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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辨的余力和勇气。
    清理身子的动作很快就完成了大半,可便是那剩下的一小半,让楚越继续擦拭的动作有了几分踌躇。好在司徒延卿早在允诺时便已有了准备,故心中虽仍难免抗拒,却还是双唇轻启、低声道:「你动手吧……不碍事。」
    「嗯……失礼了。」
    听他这么说,楚越自也不好继续犹疑下去,深吸口气强迫自己保持理智后,他轻轻扳开了司徒延卿双足,将指探向了那直到方才都还容纳着自己的处所。
    此刻,幽穴虽已闭合,却因里头残存着的体液而轻易地便容许了手指的侵入……除了昨晚的第一回外,之后几次楚越都是实实在在地释放在对方体内,自然免不了一番清理。他小心翼翼地以指将自个儿留在对方体内的体液挖出,再以沾湿的毛巾轻轻拭净……可即便已尽可能放缓动作避免造成对方的不适,楚越却仍能清楚感觉到自个儿每一次探入所挑起的、司徒延卿身子的震颤。薄薄绯色自白皙的肌肤上漾开,深知这代表什么的楚越禁不住心神又是一荡,又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终于强撑着完成了最后的工作。
    清理完毕后,他依着司徒延卿的指示自一旁的衣箱中取出干净的中衣和外袍替青年换上。只是他有些粗手粗脚,衣裳是帮人穿好了,却有些零零落落地。好在司徒延卿今日注定出不了门,自然没什么要紧。
    只是该清理的清理了、该穿的衣裳也穿好了,没了事做的楚越反倒有些手足无措,留着也不是、离开也不是,只能怔怔地杵在床前看着神色沉静如旧的司徒延卿,好半晌才开口道:「昨夜的事……」
    「忘了吧。」
    话音未完,便给对方淡淡的三个字堵了住。入耳的言词让楚越一时有些错愕,却又同时矛盾地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是啊……除了忘了一切,他们还能有什么选择?事情的发生本就是个错误,而最好的方式,自然是将它当成从未发生过。
    可尽管明白这是最当然不过的作法,楚越却仍有些难以接受――他知道自己绝无可能忘怀的,也清楚经过昨晚的一切,他怕是再也无法用以往的态度来面对司徒延卿……但不论再怎么抗拒,这些,也终究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有资格的人,是司徒延卿。
    回想起昨夜听对方唤出自个儿名字时、心头那份难以言喻的喜悦,楚越心头微涩,却终只能暂时将一切按捺了下、点头应允道:「我明白了。」
    「如此,还请楚将军回府吧。日后若有什么风波……也希望楚将军铭记今日的承诺谨慎对应。」
    「……那么、楚某就此别过了。」
    知道以对方的才智,对事情的善后必有解决之法,没理由继续留着的楚越自也只好拱手别过。
    可尽管是该就此离去、再也不回头的,可临出内室前,楚越却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一个旋身回眸望向了司徒延卿。
    「卿……司徒兄。」
    将险些脱口的昵称换作了寻常的称呼,他目光深深对向仍自靠坐榻上的青年,沉声道:「不论以往曾经发生过什么……在我心底,司徒兄都是一名深深值得钦佩的人物,过往如此,今后依然。」
    顿了顿,见司徒延卿没有说什么,他也只得轻轻一叹,一声「告辞」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听着那足音渐远,沉寂良久,司徒延卿缓缓向后瘫靠上床榻,一声幽幽叹息,亦随之自唇间流泻。
    他知道楚越会在临走前留下那么番话,是想说明昨夜并不是将自己当成女人、或者说一个单纯宣泄欲望的对象看待。他知道楚越所言确实是出于真心,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他更加无从回应。
    ――尽管因为药性的作用而失了神智,可昨晚的一切,却仍深深烙印进了他的记忆之中,而一旦回想,便如潮水般悉数涌上了心头。
    昨晚的他说是失去神智,其实更像是失去了平日的理性与自制而全靠本能驱使着……他其实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正碰触着自己的人是谁,可那时的他却全然忘却了应当与否的问题,仅仅依凭着本能的欲求而动――而也正是依循本能却仍有了昨夜那般……缠绵的这一点,让他即便已决意忘却一切,心头却仍波澜难平。
    因为他害怕。
    他害怕昨夜的回应不光是起于肉体的需索,还有更多更多深埋于心底的因由。这样的可能性让他尽管不愿去想,却又无法完全将之抛诸脑后……
    可现在,比起厘清心头的疑惑……更重要的,却是处理昨夜之事所将带来的种种麻烦。
    思及昨晚卢语柔的扭捏与今晨卢余的闯入,司徒延卿眸中的迷惘瞬间褪去,取而代之地,是足以教人瞧得发毛的森寒――
    那天之后,楚越就未曾再见过司徒延卿。
    最初的五天,司徒延卿称病在家未曾上朝。可当司徒延卿销假上朝后,他却因主动向皇帝请缨彻查兵部苛扣之事而开始四处奔走……有那日司徒延卿提供的账目指引方向,再加上身为枢密院大老的父亲做后盾,事情自然不会有太大的风浪。半个多月的调查后,兵部被清理出了一批人,先前给搁置的请款也顺利被批准,而他楚越更因出色的表现而得了褒奖,由副统领正式晋升成了统领。
    可功勋的背后,代表着的却是这半个多月连与司徒延卿错身而过的机会都不曾存在的事实。即便心中惦念,可他所能做的,也只是由他人转述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对方的情况而已。
    便也在这半个多月中,怀城县令卢余一家因强夺民产及贪污公款等罪名下狱,不到三天便给定了罪名判处流放西北;而司徒府也传出了解聘一部分仆役的消息……知道这多半是出自司徒延卿的手笔,楚越心下称快之余却也不禁暗暗盘算起是否要让卢家在流放的过程中直接「不幸身亡」――原因无他,卢家攀附权贵的手段实在太过下作,连这等手段都会用上,难保他们不会以那日的把柄作为要胁……既然如此,将可能的威胁尽早扼杀自然是最好的方式。以楚越在军方的人脉,除掉几个被流放的犯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当他下定决心准备动手时,却意外得到了卢家人在途中意图杀害负责押送的士兵逃脱,结果被当场击毙的消息。
    楚越虽不认为司徒延卿有能力将手伸到军中,却也不认为卢家人的死没有任何人为因素。只是他稍微追查了下却没有任何结果,最终也只得按下心底的好奇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是卢家人虽被灭了口,可正如司徒延卿那日曾提及的,一场风波,却仍在极短的时间内席卷了整个上京城……风波的主角不是别人,正是眼下关系无比尴尬的司徒延卿和楚越。
    京里盛传这两位同辈中最杰出的年轻俊彦互有私情,而卢家人正是因为撞见了两人的「好事」才会给下狱灭口……尽管卢余的罪证十分明确,可一心想看热闹的人们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上京城的贵族和平民不会关心一个知县的生死,却不可能不好奇司徒延卿和楚越这两个风云人物的八卦。也不晓得谣言究竟是从哪儿开始传出来的,可绘声绘影的描述加上前阵子司徒府大清洗的消息,却让这波谣言很快便传遍了上京。
    谣言大致可分为三个版本:一是司徒延卿勾引了楚越、二是楚越对司徒延卿用强,至于第三个,则是结合了与司徒延卿有关的旧流言,声称楚越不过是个看门的,真正与司徒延卿私会的,其实是他们大齐的皇帝陛下。
    无论如何,司徒延卿和楚越有私情的流言如今已传遍大街小巷,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最热中的话题。尽管当事人其实已有近一个月未曾照过面,却总能有「知情人士」信誓旦旦地传出二人在哪里私会、或者又有什么亲密举动的消息。楚越甚至曾经被一个没脑袋的手下问过事情的真假,而理所当然地拉着对方到演武场好好「亲近」了一番。
    这名手下确实因自己的不识时务而付出了代价,但他的同僚们的生活却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们的长官向来有一烦恼就想动武、然后边打边思考的习惯,而动武的对象自然是可以靠着训练之名好好「磨练」的部下了――楚越最近确实相当烦恼,而结果自也就苦了属下的亲兵们了。
    至于让楚越如此烦恼的原因,自然只有那么一个。
    那就是司徒延卿。
    尽管他已依二人当初所约定地对所有关于二人的探问给予了否定的回答,却仍无法改变他心头始终惦念着对方的事实――那晚的事或许是个错误,却也同样是带来了一个契机,一个让他重新审视自己对司徒延卿看法的契机。
    他知道自己一直十分在意司徒延卿。这份在意源自于双方的对立与对方的名声,却很快便因对方的才华而真正转移到了「司徒延卿」这个人上头。从平日的行止到在政事上的表现,以及彼此不时来上一次的交锋……回想起来,尽管总是有旁人在场,彼此碰面时,他却总会习惯性地将目光停驻在那张沉静淡定的面容之上。他依旧会和司徒延卿针锋相对,却也会在对方遭人侮蔑时出言相帮。他一直以为这一切全是出于对一个优秀敌手的欣赏与尊敬,可那晚的一切,却彻底颠覆了他这种想法。
    他确定自己没有龙阳之好,也早过了美色当前便色令智昏的冲动年纪,怎么说都没理由见着司徒延卿情动的模样便失去理智化身禽兽才是――可事情不但发生了,而且每每忆起那晚的一切,体内的欲火便失控地高涨起来、胸口亦给某种莫名的情绪充塞着,让他直想不顾一切地冲去找人。这样异常的反应令楚越十分不解,而终在逼得他的亲兵们集体称病后有了可能的答案。
    令他失控的缘由,是司徒延卿。
    因为是司徒延卿,所以没有龙阳之好的他才会明知对方是个带把的男人还起了欲望、才会早过了冲动的年纪却还在明知不该的情况下失去理智地要了对方,甚至在情事间期盼着对方能唤出他的名,而在得偿所愿后心绪愈发激动难平。
    可尽管这个答案如此合理,他却仍无法接受――如果他真是因对象是司徒延卿而失控,岂不就代表他对司徒延卿有着超乎寻常的情感?
    楚越不是畏首畏尾之人,对那等礼教伦常也不是那么上心。若他真如自己所推测地对司徒延卿动了情,那么只要仍有一丝得偿所愿的可能性存在,他都会尽可能地展开攻势追求对方……但也正因为如此,真正采取行动前,他必须先确定自个儿的答案是否正确――
    于演武场上又一次将属下好好「锻炼」了番后,楚越心下已暗暗有了决意。
    第五章
    如果说梦华楼的「上京第一」是对大多数的上京人而言,那么位于梦华楼隔街的「倚绿阁」,则是所有好男色者心目中最高档的销金窟了。
    此刻,倚绿阁旁的小巷里,两名身形挺拔、动作却有些猥琐鬼祟的男子伫立其间,头上还刻意戴了顶宽帽遮挡住面部,模样说有多可疑就有多可疑。
    「老大,你你你你是认真的吗?」
    探头望了眼巷外那座与一般高级青楼无甚差异、可在外迎宾的「丽人」却清一色平胸的奢华楼宇,身形略高的可疑男子以完全不符合其体型的怯弱音声朝身旁的人开了口,「这里很贵的……而且老大又不喜欢男人,干、干嘛到这种地方来?」
    「少唆!都说了今日的费用由我包了,还在那边磨磨蹭蹭的做甚?赶紧带我进去就是了!」
    迥异于有些怯弱的同伴,身形略矮的男子沉声怒斥道,言词间自然流泻的气势昭示了其居于上位的事实,而令听着的同伴忍不住本能地缩了缩身子,有些气弱地应道:「那、那老大到时候要是不满意,可不准揍人啊?」
    「我是那种人吗?你再继续磨蹭下去,明后天就准备上演武场吧。」
    「咦?」
    听到那已与「刑场」等义的「演武场」三字,个高的心下大骇,哪还敢继续耽搁?原先还缩在巷中的身子瞬间已如脱兔般奔向倚绿阁,速度之快连先前出言恫吓的人都不禁有些瞠目。
    但他随即跟了上前,和同伴一起在迎宾小倌的带领下进到了倚绿阁中。
    能靠区区的「演武场」三字便能带来如此威吓力的,自非身为戍卫师四大统领之一的楚越莫属了。向来无意于男色的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此,便是想确定一下自个儿对司徒延卿究竟抱有什么样情感。同他一起来的高个儿则是他手下一名绰号「重阳」的手下,一个在主将淫威下不得不给他带路的可怜人。
    重阳之所以叫重阳,不是因为生辰与重阳有关,而是因为「九九重阳菊花开」这么句话――简而言之,楚越身边这个为人颇为老实的亲兵有个与常人不同的喜好,那就是性喜男风。
    也因此,当楚越想确认一下自己当日究竟是因为对方是司徒延卿而失控,还是单纯地色令智昏时,最先想到的自然是重阳了。后者虽对上司突然有此要求感到十分不解,却还是碍于积威而只得认命地带着楚越来到了男娼馆。
    至于为何会选上倚绿阁,自然是出于楚越的要求了――倒不是他爱面子充作派什么的,只是司徒延卿的容姿本是天下少有,若不找个水平相近些的,哪能达到那个可能令他智昏的「色」,从而比较一番确认自己究竟是转性了还是动情了?只是这等高档的地方对重阳而言向来是可望不可及,这也才有了方才的一幕。
    二人的打扮虽然十分可疑,但倚绿阁本来就有一些不喜欢身份曝光的客人,楚越又适时地在进门时扔出了一小锭金子,自然立刻给管事的奉为上宾,直接便给请到二楼的包间去了……楚越对这等场面本就驾轻就熟,姿态从容自不待说,边打量着沿途遇见的几个小倌边施施然地进到包间歇坐了下;反倒是重阳有些放不开手脚,连路都走得有些战战兢兢地。
    「两位爷是第一回来吧?」
    管事的眼力极好,一眼便瞧出了楚越才是做主的人,遂于二人入座后主动同他问道,「需要替二位介绍一番吗?」
    「不必。直接把你们楼中最红的几个都叫过来让咱们挑一下就是了。」
    此刻的楚越可没有半点那种身处温柔乡中的感觉,一心只想早办完早了事,语气自也少了几分耐性。
    只是他虽偷偷摸摸地掩着脸、衣着也无甚特别之处,可举手投足间流露的气势却仍让管事生不起半分怠慢之意,恭恭敬敬地应声道:「如此,便请二位爷在此稍候,品尝一下倚绿阁的特制糕点,小的马上为您请来咱们的几名红牌。」
    言罢,管事一个行礼后退出了包厢,几名面貌清秀的少年随即端着糕点鱼贯而入,并在布好菜肴后转而行至二人身畔服侍起来。有的倒酒、有的肩,那份温柔劲儿让头一次经历这等阵仗的重阳不禁有些手足无措;至于楚越么,他虽对此十分习惯,可对着那一个个施着脂粉的清秀少年,心里却是怎么瞧怎么别扭,索性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不到片刻,包厢的门已然再度开启,四名姿色妍丽、身着华服的少年随之映入眼帘――这四人便是倚绿阁的几名当红小倌。虽是男儿身,容貌、身段却都远胜于一般女子,就是比之梦华楼的几名红牌也不逊色,更有一种迥异于女子的妖媚风情……瞧着如此,楚越心下微讶,而在逐一打量后将目光停伫在了最左边的那名少年身上。
    察觉这点,一旁不知何时进来的管事登即迎上了前,恭维道:「这位爷真是好眼光,兰韵可是咱们倚绿阁的头牌呢!」
    「喔?他是头牌?可我看其它三人也十分了得,怎么这头牌却是落在了他身上?」
    楚越故作不解地问道,可帽檐下望着少年的目光却已悄然添上了一丝愠色。
    只听那管事道:「说来这还是沾了本朝那位小司徒大人的光。兰韵与小司徒大人十分相像,所以有不少人因此慕名而来,指名要他呢!」
    「喔?你怎么知道他与小司徒大人十分相像?莫非你见过?」
    「这位爷说笑了!小的身份低贱,哪有机会见得着司徒公子呢?不过这相似之评却是由朝中见过司徒公子的几位大人亲口道出的,保证童叟无欺――据那几位大人所言,至少有七、八分相似呢!」
    管事的这番话才刚出,便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传来,却是楚越一时失控握碎了椅子的扶手……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房中的人都有些错愕,知晓楚越底细的重阳更是浑身发毛,方才沉醉在温柔乡中的幸福瞬间给恐慌所取代,就怕他身旁的老大突然暴起发难……好在楚越的自制力过人,当下一声轻咳,道:
    「本……本大爷一时兴奋过度,所以有些收不住力道。这椅子的钱清账时一并计上就是。至于人选……就兰韵吧。我倒想见识一下他这个头牌是否名符其实。」
    顿了顿,目光转向一旁的重阳:「你呢?」
    「我、我就他就成了……」
    见楚越问起自己,重阳连忙拉过身边正帮他倒酒的少年,「我、我口味淡点,消受不起几位大美人。」
    会有这番话,自然是怕楚越质问他为何不选那其余的三位红牌了……知他心意已决,楚越也不强求,朝管事道:「就这般吧。」
    「是,一切依您吩咐……兰韵,还不快服侍这位爷去休息?」
    见这位神秘客人明显对其它人兴趣缺缺,更没有半点继续饮宴用膳的意思,极为识趣的管事遂直接吩咐兰韵上前,将这位神秘客人带回房中好生服侍。
    作为倚绿阁的头牌,兰韵还是头一遭遇到这样奇怪的客人。1019
    打扮奇怪也就罢了,等会儿上了床后自然不成问题。真正让他感觉奇怪的是这个客人的态度――他可以清楚感受到对方那始终停留在自个儿身上的、近乎灼烧的视线,可相较于此,对方的举动却又极其冷淡,甚至连伸手揽着他的肩都不曾,更别提进一步的逾矩行为了――起初他还以为对方是爱面子,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情,可当他领着对方回房后,事情的发展却只有更为奇怪。
    「请问爷该怎么称呼呢?」
    带上房门后,他柔柔偎近了身旁挺拔健壮的男子,容颜微仰轻声询问道。
    男子似乎对他的亲近有些不适应,微微顿了下才启唇道:
    「我姓……秦。」
    「原来是秦爷……兰韵帮您除下帽子好嘛?」
    「……也罢。」
    面对兰韵锲而不舍的示好,回应他的,是有些暧昧不明的两字。听着如此,有些头大的兰韵索性将这二字当成了好,轻轻挨近「秦爷」将他头上的宽帽取了下来。
    宽帽一除,「秦爷」原先给掩盖着的容貌自也展露无疑。英伟的面容、灼亮的目光,再加上那原先就可明显瞧出的挺拔身形,饶是兰韵一心将对方当成了怪人,心下却也不禁有些怦然而动……当下带着几分挑逗地偎近男人,并以指轻划过那张利落俊朗的面庞、柔声道:
    「想不到秦爷竟是如此人物……方才那般掩着,岂不是辜负了您的一身好风采么?」
    可男人却没有回应。
    他只是用那双仿佛要将人烧穿的炽热眼眸直直盯着少年,直到兰韵快给盯得承受不住了,才听他道:「到榻上吧。」
    见男人说得如此直接,兰韵面色一红,但却还是依言靠坐上床榻,同时朝男人伸出了手,以最动人的姿态向对方递出了邀请。
    可理当猴急无比的「秦爷」却未如他所预期般靠近……在少年有些不解的目光中,男人迳自拉了张椅子在榻前坐下,英伟面容瞧不出一丝情绪:「自个儿玩给我看看。」
    此言一出,令听着的兰韵立时微微一颤,几许错愕自眸间流泻,面色更是一阵羞红――可眼前的客人却好似完全不受影响般,只是一个劲儿定定地看着他,像是在催促着他赶快依言照办一般。瞧着如此,兰韵心下虽有些不甘,却还是只能依着对方的要求轻解罗衫,开始在男人眼前爱抚起自个儿的身子。
    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要求,倚绿阁的训练也让他充分掌握了如何满足恩客的期盼并进一步勾引对方的方法……那过于灼热的目光让他很快便给挑起了情欲,而他也极尽所能地展现自己的一切,施尽浑身解数想要逼得男人失去原有的自制。可不论他怎么努力,眼前的男人却始终无动于衷――他知道男人一直看着自己,但那看着自己的目光却一直未曾因他所刻意展现的诱惑而有所改变……直到他终于在自个儿的掌中达到高潮时,才隐隐明白了事情的异样所在。
    「秦爷」看着他的目光确实十分炽热,可那份炽热之中,却没有一丝情欲存在。
    没有情欲,自然也无所谓回应。理解到这点的兰韵不禁有些愠怒地望向了男人,却意外在他面上瞧见了一丝带着喜悦的恍然。
    但也仅只一瞬。
    下一刻,男人已然收敛了所有情绪,而在上前替兰韵取过锦被披上后,便自带回宽帽转身出房,徒留下了仍有些错愕的少年。
    大体而言,楚越这次的倚绿阁之行应该算是十分成功的,因为他达成了自己最初的目的,确认了自己当初的失控的确是源于对司徒延卿的情意。
    目的达成,按理说该是十分高兴才对……可除了答案得到确认的那一瞬间有过短暂的喜悦外,这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光阴里,楚越的心神却几乎可说是完全沉浸在怒气之中的。
    而原因,便在于那管事所说的、兰韵之所以能成为头牌的理由。
    兰韵的面容确实与司徒延卿有那么一些相像,可若真要相比,那样的相像却反而会让那名少年彻底沦落为陪衬的绿叶――少年在容貌上本就有些逊色,内在气质的差异更让这份差距变得遥不可及。所以当他听管事说兰韵是因与司徒延卿相像而成为头牌,心下最初的反应便是不以为然。
    可这份不以为然,却在听到那句「这相似之评却是由朝中见过司徒公子的几位大人亲口道出的」后瞬间转为熊熊怒气。
    那管事口中的「几位大人」之所以会去倚绿阁,还刻意挑上了兰韵,自然是对司徒延卿存了那等龌龊心思了……一想到他的卿卿竟成了别人意淫的对象,楚越心下便是一阵暴怒。若非只靠目光没办法杀人,只怕那管事和兰韵都已死上千遍万遍了。
    可尽管很想直接走人,仍横亘于心头的疑惑却让楚越终究还是耐下性子的同兰韵回到了房间,准备开始确认一下那日让他失控的究竟是单纯的「色」,还是因为「司徒延卿」这个人。
    但他显然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的能耐。
    兰韵虽与他的卿卿有些肖似,却毕竟不是卿卿,而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要想让兰韵表现出欲火焚身、情动难耐的样子,适当的撩拨自然是不可少的,可对男人的身体本就没什么兴趣的他却怎么也提不起劲去爱抚对方,更别提动手去摸另一个人的「把」了。所以尽管少年应了他的要求上榻并朝他发出了邀请,可说什么也出不了手的他最终也只得放弃动手的打算,转而请对方「劳驾」了。
    而最终的结果,就是兰韵一个人在榻上施展浑身解数想诱惑他,可他眼里却只看到了一个「发情的男人」,而连半点「性致」都挑不起的状况了――更糟糕的是,他不仅没性致,还忍不住在心里暗暗挑剔兰韵的不足之处。虽然知道这个少年只是个苦命人,但光是少年打着「肖似于司徒延卿」当作揽客的噱头这点,便已足让楚越怎么瞧都看这兰韵不顺眼了。
    容貌神韵自不待说,而相较于兰韵还带点青涩纤细的少年体态,已是成年男性的卿卿身周无处不透着醉人的魅力与色香,尤其是衣襟微乱、雪肤半露时,那种迥异于平时自矜的诱惑更是让人心乱难当,更别提情动时那双潋滟明媚的眸了……那直入人心而浑然天成的媚意,可不是兰韵刻意为之的挑逗所能比拟。那眩惑人心的姿态让楚越光想着便觉浑身燥热难耐,但又旋即因眼前巨大的落差而瞬间消失。
    事实上,若不是还保有一丝理智,楚越其实是很想逼问一下兰韵究竟有哪些恩客,然后出去把他们找来暴打一顿的――把人盖布袋痛揍一番的黑手他也不是没下过,而且这些人一旦发觉被揍者之间的关连,多半说什么也不敢声张的……被打事小,可若被人发现他们在意淫皇上最宠信的臣子、皇后娘娘的胞弟,事情可就不是一番皮肉痛就能解决的了。
    只是他想归想,但考虑到这么做所引起的风波只怕会令现在满城风雨的状况更加恶化,便也只得就此作罢,并使劲地用杀人般的目光狠狠盯着兰韵以发泄心头的愤怒……好不容易等兰韵表演完毕,目的已达成的他自也没有多留的打算,很快便在管事错愕的目光中清账离去,只留下重阳一个人继续在倚绿阁中享受。
    ――仔细想想,他其实该庆幸兰韵与卿卿并不那么相像才是……毕竟兰韵越像卿卿,就只会越趁了那帮色胚的意,而这正是他最深恶痛绝的一点。想到这儿,楚越心头的愤怒因而淡去少许,浓浓喜悦,亦随之涌上了心头。
    因为他的的确确对司徒延卿动了心的这个事实。
    对一般人而言,喜欢上同性或许是十分痛苦之事,甚至可能会因畏惧着关系破裂而不敢有所举动……但楚越从来就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二人又已阴错阳差地越过了那条线。有那晚的事在前,相较之下,告白追求什么的自然算不上什么大事了。
    况且……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感情会如乍看之下那般无望。
    『楚……越……』
    回想起彼此缠绵间、那双笔直望着自己的翦水明眸,以及红唇间流泻的醉人低唤,即便在已过了半个多月的此刻,楚越的心思都仍不免为之激荡。
    以司徒延卿的性子,若真十分厌恶自己,醒转后是断无可能再让自己碰触他身子的。可那天的卿卿虽心乱如麻,却仍未表露出分毫抗拒自己亲近、碰触意思……这,不正代表了他心底其实也是十分在意自己的?
    一想到这儿,楚越心下更是大喜过望,甚至有股冲动想就这么直接冲去找司徒延卿表露情衷……好在他虽有些脑热,却还不至于完全失了理智忘了自个儿刻下的「乔装」。于暗巷中改换装扮、毁掉了那顶显眼的宽帽后,他已然由先前的可疑人物变回了那个戍卫师四大统领之一的楚将军。
    「等着我……卿卿。」
    伴随着喃喃低语自唇间流泻,已用尽最后一丝自制的楚越当下已自展开身法,朝位于上京城另一端的皇城直奔而去――
    「燕儿,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便也在楚越决定有所行动之际,御书房内,屏退一应闲杂人等后,一身龙袍的高珏对着身前的小舅子问出了全上京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当然,作为当朝天子,高珏对事情状况的了解自然远非一般百姓所能比。他知道那日楚越上了司徒延卿的马车回府,也知道了卢馀为了攀上高枝谋求权位而和女儿同谋下药、捉奸……但也正因为清楚这些,在京中百姓还在议论事情真假之时,他却已能肯定那晚必然发生了些什么。
    司徒延卿确实喝下了那碗掺有烈性春药的汤,可图谋与他共度春宵的卢语柔却被打昏了扔在隔房昏睡……之后一直到隔日清晨卢馀闯入前,司徒延卿所居住地院落都无人进出,更别提找来大夫解药性什么的。也就是说,在司徒延卿中了春药的那一晚,和他共处一室的,只有楚越一个人。
    若真只是这样,高珏或许还有理由说服自己那晚什么事都没发生,可之后一连五天司徒延卿却都称病在家未曾上朝这点,却让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