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之傍晚的时候出门了，不用说南希都知道，他是去见程茗玉了。
    南希问他晚上想吃什么，自己在他回来之前把晚饭做好。
    顾延之想了想就说，“想吃鱼，你做的鱼很好吃。”
    南希点点头，“好，那我等你回家。”
    顾延之开车出门，南希站在厨房里盯着院门口看了一会儿，才把视线收回来。
    那边的顾延之一路开车去了茶馆，程茗玉已经在里边了。
    顾延之推开包间的门，还是开口叫了一句妈。
    程茗玉往顾延之的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南希，还挺意外的，“怎么是你过来了？小希呢？”
    顾延之过去坐在程茗玉前面，“她在家，今天跟你发信息的人是我。”
    程茗玉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她之前听南烟说过，顾延之曾为了南希的事儿去找过南城。
    当时她就挺生气的，总觉得顾延之有点儿没大没小了。
    现在顾延之跟她约在这里见面，其实就跟他去见南城也差不多。
    程茗玉表情不太好，说话的声音也不好，“小希知道你来吗？”
    “当然知道。”顾延之的语气倒是挺平淡的，“她本来是不想回复你信息的，我觉得总还是应该让你知道知道我们的态度，所以就来见你了。”
    程茗玉的眉头皱起来，看样子是还想说点什么，不过顾延之先开口了，“这么多年小希在家里没少受委屈吧，我虽然没见到，但是猜也能猜出来。”
    他说到这里嗤笑了一声，“其实你跟我妈一样多好，既然只喜欢一个，那就干脆只生一个，不喜欢还生出来，还总端着长辈的架子，做着一些不合长辈身份的事儿，这就不太好了吧。”
    顾延之一开口就说话不客气，让程茗玉的脸色变了好几变。
    程茗玉开口，语气有点重，“延之，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么？”
    顾延之表情还是要笑不笑的，“你还是不了解我性格，我这个人只对事不对人，长辈做错事了也是要认错的，不能占着一个长辈的名分就真的胡作非为。”
    他看着程茗玉，表情很是认真，“咱们都是讲道理的，别弄胡搅蛮缠那一出。”
    程茗玉一拍桌子，真的是被顾延之给气到了，“你说什么？”
    顾延之以前跟程茗玉接触的并不多，他跟南城接触的不多，何况是程茗玉。
    现在这么一看，南城有一点儿优柔寡断，程茗玉则真的是有点胡搅蛮缠。
    之前发生了几件事，但凡有点脑子，总结一下经验，都不可能一次又一次的犯错。
    顾延之在商场上混久了，谈判很是在行，现在看到程茗玉这样，真的是有点想笑。
    他要是按照商业谈判来，会不会显得有点欺负人？
    程茗玉深呼吸了几下，突然就问，“是小希让你这么说的？她跟你说了什么，说我对她不好？说我偏心？”
    顾延之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然后才说，“她什么也没说，但是我想问，你刚刚说的这些不是真的吗？”
    他一抬眼，相较于刚才的懒散，现在表情就严肃了很多，“你难道没有偏心？你难道没有对她不好？”
    程茗玉被他这么看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就有点心虚。
    她知道她水端不平，但是让她承认偏心那是不可能的。
    程茗玉深呼吸了几下，随后就说，“她总是觉得我们偏心，她也不想想我们为什么会偏心烟烟，还不是因为烟烟比她优秀，作为家长，都会更喜欢优秀的孩子……”
    顾延之一抬手，示意程茗玉不用说了。
    他就知道程茗玉会说这些，但是这些话他也是真的不爱听。
    他说，“那孩子会不会更喜欢优秀的父母，要求别人优秀的同时先看看自己，就因为孩子没有办法选择父母，所以即便是给他们匹配了差等生，他们也只能认了，是吧？”
    他语气泛冷，“父母不满意可以再生一个，子女不满意父母怎么办，只能忍着？谁都喜欢优秀的，要求子女优秀的同时，父母也要像样，要不然怎么好意思去要求别人。”
    顾延之这话真的是越说越难听，程茗玉脸色都要发青了。
    之前南城就说顾延之在商场上名声很凶，凡是跟他谈判过的人都对他评价不是特别好。
    这个评价倒不是说人品之类的，只是说他说话办事太过于狠厉。
    之前程茗玉是不太懂南城的意思的，现在她有点明白了。
    他何止是在工作的时候说话办事不留余地，就是对待自己家人说话也这么难听。
    有一瞬间程茗玉觉得他跟南希挺像的，上一次跟南希打电话，南希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程茗玉气了好长时间。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晚辈对长辈说话该有的态度。
    本来她觉得南希说的话就够气人了，结果今天看见顾延之，这个真的是一个赛一个。
    尤其是顾延之说出这些话，还表情特别淡定，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过他对面坐着的是个长辈。
    程茗玉气的想咬牙。
    以前她对顾延之的印象很好，觉得是个很优秀的小孩。
    但是现在她对顾延之的印象全都颠覆了。
    她抿着嘴看着顾延之，想起之前南烟在家里哭了场景。
    她一直知道南烟喜欢顾延之，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自己闺女心里想的是什么。当母亲的怎么会不清楚？
    后来南烟出国，南希嫁给了顾延之，两年之后南烟才回来，她以为这事情差不多也就这么算了。
    但是南烟放不下，喝多了回家会哭，即便是关上房门她也知道。
    只是这种事情啊，只能说错过了就错过了，谁都没有办法。
    即便是顾延之真的跟南希分开，她也不可能同意难言和顾延之在一起。
    在今天之前，她还觉得南烟喜欢上顾延之，或者说南希跟顾延之在一起，都情有可原。
    顾延之小时候就像是别人家的小孩一样，各科都很优秀，她还一度羡慕过穆婉。
    但是现在她就觉得南希和南烟都瞎了眼，这男人有什么好？
    顾延之一看程茗玉这样就觉得没意思了，在他面前一个回合都走不下来，他真的是多余出来见她。
    还不如直接打电话说了。
    顾延之又倒了杯茶，一口喝光，“我今天过来其实跟那天去公司找爸一样的态度，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合不来的人，母女也一样，小希已经结婚了，轻易都不回南家，因为她知道跟你们合不来，干脆就不往跟前凑，那我希望你们这边跟她也一样的想法，回去告诉南烟，既然每次来我们家都要惹出点事情，那我们家也就不欢迎了，以后大家合则聚，不合就各过各的，这也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根本不重要，自己的日子过得开心才是真格的，你说对吧？”
    他说了这么长一大串，说的程茗玉都不知道该从哪一句开始反驳。
    顾延之也不想给她反驳的机会，说完之后他撑着桌子直接站起来，“小希一个人在家，我不太放心，妈如果没有什么话要说，那我就先走了。”
    程茗玉咬着牙，她根本就不善谈判，更何况是面对顾延之这样的人。
    感觉从头到尾她都没说几句话，被顾延之压制的死死的。
    顾延之还给了她两秒钟的反应时间，她没说话，他也就转身走了。
    等着顾延之离开，程茗玉拿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她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被一个小辈逼得这么狼狈。
    顾延之下了楼，莫名的就有点想笑。
    刚才程茗玉从头到尾憋屈着，看样子是很想发火的。
    他觉得自己像是为南希报了仇，还隐隐的生出了一股得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