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详了一下我易容好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被他抱在怀里的翔儿,伸手从一旁拎起了毛笔,蘸了些未来得及干的墨汁,在平铺在桌子上的宣纸上画了起来,不一会儿功夫,便画成了一个人像出来,拿来了给我和长卿看,“这样如何?远看有八九分相像,近看却是无一处相同,哪怕是把翔儿抱在母皇的怀里,也断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样好!长卿,帮我易容成这样!
看着罗修天画出来的那副堪称精妙的人像,我不禁瞪大了眼睛,的确,跟罗修天说的一样,易容成这个样子,我抱着翔儿,也断不会有人觉得他不像我,便是江若渺那般的人精,也断不可能多加怀疑,这可比易容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安全多了!
长卿的手极巧,只一边看着那画像,一边就给我换了易容,这边补点儿,那边添点儿,只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就成了。
来,翔儿,更娘亲抱抱。
我朝着吃着手指,好奇的盯着我看得目不转睛的小家伙伸出了手,表示要亲自抱着他一起去上朝,见他正一副不太放心罗修天的神色,不禁一笑,“放心,你的修天也一起去,就坐在我旁边,没人能拐了他去的……”
这话果然有效,小家伙半点儿犹豫也没的朝着我伸出了手,我一抱,就顺势钻进了我的怀里,唔,如果,不计较他回头就扯住了罗修天的一只衣袖的话,倒的确是个很粘我的孩子来着。
你这个小色鬼!
我笑着戳了戳小家伙的眉心,看着他抗议的鼓起了嘴,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么紧张作甚?他都已经是你的妃子了,谁人也抢不去,谁人也不敢抢了的,还跟少看一眼就能丢了似的,丢人不?”
修天,我的。
小家伙揪着罗修天衣袖的手又紧了紧,继续跟我强调,罗修天是他的,“我,一个人的。”
好,好,你的,你一个人的。
我笑着亲了亲小家伙的脑门儿,把他交还给了罗修天的怀里,“喏,把你还给你的修天,可以了罢?”
娘亲,翔儿的。
小家伙有些怕西陵,但对我,却是没有半点儿的畏惧,唔,许是知道,我不可能当真跟他生气的关系罢,总之,就是西陵不在的时候,对我,就各种撒娇卖萌装可怜,无所不用其极,“娘亲,抱。”
鬼灵精怪!
我伸了一根手指,戳了戳小家伙带着些婴儿肥的脸,低头,又亲了他一口,“好了,乖乖的,别闹,咱们该上朝去了!”
御辇走了小半盏茶的工夫,便到了大殿,我和罗修天一左一右的坐上两把龙椅,交换了下眼色,看向了下面跪了一地的大臣,在朝堂上,如无必要,我是不会开口的,尤其是,今日这样,会有江若渺在的危险时候,能少些麻烦,就少些。
凌国外使觐见――
拉着长调的唱喏之后,一紫一黑两个身影便出现在了大殿的门口,江若渺背着阳光,朝着我信步而来,一如,在雪园的时候,我一觉醒来,他下朝归来时,从门外走进来的样子,我微微一愣,竭力压抑住自己不自觉加快的心跳,侧过头,对他佯装未见。
这个妖孽,总有着让我意乱情迷的本事,我可不能再好了伤疤忘了疼,让他知道了我的身份去,再让自己置身危险!如今的安稳日子,来之不易,有我所爱的人陪伴,有我和爱我的人所生的孩子绕膝笑闹,我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圆满,我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的没人,总不能自以为是的坚持,所有我看中的人,都该是喜欢我的不是?
江若渺见过两位陛下。
江若渺站在大殿之下,拱手朝着我和罗修天行了一礼,却并不下跪,呵,也是,以他的傲气,何时对旁人屈过膝盖,弯过脊梁,“今,奉我凌国陛下之命,特送来皇太子贺礼,礼单在此,请两位陛下过目。”
代朕谢过贵国陛下。
罗修天浅浅一笑,挥手示意礼官把那礼单收起来,“若朕没有记错的话,罗羽与凌国素无邦交,贵国陛下让江将军不远万里的送贺礼来,不知,是何因由?”
陛下客气了,吾皇不过是念着一些旧情,才让江某跑这一趟,并无什么其他的因由。
江若渺微微抬头,目光在罗修天的面具上停留了一小下儿之后,便定在了被罗修天抱在怀里的翔儿身上,我感觉的到,他的震惊,但,这震惊,也不过是一小会儿,待目光转向了我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寻常时的波澜不惊,“昔日里,贵国的暗王后,也就是之前祁国的新皇,曾是在凌国小住过十年有余的,这十年里……”
没想到,王后跟江将军还有些交情,这,可真是让朕颇感意外。
罗修天适时的打断了江若渺打算说下去的话,态度谦和,让人感觉不出半点儿的不适和强硬来,只仿佛,他这般的接话,就是理所应当一般,“只是不巧,江将军来得有些不对时候,暗王后刚刚去了祁国祭祖,还未曾回来,不然,你们倒是可以小聚一下来得。”
作者有话要说:
☆、惊吓
陛下勿须遗憾,这一次,江某出使贵国,并不着急回去,只要陛下不下逐客令,江某便可在帝都里多游玩些时候,等到王后回来了,再小叙一二,也是来得及的。
江若渺的唇角溢出了妖娆的笑,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我的背心里泛了出来,若不是翔儿那小家伙在这个时候懂事的喊我,我怕是,就当真要露出马脚来了!
娘亲,抱,抱――
小家伙挥舞着两只小手,跟我撒娇求抱,那可爱的样子,让我忍不住心里一软,由江若渺带来的紧张,也随之烟消云散了,“抱――”
我伸手从罗修天的怀里接过了小家伙,不想,往怀里一抱他的档儿,他挥舞着的两只小手,竟把我脸上的面具给碰了下来,我抱着他,没法儿去伸手扶面具……于是,面具便就那么掉在了地上,摔成了两半……
这时,我只觉得庆幸的不行,还好,之前长卿帮我易过了容,不然,这一下儿,我不就得被江若渺给认出来了?呼,好险,好险!
果然是你!小离儿!
江若渺一个箭步冲上了台子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腕子,就要把我往他的怀里拖去,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反抗都未来的及,连把翔儿交给罗修天保护都没赶得上,就僵在了原地,“小离儿,你……你不是小离儿?”
江将军这般扯着我罗羽的暗王作甚?莫不是对我罗羽的暗王一见钟情,要以身相许?
罗修天的反应够快,也够镇定,一个箭步上前来,把翔儿从我的怀里捞了过去,然后,手臂一挥,把我挡在了他的身后,说话的语气,也是极不客气了起来,“若江将军当真是为了跟暗王后的交情,方便以后能常有往来,朕倒是不介意修书一封给贵国皇帝,让他应下了这门亲事,反正,罗羽富足,多一个宫妃,也是养得起的!”
你不是小离儿……不是……那,小离儿到底是到哪里去了……小离儿……
江若渺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又扭头看向了被罗修天抱在怀里的翔儿,许久,才似是回过了神儿般得,俯身看向了被罗修天抱在怀里的翔儿,小心翼翼的伸手,碰了碰的他的小手,蓦地,疯了似的要从罗修天的怀里抢翔儿过去,“你是小离儿,对不对?你是小离儿转世而来的,在这里等我的,对不对?小离儿,小离儿……”
你要对我家殿下做甚么!来人!把这个疯子给我拿下!
见江若渺要跟他的怀里抢翔儿,罗修天顿时便怒得失了理智,手臂一挡,怒斥了一句,便唤了夜卫过来保护,瞧他那紧张的样子,竟是比刚才时候,江若渺冲来了我面前的时候,还要严重了几分,“凌国这是没有人了么!竟然派这么一个疯子来送贺礼!来人!来人!”
江若渺很快便被早就在一边儿戒备的夜卫捉了起来,按在了地上,翔儿那小家伙自始至终都似没察觉到危险般得自顾自的揪着罗修天的衣襟玩儿,啧啧,不愧是西陵的儿子,这处变不惊的性子,跟他可真是像!哪里像我,才只是被吓了一下,就全身僵硬,不会动弹了!
小离儿,小离儿,你看看我,看看我,我知道,我知道你定是喝了孟婆汤,所以,所以才不记得我了,小离儿,小离儿――
江若渺被夜卫拖下了大殿,轰出了门去,我扭头看向翔儿,却见小家伙一副得意表情的在跟我笑,唔,好罢,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我都当他是故意的好了,这种跟我讨好处的坏笑,到底是像了谁去!两个丫头也是,这个小家伙也是,莫不成,我跟霜敲竹杠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模样?不行,待下了朝,我得回去照照镜子去!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经过了刚才的那一番事情,罗修天的心情也似差到了极点,我明显的看到,他抱着小家伙的手,比寻常的时候,要紧了几分,“让人备几份礼物,给凌国的使臣队伍送去!让他们都赶紧滚!”
修天,你这么凶,会吓到翔儿的。
我俯身捡起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儿的面具,转手递给了在一旁跟着伺候的夜宫侍卫,又从那侍卫的手里接了新的面具过来,戴在了脸上,刚刚面具被小家伙弄掉下来的时候,大臣们都是垂首站着的,后来,江若渺冲上来的时候,他的身子又完完整整的把我挡了起来,所以……我的确切模样,那些大臣们,还是没能看到的……这面具,还是有带的必要的……
母皇教训的是,是修天失态了。
我的话,顿时便让罗修天消了火气,忙不迭的低头,看向了被他抱在怀里的翔儿,“殿下,你没事罢?刚刚,修天有没有弄疼你?”
想捉翔儿,坏人,赶走,修天,翔儿喜欢,亲亲。
小家伙虽是比寻常孩子说话要早些,可,也终究还是个孩子,说出来的话,还是以单个儿的蹦字儿居多,连不太成整句,不过,他的意思,却是不难理解,他要跟罗修天表达的意思是,江若渺是坏人,想捉走他,罗修天让人把江若渺赶走了,他很高兴,要亲罗修天一下,以示奖励。
啵――
小家伙如愿以偿的在罗修天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满意的缩回了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完全不顾我们三人还在朝堂上,就睡了过去,他一边睡着,一边吧唧着小嘴儿,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我听不清的话,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做了好梦。
今儿就早些下朝罢,有什么事儿,就让人把折子递上来。
我也没了心思上朝,只想着快些回我的寝殿去窝着,枕着长卿的大腿,听他给我讲故事,吃零嘴儿才好……刚才被江若渺吓了那么一下儿,我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又饿了!就这么站着,就有些头晕腿软了!
散朝。
许是看出了我的不适,罗修天忙不迭的吩咐了一声下面的那些大臣,让他们跪安,然后,趁着所有人下拜的档儿,紧了一步上来,扶了我一把,压低了声音跟我问道,“母皇,你没事罢?”
娘亲,吃,糖糖。
被罗修天抱在怀里的翔儿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块儿糖来,讨好的塞进了我的手里,盯着我,等着看我吃,“爹爹,说,娘亲晕晕,吃糖糖,就好了。”
我从不知道,西陵对我的体贴,竟是细致到了这样的份儿上,连翔儿,我们这还不满百天的孩子,都被他灌输了,我头晕的时候,要吃糖才能止晕的教育,而且,还随身带了糖在身上!
恩,翔儿乖,娘亲吃糖糖。
我感动的不行的剥开了糖纸,把糖块儿送进了嘴里,随着甜味入了喉咙,头晕腿软的情况,便缓解了一些下来,“走罢,修天,咱们先回了我的寝殿去,再详细说。”
不知是什么人把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长卿,我回到寝殿的时候,他已是着急的在门外等着我了,见我下了御辇,忙不迭的上前来扶我,伸手打上了我的腕子,给我把起了脉来,“主子,你没事儿罢?刚刚,有没有被那人发现什么破绽?他有没有抓伤了你?”
抓伤倒不至于,只是,青紫怕是免不了的。
我挽了衣袖,给长卿看我腕子上的一小片被江若渺抓红的地方,“你让人去帮我准备些冰来,待会儿,稍稍的敷一下,可别等西陵从祁国回来了还没好,让他看了平白担心,哎,长白回来了么?有没有让人去支应他一声,让他到了宫里小心些,别让江若渺见着那两个丫头?”
主子去上朝之后,长卿就吩咐人去支应了,只是,去送信儿的人像是跟长白走差了,没能寻到他,刚刚,他回来了之后,跟两位公主一起来过寝殿,见主子没回来,就先带了两位公主回她们自己的封殿换衣裳去了。
看着我手腕上泛着红的一大块儿,长卿心疼的拧起了眉头,抿了唇角,吩咐了下人去准备冷敷的冰,便忙不迭的扶着我进了寝殿,一边儿走,一边儿给我讲了我想知道的事儿,“长白来的时候,长卿已经把那人来的的事儿告诉给他知道了,他应该会注意些的才是,算着时候,也差不多该带着两位公主过来了。”
恩,那咱们就进去等着罢,哦,对了,江若渺的事儿,不要跟两个丫头说,那两个丫头性子烈得很,我怕她们知道了之后,跑去江若渺那里自投罗网,到时候,咱们可就是真是白忙活一场,什么都瞒不住了!
我点了点头,算是稍稍放心了一些,江若渺已经被夜卫撵出皇宫去了,长白他们既然已经回来,那应当,就不会再有什么事儿了才是,“让御厨房去给我准备些糖果点心来,刚刚受了那一下儿惊,又有些头晕了,若不是翔儿的身上装了糖果,我怕是,就得让修天背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责备
一听我之前时候差点晕倒,长卿的脸色顿时变了,快步来了我身边,不由分说的把我横抱了起来,就朝着寝殿里走去,唔……我第一次被长卿这样抱着,恩,确切的说,是他第一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这般的动手抱我……要知道,之前时候,可都是我在宠着他的……没想到,他也有这般霸气的时候……这种感觉,恩,好像,还不错……
没想到,那个混蛋,竟敢肆无忌惮到了这样的程度,真真是可恶至极!
长卿气呼呼的抱怨了一句,把我放到床榻上的时候,手上却是仔细轻柔的很,唔,怎么说呢,反正,他现在给我的这种感觉,有些像西陵就是了,虽然,他不可能跟西陵般得大气和处变不惊,可,在对待我的事儿上,态度却是如出一辙……但凡是跟我有关的,我就总是对的,害了我遭罪的人,都是混蛋……
已经没事儿啦,你生得什么气嘛,气坏了自个儿,给谁人得意去?
我揪着长卿在我的床边儿上坐下,把脑袋枕在了他的大腿上,懒洋洋的闭上了眼睛,唔,阳光正从半开着的窗户外边照进来,晒得人都暖暖的,真是舒服,“你给我讲那个上回没讲完的故事好不好?那个坏人被好人捉起来之后,怎么样了?”
娘亲!你真狡猾!让长卿伯伯给你和翔儿讲故事,都不带我们一起听!
还不及长卿说什么,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就从门外探进了头来,只听离殇丫头嘟着小嘴儿跟我抱怨了一句,便提了衣摆,跑去了罗修天的身边儿,逗弄起了被罗修天抱在怀里的翔儿来,“呦,呦,呦,翔儿,宝贝弟弟,来,来,跟姐姐抱抱,啧啧,不愧是我的宝贝弟弟,长得可真是可爱,来,香一个,恩,真乖!”
翔儿,翔儿,来,来,也给月儿姐姐抱抱。
两个丫头都极喜欢翔儿这个弟弟,连月儿这平常里极不爱说话的,都是抱着他亲个没完,“啧啧,瞧瞧这小脸儿,长得跟娘亲真是一模一样,唔,亲亲,再亲亲,哎呀,真是可爱死了,来,吐个泡泡,你看,你看,离殇,你快看,他真吐泡泡了,真吐了,真不愧是咱们的弟弟,连吐泡泡,都这么可爱!”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把弟弟抱来娘亲这里来,一会儿,会有御膳房送来的点心给你们吃。
看着像是没怎么长高的两个丫头,我不禁拧了拧没,莫不是,去夜家学武,累到了两个丫头了,这都好几个月了,怎得,也不见长呢?虽然,她俩的实际年龄不大,可,跟之前的疯长相比,这,也太不正常了些罢?
主子勿须担心,雪族和凡人所生的孩子,是会有些跟普通孩子不同的。
长白浅笑着来了我的身边儿,动手,拿掉了我脸上的面具,看着我被长卿易了容的脸,本能的一愣,“主子这是……”
多亏了这易容,不然,现在,你怕是就见不着我了!
我伸了腕子给长白看上面被江若渺抓红了的地方,跟他装可怜,“那人,简直就是个疯子,半句招呼都不打的就冲上御座来捉我,当时,翔儿还被我抱在怀里,若不是修天反应的够快,他怕是,就要被摔在地上了!”
主子一句话肯说出来,长白便能让他见不着明儿早的太阳。
长白拧了拧眉,低下头,不知从何处变了一小瓶药膏出来,打开盖子,小心的帮我在被抓红的地方涂抹了起来,“只怕是,主子下不了这狠心,取那人的性命……长白背着主子结果了那人,到头来,却要被主子怨恨……”
你明知道,我是下不了这狠心的,还拿这话来挤兑我!
我疼得抿紧了唇瓣,强自咬着牙,不叫出声来,“我若当真能下得去手去杀了他,何至于一直到了今天,当了一国的帝王,还东躲西藏的避着他,生怕让他知道了我还活着!”
长白就知道,主子定然要这么说。
长白浅浅一笑,好似我这般的反应,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主子还是喜欢他的,哪怕,他几次险些害死了主子,主子……也还是没法儿对他死心……长卿总也想不懂主子在这件事儿上是如何想的……若说以前时候,是身份使然,没可奈何,现在,又为何要这般做呢?要知道,现如今,主子已经是罗羽的暗王了,想要他乖乖的待在主子身边伺候,不该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么?长白相信,便是凌国的皇帝,也断不会为了这么一人,而毁了两国现下里的暂时亲善的……”
长白,你不懂的,这世上,有很多人,未必是身在你的近前里,便是归你所有了的……他的心不在我这里,我只留他一个空皮囊在身边,有何用?
我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向后仰躺在了床榻上,以防自己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子一不小心滚出来,说实话,刚刚,他冲上来抓住我的腕子,那般兴奋的喊我名字的时候,我其实是……除了畏惧之外,还有着些欣喜的,呵,我可真是没出息,明明都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对他死心了……竟还是这般的,会被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影响到情绪,“他喜欢的人,是哥哥,他想要跟我在一起,也仅仅是因为,我跟哥哥长得相像,而且,会对他惟命是从……心甘情愿的,当他喜欢的那人的替身……长白,我已经累了,不想再折腾下去了,现在这样的生活,我很喜欢,我只想……这般平平静静的跟你们这些爱我的人一起,相守到老……”
主子若是当真这般想,那,就把长洛召回来罢。
长白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他明白了我意思,“主子封了我做妃子,这事儿,江若渺怕是已经知道了,长洛是我的弟弟,我怕……有朝一日,江若渺想到了什么,会拿他出来,要挟主子……以长洛的性子,若是当真到了那一天……怕是会……自裁……为主子尽忠的……”
我也是这么个意思。
我早就想过要让人去把长洛替回来,可他却是倔强的很,任我遣了七八次人去,就是不肯走,我没敢跟长白说,怕他生气,可如今,他把这事儿提出来了,我反倒是,不知该如何跟他说才好了,“只是,我要怎么跟他说,才合适呢?”
对长卿来说,最管用的,莫过于主子需要他,能让他在罗羽比在凌国有更大的用处。
长白稍稍想了想,低头,把目光落在了被我抱在怀里的翔儿身上,“修天身为明王,事务繁忙,自然是,没法儿有足够的时间,教导小主子的……不如……”
这法子不错,就让人去给他送信,这么说!
教导皇子的这种事儿,帝王向来都只会交给最为信赖的人去做,长洛未见我模样时,都能死心塌地到了那种份儿上,我还有什么可不放心他的?于他来说,这种能表现出我足够信任他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过的才是!长白可真是聪明,只这么一个小小的法子,就能把长洛那个家伙给弄得美滋滋的自己跑回来!
娘亲,娘亲――
离殇丫头的吵闹加摇晃拖回了我的心思,我低头看了看她,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揉了揉小脑袋。
怎么了,离殇丫头?
我的目光遇上了离殇丫头的,见她正拧着没,抿着嘴,不禁一愣,不解的问了出来,刚刚,不还挺高兴的么,怎么这么一会儿,就成了这样?这也没什么招惹她啊!
是谁弄伤了你的!
离殇丫头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捧着我在长白涂了药之后,泛出了淡淡青紫手臂红了眼珠子,“离殇不准!不准!呜呜呜,离殇要给娘亲报仇,离殇要,要……要狠狠的揍那个坏人,离殇,离殇……”
乖,好孩子,娘亲的好离殇,不哭,不哭,娘亲没事儿,半点儿都不疼!
离殇丫头的反应,让我忍不住动容,看着她那已经含满了眼泪珠子的双眼,更是心疼了起来,忙不迭把她揽进了怀里,从衣袖里取了帕子出来,给她擦了起来,我从来都不是个合格的娘亲,可她和月儿,却都是会疼惜我的好孩子,这种总会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心疼和关切,总能让我,感动的想哭,“你看,这只是看起来吓人些罢了,没什么的,真的,你看,看,娘亲都还能自如的活动呢!”
娘亲没事儿!娘亲定然不会有事儿的!
月儿丫头不知何时也爬上了床榻来,小大人儿似的盯着我手臂上的青紫看了又看,然后,伸出小手儿来,比了比,“应该,是被人像这样抓了一把,那人没什么恶意,只是有些过于激动罢了!”
激动也不行!我管他是不是有恶意!他把娘亲弄伤了,就是不行!
离殇丫头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怒不可遏的看向了月儿,“若是让我逮到了这个坏人,定然要好好儿的揍他一顿!”
以你们现在的本事,是不可能打得过他的,想要保护你们娘亲,还是好好儿习武罢。
长白一边说着,一边从床榻上站起了身来,把手里的药膏收了,看向了罗修天,“起码,要比修天好才行,刚刚,他可是身在你们娘亲身边儿,都没来得及保护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罚
长白从不会这般的不给人下台,自我认识他至今,都未见过他跟什么人红过脸,闹过别扭,他从来都是一副从容淡雅的模样,就像,这世上,断不会有什么事儿,是会让他紧张畏惧,不知所措一般……若非我总能从他的目光里,看到对我的关注和在意,我怕是,当真信了,他是个冷漠无情的人了……
我知道,今日的这一次,长白是真的生气了。
是修天疏忽了,请长白爹爹惩罚!
自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之后,罗修天便对所有人都改了称呼,便是长白,这本该跟他是堂兄弟身份的人,他也改了口叫爹爹。
以前时候,我曾笑着逗过长白,让自己昔日的兄长,管自己叫爹爹的感觉如何,不想,他竟是一本正经的跟我说,没办法,他嫁得好,长了辈分什么的,也是应该,既然罗修天自己都答应了,要跟翔儿在一起,那,便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一些东西来才是。
你明明知道,你母皇不会半点儿的武技,又抱了翔儿在怀里,不得半点儿法子躲避,还不多加注意提防,让旁人趁虚而入,弄伤了他,你说,你该领什么样的罚?
长白的声音里有着我所未见过的威严,那声色俱厉的态度,吓得罗修天紧张的缩起了身子,肩膀颤抖的乖乖站在一旁听着,半个字儿都不敢多说,“只凭你现在的这副遇事慢半拍儿的模样,你让我们如何能相信你,把翔儿交给你一个人来照顾!你看看你,哪里还有半点儿昔日里,叱咤风云,救罗羽于危难的明王模样!”
长白的话,让罗修天沉默了许久,兀自垂着头,手指绞着衣襟,一言不发,我着实看不下去,便动手扯了扯长白的衣裳,提醒他,不要教训的太狠了,伤了罗修天的面子,“当时的情形你不知道,长白,那时,是那人做的事儿太让人出乎意料,任凭什么人,也不可能想到,他会那么肆无忌惮的突然窜来御座旁边……修天不过是没回过神儿来,才让他得了手去,也不是故意的,你就……”
我只知,他的不是故意,害你受了伤,还险些把翔儿摔在地上!
长白的声音里,带着丝丝阴冷,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下一刻,我便被他揽进了怀里,温柔的吻了眉心,“主子,不要怪长白态度严厉,不近人情,长白只是……主子,你可知道,刚刚,从旁人那里听说了今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儿,长白,长白……”
长白的声音渐隐渐消,我仰起头,落入眼中的,是他红了的眼珠,顿时,心便软了起来,抽出一只手来,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脸颊,“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儿的么?你怎还要哭了呢?这若是传到了康王爷的耳朵,还不得当是我欺负你了,恩?”
你是什么人!谁让你来这儿的!
门外,传来了夜卫的叱问,我拧了拧眉,朝着门口看了去,未听有人作答,便转向了长白看去。
我去看看。
长白拧了拧眉,似也是觉得事有不对,扭头看了一眼罗修天,示意他离我近一些,保护我和被我抱在怀里的翔儿,以及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你乖乖的在这里等着,不要乱挪动地方,外边有夜卫在,只要你别胡乱的跑出来,让我还需要分心保护你,我就不会有什么危险,明白么?”
恩!你,你当心些!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把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也揽到了身边儿来,不让她们胡闹,“你们两个听话,乖乖的待在娘亲身边儿……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不会答应,让你们跟着出去的,就你们那刚学了几天的那拳脚工夫,若是当真遇上坏人,别说是收拾坏人了,给坏人填牙缝儿都嫌不够的……坐好!你们两个,都给我乖乖的坐好!”
娘亲――
娘亲――
我的话让月儿和离殇两个丫头拧紧了小眉头,拖着长音儿的抗议,表现出了她们俩极浓的不满,我敢说,若不是我这般的把她们两个揽在怀里,她们俩,定然得趁着我松神儿的工夫,逃开去,出门儿一看究竟!
月儿,离殇,你们两个乖乖的留在这里,保护你们的娘亲和翔儿,以防有坏人趁着我不注意,偷偷儿的溜进来,伤害到他们,明白么?
对两个丫头,果然还是长白更有办法一些,一句话说出来,便让两个丫头心满意足的乖乖听话了,“修天的武技不好,只凭着他自己,是保护不了你们娘亲和翔儿的,你们两个,可一定要仔细专注些,万万不能让坏人钻了空子,知不知道?”
知道!
明白!
两个丫头齐齐的答应了一声,扭过头来,炫耀般的跟我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求表扬”表情,“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娘亲和翔儿的,长白爹爹!”
长白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