担心了,一般的强盗莽夫,来个百八十个,也不可能会是易风这出身潮音舍的黑卫的对手!
恩,再说,我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是?随身带上我的那小半箱子毒药,磨蹭拖延上半盏茶的工夫,哼哼,千八百人也得给爷跪!
临行之前,我带了长卿又去了那个山底下的湖心小岛,连着根挖了许多冰凰草出来,移栽到了事先做出来的木盒子里面,又腾出了好几只玉盒,捉了五只冰虫。
西陵在听说这冰虫养成蛊,能制成连身蛊的母蛊之后,稍稍滞愣了一下,继而,便是摇着头笑了起来,伸手,戳了戳我的额头,柔声嘱咐我道,“蛊不似旁的玩物,养的时候小心些,若是想拿人做试验,江若渺不肯给你弄,就写信让人给我送来,我帮你准备。”
好。
我笑着抱住西陵的腰身,用头蹭了蹭他的胸口,他总是这般没有原则的宠爱和纵容着我的胡作非为的,一如从前……呵呵,原来,只是我多想了,他,从来都没有变过……真好……
离开时,月已上中天,我坐进了西陵帮我准备好的,外表粗陋,内里精致的马车里面,从窗子探出头来跟他告别。
长白还没有醒,我这些时日虽学了骑马,却只是皮毛,寻常有人护着的骑骑还成,赶路,那是万万不可能,于是……降雷这匹只肯让我和长白骑的坏脾气马只能由着它跟着马车跑,恩,好罢,不能算是跟着,它一直都跑在马车的前面……
这些时日都没怎么出现的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