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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去演《绝望皇帝》了。”
    我很潇洒地跟他说:“顾亭林和我七哥会不会在一起,看他们俩的姻缘,从今天起,这事儿我不管了,他就是要跟皇后一道,我也双手赞成!我跟皇后没关系,我们不熟。”
    史八龙微微点了点头,“你好久没单身了。”
    我也松了口气,是啊,朕好久没单身了。
    “晚上一起去看蹴鞠?”史八龙掏出两张门票。
    我笑。
    当我身上穿着蛮族骑射服、脸上绘着匈奴国旗进场的时候,依稀觉得自己回到了十六岁大婚前。那时候的我就是这样的一条好汉子,每天捧着爆米胖和史八龙一起无忧无虑地看蹴鞠,逸兴遄飞时,还要拿着那种可伸可缩的喇叭呜呜直吹。我们为自己喜欢的球队加油,穿喜欢的球星的外袍,那时候我最喜欢的是七海部的不花剌?斡达哲?瀛台倏,这次匈奴来中原,带队教练就是他,再过几日蹴鞠开赛,我要以东道主的身份宴请他,想起来我就激动得要死。到时候我一定要乘史官反应过来之前,让他在我的皇袍上签名,那真是太酷了!啊啊啊啊啊!
    我正高兴着呢,却发现我们的座位旁边挨着表哥和顾亭林。这时候我都已经挤进过道了,还兴高采烈挡在史八龙前面,退出去太做作,不退出去的话我就要跟表哥挨着坐,真尼玛扫兴。表哥他一直在跟顾亭林小声说话,这时停了下来,冷冷地望着我们,我借故去外面买饮料,回来的时候史八龙果然挨着表哥坐下了。
    史八龙接过饮料的时候很高兴。这是冰镇酸梅汤,装在竹筒里,用芦苇杆吸着喝,上头还插着一朵喇叭花,在我们这个时代特别时髦,我们以前都爱喝。糖水店开在校场东门,有时候我下了朝还会让史八龙出门买去。所以他高兴是因为我总算也跑了一次腿。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儿看球么?”
    时光如梭,我感叹地点点头:“不记得了。”
    “bitch,fuck,fuck,bitch……”开场之前史八龙就这么一直在我耳边念叨着。
    为了拯救我的耳膜,我沧桑地与他讲:“你不要生气啊,我跟你看过多少场球赛,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嘛。”这一定是我讲过最煽情的话好么,我自己这么有文采我家里人都不知道啊!
    史八龙用一双死鱼眼瞪了我半晌,嘴里把芦苇杆咬得变了型,“216场。”
    我默默地错开视线,转身坐好。
    后来整场球赛史八龙都在念叨:“bitch,fuck,fuck,bitch……”
    直到国朝进了一枚球,他才兴高采烈地地拍了拍我的膝盖。我想他应该看到我把手放在膝盖上,所以这样做实在有点奇怪,史八龙是不会那么温柔的,他这么温柔的时候只说明他想上你了。“史八龙你……”
    这个时候,我觉得肩膀被人点了点,我回过头去,身后的人眯缝着眼居高临下望着我们,表情不齿,我以为是我误会了,讷讷地转身看球。隔壁表哥叫了声喂,我才反应过来是他。他绕过史八龙推了我一把,“晚上要吃什么?”
    怪不得坐我们背后的人表情是那样的:表哥一直在安慰身边哭唧唧的顾亭林;史八龙把手放在我的膝盖上;表哥的手绕过史八龙的腰狠狠戳了我的腰。要是我也会很不齿地哼一声:贵圈真乱。
    看我不出声,表哥又提高音量问了一遍:“晚上要吃什么?”
    自从我们成亲后,每天晚上戌时末都要偷溜出宫去吃个夜宵。他现在突然提这个,我没理睬他。他也识趣,后来没再烦我了,只是我整场球都看的没心思。
    这场训练赛,我朝和匈奴双方都还没找到感觉,踢得昏昏沉沉,看台上也沉闷,只有隔壁顾亭林在嘤嘤嘤哭泣之余一个劲地在喊:“国安傻逼!国安傻逼!”
    因为我朝的国家蹴鞠队队员大多来自安邑,所以我们都简称其为国安。国安也是第一次跟匈奴队正面对决,被他喊了一晚上,等踢完就把他拦在看台下,“你骂谁傻逼!快给我下来!”
    顾亭林梗着脖子,很有种的模样,“你们有本事上来啊!”
    我朝蹴鞠队二话不说,倾巢而出,顾亭林这下瞬间傻逼了。表哥迎上前拦住国安队长,解释说这人刚失恋,随他去,这种理由当然不被接受,眼看国安要暴动,表哥让我赶紧喊御林军。
    “这算什么事,让匈奴人看我们的短?”我瞟了眼顾亭林,“把他交出去道个歉不就完了么。”史八龙偷偷比了个好,“蹴鞠队的爷们一个个龙精虎猛来者不拒,顾亭林这样的江南小爷们落他们手里,不论以哪种形态总要被拆吃入腹。”
    我操,我不看中原足球我不知道啊!
    这下我表哥火了,一脚踹开看台椅,指着我的鼻子道,“你有完没完?我问你你有完没完?阴阳怪气算什么样子,有话痛快说!”
    国安队长大概认出史八龙和我了,赶紧上来拦住表哥,“他大概刚失恋,随他去……”
    我看他们也打不起来,便带着史八龙回宫了。我表哥凶巴巴地在背后叫了我两声,还是直呼名讳的那种,让我很没面子,我让司礼太监去椒房殿禁他的足,眼不见心不烦。
    第 11 章
    当天晚上,我和史八龙喝了小酒,一起去从前最喜欢的赌坊玩了两把,把裤子押给赌坊之后,我顶着月色熏熏然地往昭阳殿走,心里一身轻快。对,这才是男人的生活!男人的本色,就是单身!
    我摸黑走进寝宫,正待宽衣解带,突然背后一寒,那种感觉只有被老鹰盯上的田鼠才能与我感同身受!下一刻,我就被人从背后袭击,扑倒在床!
    表哥又抓又咬非常凶暴,我抓着他的头发踢打,挠脸,朝他吐唾沫,泪眼惺忪地尖叫:“你就只会用强的么!”
    我们打架的时候,我表哥不知怎么随手一挥,殿中的立柱应声而倒,地动山摇。我愣了一下,表哥淡定地望着我,眼里狰狞。
    “我是只会用强。”我表哥呵呵笑起来。
    “挺好的,挺好的……有特长的都是人才。”吓出一身冷汗的我把亵衣脱掉,自动翻身。当天夜里昭阳殿塌了柱子不说,还塌了床。
    我和表哥开始陷入冷战。很没有尊严地说,这可能是我单方面发动的,因为我表哥平常就很高贵冷艳不愿意理睬我的模样,但是我们还是照旧上床。这就是他的平常态,我觉得他心目中的理想状态也应该是这样。我们就这样,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是最陌生的炮友。”史八龙纠正我,“或者最炮友的表兄弟?”
    他就是喜欢咬文嚼字,而且不喜欢我表哥。但是当我告诉他我也不喜欢我表哥的时候,他就感叹伴君如伴虎。他就是这种毒舌的贱人。
    这个贱人最近给我捅的篓子真是丧心病狂。他把一个宫女的肚子搞大了,又把她逐出宫去,结果引起了一连串连锁反应:怀着他儿子的歌微要嫁给我七哥,于是顾亭林被ntr,顾亭林又出奇制胜把我给ntr了,就是这么一回事。这贱人作为始作俑者搅得我圈如此混乱,貌似最近几天都得意得很。简直要把这件事改编成年度宫廷大戏,名字就叫《绝望皇帝》。
    “我不会让你给七哥戴这么一大顶绿帽子。你颠覆国朝的阴谋也不会的得逞的。”
    “你去跟他说呀。”史八龙一脸游刃有余地笑,好像歌微肚子里怀的种是我的一样。“你真的狠得下心来么,明月王爷多喜欢她呀,他俩都快要结婚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当心报应啊皇桑。”
    “你都不怕我怕个diao。”
    不过他也的确给我出了个难题:怎样拆散七哥与歌微,又不着痕迹,不伤害七哥的感情。这可真是愁死我了。我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我经常为了这种狗屁事情陷入两难的境地。我又不是孩子他爹,我也碰不着孩子他妈,我为什么就得拿主意他到底跟哪个爹?做皇帝就是这么烦,烦逼死了。我看得出来七哥是认真的,他一天要催我三趟,把我应允的宴会早点举办,他好对全天下人宣布他要娶歌微了。我除了拖下去不知道怎么解决。
    “容易啊。”史八龙又给我出坏招,“明月王爷和大长公主素来交好,你不如让他去打探打探大长公主的口风,事情办成了,再给他指婚不迟。”
    “你真是个bitch!”我跳起来以拳击掌,突然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姑姑最近低调得不像样,保准是在暗地里酝酿什么阴谋。我把刺探的任务交给七哥,一方面可以名正言顺地拖指婚,另一方面则可以知己知彼百战不die。我当即就宣七哥入宫,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他。
    结果当天晚上他就回来告诉我,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姑姑她深陷情网,甚至顾不得为她女儿报仇!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淫乱之事呢?”我们同时望着太液池摇摇头。我想我应该把那个情夫找出来,然后好好谢谢他,再跟他商量商量,怎么才能继续魅惑我年近四十的姑姑,好让我多活几天。
    “我的任务完成了,明天就摆宴席吧!”
    七哥望着我兴高采烈地说。
    omg……
    做皇帝最糟糕的事情就是君无戏言。其实我经常出尔反尔啦,但是因为刚过完年节,本来就该有这么一场宫廷宴会,刚好我姑姑又偶感风寒不能来参加,我权衡了一下,到底是姑姑可怕还是歌微可怕,最后发现天平两端没有可比性,就只好先答应下来。我七哥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自动承担分派请帖给帝都名流的任务,真是恋爱中如风般的男子啊。
    宴会在太液池边的桃林。天气太冷,桃花未开,史八龙让人点上暖炉,再引进温泉水,如此奢侈地把桃花催开不说,尼玛朕去的那天还看到了荷花啊!果然朕的钱都烧在看不见的地方啊啊!世家大族一姓围出一片空地,拉出锦障,枫红、杏黄、湖蓝、绯白一层一层煞是好看,连日来我被马应龙吊命的苦难也一扫而光。
    当天的主角自然是七哥和歌微,拦都拦不住,我想只要还没有成亲,事情总会有转机,没有去阻拦他们。这让史八龙很得意。不过其实我自顾不暇:我外公!也来了!
    我意识到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可以让我摆脱这种地狱般的生活!
    我小时候,外公作为外戚当权,我挺怕他的,后来因为我娶了姑表妹的缘故,让我姑姑得势,我外公远遁避走锋芒,前不久才再次出现,我与他这么多年未见,都有点生分了。但是生分归生分,我好歹是他的亲外甥吧!何况我老母死得早,我承欢膝下外公岂不应当很可怜我,再说我可贵为天子啊!我想来想去他应当没有理由不向着我,于是对他诉苦:“姥爷,我的表妹怎么换成了表哥?”
    我外公是只老狐狸,虽然他的表情丰富多彩,但归根到底都可以用四个字形容:斯文败类。他此时抚摸着我的脑袋说,“你的姑母是个厉害角色,你表妹进宫,你们俩兄妹恐怕都要受那个毒妇的戕害,而你表哥武艺高强,可以暗中保护你。怎么,他欺负你?”
    我刚要点头,突然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我难道要告诉外公,表哥他非但没有尽忠职守地做好侍卫,反而天天晚上把我按在御书房里狂操?像我这种铁铮铮的男子汉怎么说得出口!于是我瞬间就傻逼了。外公揉揉我的脑袋。
    但是我果然还是不甘心呀!乘着我表哥被史八龙拉远补妆,我灵机一动,偷偷与外公告状:“欺负倒是没有,可是表哥他在后宫声名不大好。我听宫人说,他经常狎戏娈童。这消息传出去,恐怕朝臣都会要求彻查,到时候他这个男皇后就要穿帮……对了,和他走得最近的,就是翰林院的小白脸顾亭林!”尼玛我把顾亭林端出来的时候,我自己都忍不住要夸我聪明了!这叫一气呵成说谎不打草稿!一箭双雕,我也学会了!
    结果我外公眯着眼睛看了我半晌,微笑道:“顾亭林,又不会怀孕。”
    我一愣。
    这尼玛什么眼神?
    这尼玛又是什么话?
    这个时候我表哥聘聘袅袅走了过来,坐在他脚边,我外公眼神一亮,神色明显舒坦了许多,虽然也是一样的嘘寒问暖,但是看得出来要自然很多!那种话都不要讲的默契,还有无比肖像的轮廓,一看就是自家人我操!
    “皇上很懂相画。”表哥突然把话题挪到我身上。
    “是么?”外公拍拍表哥的肩膀,对我说,“如果你哥当年不是去学武,而是去学文,那一定是当今一代文豪――当然,琴棋书画依旧是难不倒他的,你们在宫里,也可以常切磋切磋。不要因为他是个武人就小看他啊,毕竟那也是为了保护皇上才做出的取舍。”我外公由衷骄傲地看着表哥,如果不知道他有多爱重这个继承人,那么他那闪光的眼神完全可以当做色迷迷。
    我用眼神示意表哥别他妈再提我了。我就知道这老狐狸靠不住,比起我来他一定更宝贝他亲孙子呀!就算他亲孙子把他亲外孙按在书桌上狂操又怎么样,他亲外孙又不会怀孕啊啊啊啊!
    我得想点别的办法把表哥退货。
    “不知今日舅舅、舅妈来了没有,我想敬他们一杯,以小婿的身份。”此时此刻我一定笑得很婊有没有!
    “你表哥七岁的时候,你舅舅就为了保家卫国战死沙场。你舅妈一路向北,想要找到你舅舅的尸身,结果半途染上瘟疫,被隔离在了疫病区。后来疫病终于过了,疫病区基本没有活口,尸体都对成小山一把火烧了,想要在万人坑灰里找到你舅妈,实在是难于登天……”
    外公说着说着,情不自禁涕泪涟涟,我表哥握住他的手,伤情地轻声安慰。我在原地坐下,只觉得尼玛这算是什么事儿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我舅舅舅妈会竖起这样的fg!这是真的么!这真的是真的么!如果是的话尼玛我真是一辈子都不可能退换货了啊啊啊啊啊啊!
    第 12 章
    为了防止成为猪狗不如的人,我还给表哥递了块甜点,我表哥瞥了我一眼,眼里噼里啪啦的火光,还做了个咬的姿势,是那种咬,不是咬甜点的咬!我外公刚好擦完眼泪抬起头来,表哥又变成了那个冷清英俊幼年丧父品德高尚的朝堂栋梁。我表哥沉痛地说他,去隔壁倒点酒来。
    我想到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膝行上前道:“外公,实话实说吧,刚才表哥对着我做了个咬的姿势!”
    “你给他递甜点了不是?你们现在得装小两口。”
    “不是这样子的外公,是……是这样子的咬!”我羞涩地徐徐张开大嘴,做了个性感又暴力的表情。我外公眯起眼睛,高妙地望着我。
    “外公,”我深呼吸了一次,勉强冷静道,“你就没有想过万一哪天表哥对我动手――我只是说万一――那怎么办?!我就是有点,担心。”
    我外公情真意切地握住我的手,“我年轻的时候娶了你外婆。你外婆高贵美丽,让我少奋斗二十年,可事实上我是个gay。我这一辈子都在后悔,如果洞房那天我能鼓起勇气把我竹马操翻在地,我大概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光景。当然你外婆也很棒,你外婆她要比我竹马爷们多了,但是……你知道的,失去的从来不会重新来过。”
    桥豆麻袋,刚才我外公说得真的是操翻在地?我的表情一定很蠢。
    “我的意思是说,也许你们身上都有可能遗传来自我的基因,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不需要压抑自己的本性,大胆去做自己吧,jt do it,我们从此就亲上加亲了。”
    外公接着又拍拍我的肩膀,接过表哥递来的美酒。“而且,你是我外孙,你又不会怀孕,哈哈哈哈哈哈。”
    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操!
    说出来真的好么外公!
    帮着孙子坑外孙真的好么!我都看到你和他的眼波流转了!
    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怀孕!我可是能化不可能为可能的神奇的男人呃!
    这个时候七哥带着歌微款款走来,向我外公敬酒。今天歌微穿着一领湖蓝色深衣,亮白的宫装衬得微黑的皮肤富态雍容,因为怀孕的缘故显得更有韵味了。我忍不住往她的y型线中望去,却在那里凑巧碰上了外公的目光。偶遇的我俩对视一眼,转过脸去。
    老头不是说他是gay么!这是gay么!
    七哥在一旁忙着介绍:“这就是歌微,她是个楚国人,老家住在郢都城,祖上跟楚王室有亲缘关系,屈原就是她十八代表叔的姑姨丈。”
    “屈原是个gay。”我外公狐狸似地笑起来,意识到两个小年轻十分不悦,不由得正色道,“所以明月王爷打算娶一个楚国姑娘做王妃?”
    “不可以么?”七哥惊惶,“虽然我知道跨国婚姻有许多不便,但是后来的后来可流行这一套呢。”
    “也不是没有先例,但是会涉及很多手续。”我外公有一阵子在礼部工作,讲起这个来头头是道。“首先,歌微姑娘必须改变她的国籍,从楚人变成我们汉人。”
    “这个不是太难,”歌微欣然道,“我在楚国是黑户,十四岁跟着我爹偷渡汉水,现在已经在中原住满了十年,楚国应该不会再追究我的户口了吧。”
    “……”
    全场沉默。
    这种时候姜还是老的辣,外公把歌微拉坐到身边,开始不动声色地盘问她的生平过往。我则把七哥拽到看不到他俩的地方,“七哥你……你知道这些么?”
    “知道啊!”七哥说得理所当然。
    我被他气得七窍生烟,“我未来的七嫂除了是个偷渡来的外国人,还可以再惊世骇俗一点么!”
    其实我已经知道了,更惊世骇俗的就是她肚子里还怀着史八龙的孩子,我内心的死八婆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听着,你七嫂从小就过得很苦,你知道中原、楚国与吐蕃那一带的金三角么,对,她就是在那一块儿混大的。当我们坐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读书习字的时候,你七嫂跟着他爹成年累月往返在巴蜀茶马古道上,走私枪支弹药和南疆蛊毒。是她,把我朝的火器运送到遥远的吐蕃;是她,带回藏红花供后宫里我们的母亲玩宫斗,并且顺道贩卖罂粟和蛊毒。她做了这么多牺牲却被三国的军队通缉!你知道这对一个小女孩来说有多难么,她要背着火龙弹走过澜沧江上的吊桥!”
    “别说一个小女孩了,换作现在的我也做不到……尼玛一不小心就能炸了隔壁巫山神女峰啊啊啊啊!”
    “这都是过去了!谁没个黑历史。黑历史只会让真爱她的男人觉得心疼。”七哥捂着胸口真诚地望着我,“我希望她不要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可以改行做个王妃。她也觉得自己可以洗心革面,坐下来绣个花儿什么的。”
    “王妃看起来不是适合她的工种,她说话的时候连nl都分不清楚!听到她喊史八龙了么!史八农。”
    “为什么你会这么刻薄呢!”七哥气得原地坐下。半晌,他认命地说,“好吧,你们可以抱着各式各样的偏见,但是我和歌微却不是深爱却不适合的悲剧男女主,我们很登对,她也会是很棒的明月王妃。你等着瞧吧。给她三个月试用期!”
    “试用期?”
    “如果这期间她不能履行好王妃的职责,你大可以不给我们指婚!那时候我保证我们会偷渡汉水跑到楚国去!”
    “真是太棒了,楚王非得高兴得跳起来,有史以来第一对汉国难民!楚国难民大规模偷渡的情势被逆转了,液!”
    我们俩兄弟都怒气冲冲,不欢而散。我望着七哥怒火冲天的背影,只觉得omg,我回宫还要列一张关于王妃职责的清单!别人的感情事务最后都会变成我的额外工作量。
    回到外公身边的时候,歌微已经搀着七哥走了。我把王妃试用期的事情告诉外公,他咧嘴一笑,“在后来的后来,试婚也挺流行的,没什么大不了。”
    “真丢皇室的脸!”我拍桌。如果现在是君主立宪制,一定会有雪花般的选民要求废除皇室。幸亏我们现在是君主专制,谁敢说我家的坏话我就砍了他们的脑袋,液!
    “我觉得三个月的时间,足够我们摸清楚汉边境的走私、偷渡形势。”外公盯着歌微窈窕的背影道。虽然他说得一本正经,但是我有足够的理由确定他在看歌微摇摆得腰臀。如果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话……还不是因为我又在那里撞到了他的视线觉得很挤么混蛋!
    当天宴会结束的时候,表哥用眼神示意我,我就快完了。我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我简直就像是当年被日耳曼人打得快趴下的罗马人,实在撑不下去向汪达尔人摇尾乞怜,最后发现汪达尔人和日耳曼人是一伙的。奇妙的血缘。现在,伟大的罗马城已经接到了请战书,要面对有汪达尔人坚强后盾的日耳曼人。
    但是等到日暮,我表哥也没有过五关斩六将地杀进我的昭阳殿。他真这样干过,把我的侍卫丢的到处都是,马煞人飞。所以我有点奇怪了,他居然会出尔反尔,我让史八龙去椒房殿打听打听,结果椒房殿里说,皇后自宴会结束就没有回去过。
    “他和顾翰林出宫了。”史八龙平静地说。
    我在原地愣了半晌,好吧,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我和史八龙走到庭院里的桃花树下,铺上水晶簟一起喝酒。
    我告诉他今天表哥和我在外公面前那一场硬仗。“我有点糊涂了,我表哥他明明说要来收拾我的,怎么跟绿茶婊约会去了。你说他到底……几个意思?”
    “老实说,你年轻,皮肤好,骨架小,也算是个白富美,光凭样貌,想上你的男人就可以从昭阳殿排到宫门口了。”
    “哦谢谢。”我客气地跟他干了杯酒,虽然心里一点都不高兴。朕可是皇帝,想上朕的男人居然可以从昭阳殿排到宫门口!该死的,从昭阳殿到宫门口可真的全是排排站的男人,我勒个大操!朕日后都要吓得睡不着了好么。
    “而且你是天子,压着你就像是压着全天下吧,这种快感是别人无法给他的。”史八龙斜睨着我道。
    “原来是这样,想来也是呢。”我无奈地撑着腮帮子在他腿上躺下,“诶,我向来逆来顺受,简直要被他逼成怀春的死娘泡了呢,不过事情原本哪儿有那么复杂。”
    史八龙蒙住我的嘴,让我不要再叨叨逼,然后又蒙上我的眼睛,让我快点睡。旧历春分,天气已然转暖,周围又摆着十多个暖手炉,我就在安全熟悉的人身边沉沉睡去,恍若过去十数个年头的,春风沉醉的晚上。
    第 13 章
    宫宴第二天,照例是在太液池戏台上唱戏。七哥很积极,他毕生的梦想就是做个伟大的戏子,歌微就让他画着旦角的妆进宫了。这是我第一次遭遇正面冲击,整个人都他妈不好了。谁他娘地见过身高八尺的哀怨青衣旦啊,谁他娘的要看啊!还有他那双让织造局特质的四十二码绣鞋,一脱下来能做我的猫仔的床好么!
    正当我以为皇室的脸又要再一次丢尽的时候,锣鼓一起,戏台上居然走来个水灵灵的青衣旦,而不是我七哥,我简直如蒙大赦,生怕这是我自己做梦,等看完一折才差史八龙去问七哥怎么回事。史八龙回来的时候两眼放光,那是他找到写作素材时的模样。“你还记得明月王爷唯一处过的正式男友么。”
    这个人我很有印象,“他今天也在?”
    史八龙微微颔首,“这出戏是他写的,他能不在么。”
    我七哥虽然喜欢唱旦角,但他是个直男,有那么一阵子,我以为我一辈子都掰不弯他了,都快要放弃七林这对cp,结果我铁铮铮宁折不弯的七哥居然自己主动找了个男朋友,真是让人无法可想。
    七哥前男友他姓关,编了许多有名的台本,即使我身在宫闱,也听说过他的大名。七哥在六个月前男扮女装接近他,又在三个月前与他分手。那段时间七哥很低落,因为心目中的大神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关先生因为终年在狭小的屋子里写台本,弯腰驼背,高度近视,身体羸弱,极度无聊。
    “不过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和我好上。”七哥那段时候总这么说,然后去马应龙那里抓药。我们一直以为那是清火明目的药,等他们分手才知道那是用来致盲的。其实我觉得很没必要,能一直以为七哥是女人,离眼瞎也不远了。
    但真正让七哥灰心的并不是他的不完美,而是他的不上心。七哥惨痛分手之后,那个姓关的和别人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你自从分手以后成天只知道埋头苦写呢。”
    “啊!是么?!我已经分手了么!”
    “……分手三个月了呀!”
    “啊!是么?!请务必告诉我把女朋友追回来的办法吧!”
    “……你的前任是男的呀!”
    “啊!是么?!”
    史八龙当时说了一个字,高度概括了我们对七哥男朋友的看法:“渣!”
    这次七哥遇到姓关的,他今天只跟七哥说了一句话:你是谁。
    “渣。”史八龙下结论道。“七王爷现在还伤心低落着呢。”
    我眯起眼睛,“看来我要在哄夫君开心这项上给歌微打个叉。”
    我们去后台的时候,无意间在水榭戏台的角落里遇到表哥和绿茶婊。他们坐在假山边上,史八龙看了我一眼,把我拉到假山里头偷听他们的对话。
    “亭林,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我听到我表哥干巴巴的声音。
    “在藻,我本来就应该去找个男人的,怎么老想着存老婆本呢!我现在就像是十年寒窗苦读,到了考场,才惊觉我应该去考进士科而不是明经科!入错行了呀!”
    “可是七王爷已然变心了,你再与他纠缠下去,也没有结果。”
    “要结果干什么,我只要一场轰轰烈烈的风花雪月!我现在闭上眼睛都是他用黑人牙膏刷出来的亮白虎牙,身上淡淡的苹果香……”绿茶婊煽情道,“我只想找他问个清楚!”
    “然后呢?”
    绿茶婊泄气了:“诶,莫非我命中天煞孤星红鸾无动……”
    “也未必。”
    “在藻何出此言?”
    “与你登对的人,眼下不就有一位么?实不相瞒,此人恋慕你,已经很久了……”
    我气势汹汹地冲出假山走出戏园子,站在太液池边拿琉璃瓦打水漂。史八龙赶到我身边,“皇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才没吊死。”我呵呵两声,“我非得把他们统统砍了不可!欺君犯上,是可忍孰不可忍,七哥和歌微也好,顾亭林和虞在藻也好,看我一箭双雕!”
    “略无耻。”
    “朕就是身背千钧罪孽,也要一往无前的男人!”
    我当即回到水榭后台。七哥失魂落魄地坐在妆镜前,神色低迷。我轻抚着他的脊背,“这种渣渣我们不要他。喜欢你的人还是很多呀。……话说歌微在哪儿?”
    “她在底下看戏,来之前买了两大袋瓜子,准备在看台上嗑,不嗑完大概不会上来。”
    “啧啧,这媳妇。”
    七哥一脸懊丧。
    “但有人惦记着你,就像是你惦记那个姓关的一样。我想他过不了多久就会来找你了。你待他温柔一点好不好?”
    七哥问是谁,我跟他说是顾亭林。我七哥流露出回忆的情态,我想有戏。“等会儿他会来询问你人生最重要的问题,不论他开口问什么,你都要抢答,爱过。”
    “这是说谎……话说最重要的问题不应该是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the real question”
    我作了一次深呼吸,“七哥,被甩的人心里都很难受,你是知道的,你就不能温柔地安慰他一下么?他那么爱你……”
    因为我的纠缠,七哥很快就忘了和前男友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