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下层的惨叫与痛呼被吸音地板拦住。
    最上层的欢声笑语同样如此。
    明明近在咫尺，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却完全是两个世界。
    天堂与地狱同在，便是末世的人间。
    然而高长江并不知道自己等待的那位美人已经被李乐截胡了。
    城市的角落里，夜晚。
    李乐忽然停下车，拿枪打开车门：“嘘——”
    他感觉到了周围有黑辐射的痕迹。其实这玩意根本没迹象，非常潜移默化，只有少数专业仪器能测试。但李乐身上有雾主赐福，帮他掌控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节。
    莫名其妙的轻微强化就让他发现了不对劲。
    有黑辐射，通常就有怪物。这里是城市内部，所以多半会有一些人类畸变体畸变体。
    “有情况？”孙灵拔枪。
    “可能有，林茵侦查。”李乐下车，表情有些凝重。
    林茵看了下午又被李乐搞晕过去的林薇一眼，展开精神力向四周探去。
    “那边，二楼。”
    一团红白相间的肉块堵满了整个房间。这并不是一个很让人陌生的怪物——肉山。
    它像是整团的癌细胞，除了吞噬肉类吸收营养外根本不会做任何事——黑石被包裹在肥肉的最中心，难以靠近。
    肉山啊，那到不一定是人，大部分脊椎动物都可能变。然后在这个过程中吃掉很多东西。
    一切肉类都是它们的食物。
    李乐上楼，举枪。
    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城市里响起。妖精轰在肉山的身体上轰出圆柱形的通道，粘稠的粉红色不明液体哗啦啦地流在地上。
    肉山蠕动着，试图将李乐这块肉吸纳到体内。却只迎来一枪又一枪的攻击。
    子弹打出漫天血花，本就被肉山挤得七零八落的房间更是彻底被破坏。满地狼藉，非常难看。
    一张被灰尘遮了大半的全家福相框落下，摔得粉碎。
    他走进碎肉之中，先捡起照片，然后将黑石放进盒子里：“别躲了，出来吧。”
    客厅角落的卧室们打开。
    里面走出一个皮肤发绿，脑袋浮肿的瘦小人形生物。
    不应该说他是人形生物，他就是人。
    “你……是来……救我……的”小绿人说话相当费劲，最后一个语气助词卡了半天说不出来。
    “我可以是。”李乐看着小绿人，耸肩：“先说说你是什么。这段时间，又在吃什么。”
    末世的食物来源一直是个大问题。
    虽说城市的储备很多，但城市里的危险更多。想要挖掘这个宝藏并不容易。
    所以，食物一直都是硬通货。哪怕苏湖市已经有很多地方开始自主生产粮食了，但没人敢确定这些被黑辐射照耀过的农作物是否有潜在危险。
    小绿人如果是这个房间的主人，那就可能在这里待了一年。
    它究竟吃什么呢？
    房间里，腐烂的气温十分刺鼻。地上的碎肉悄然蠕动着。
    李乐拿着强，看见小绿人张口，露出如枯枝般发黄的牙齿与舌头：“咔……咔……”
    楼下，孙灵站在车顶，幽灵枪随时可以给李乐支援。
    林茵站在车外，负责精神力侦查。
    杨琪欣看了看坐在驾驶座上打瞌睡的潘门归，还有抱着步枪坐在车门边抽烟的江飞白，识趣地闭上嘴，坐到林薇身边。
    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但问太多容易被讨厌。一个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废物拖累也很容易被抛弃。
    所以杨琪欣无论煮饭还是什么都抢着去做。并且努力和大家打好关系。
    对于一个钻研此道的大小姐来说，这并不难。
    正当杨琪欣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驾驶座上的潘门归突然捂着肚子转头开始呕吐。
    “我艹！”潘门归吐着吐着还抽空骂了一句：“艹！妈蛋，怎么回事？”
    江飞白赶紧吐了烟，跑到他身边用精神力进行治疗。但他的手刚放在潘门归身上，便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
    潘门归的体内，特别是尾部和脊椎上，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寄生虫。
    白色的蠕虫在他体内啃咬出空洞，快速壮大起来。
    “这是……”
    他想起那天在虫镇的时候，大家都吃着自己带来的食物，只有潘门归吃下了虫镇的东西。
    一只虫子钻出潘门归表面，伸出翅膀向夜色飞去。
    杨琪欣不断向后缩，却拼命用眼睛记住眼前的一切，不肯放过任何细节。
    一张塔罗牌在空气中旋转，将这只虫子切成两半。
    “啊啊啊！”潘门归惨叫着，体内源源不断地钻出虫子。其实他并不痛，多半是虫子分泌了什么麻醉物。但他闭着眼睛一直在喊，显然是怕到极点，胃里的酸水喷涌而出，溅得满车都是。
    林茵赶紧用精神力把他拉出来，塔罗牌哗啦啦撒出去：“卧槽怎么回事？卧槽好恶心啊！”
    也不知道是虫子更恶心还是呕吐物更恶心。
    魔术师加持，塔罗牌在精神力的操控下十分灵活，刷刷刷将破体而出的飞虫通通切碎。
    但潘门归的腹部却仿佛镂空的蛋白石，鲜血与内脏流出，纵使江飞白拼命抢救也无济于事。地上一片狼藉，相当恶心。
    “我才离开一会你们是怎么了……”
    李乐叹气，领着小绿人走来，从林茵手上抽出倒吊人。
    他蹲下，把牌放在潘门归身上。
    听见李乐的声音，潘门归激动地抓住他的手，痛哭流涕：“老大，我可能撑不住了！如果你以后看见我姐姐，记得跟她说不用来找我了！”
    “记得帮我告诉小雯，说我一直很喜欢她，我不嫌弃她在我姐姐手下当过……呜呜呜……”
    “我好怕啊！我不想被虫子吃掉！”
    “老大，呜呜呜……”
    “……”李乐发动倒吊人，身体如水般炸开又复原，一只只淹死的虫子被排出体外。他静静看潘门归在那哭，一言不发。
    直到实在忍不住，他才将潘门归一脚踢开：“差不多得了，把车打扫干净。”
    倒吊人可以替对方承当伤害。只不过对每个人只能用一次。李乐还是更喜欢他以伤换伤的功能。占着生命力强大为所欲为。
    看着李乐如水般复原的身体，漫天的飞虫与扑克牌，还有他身后那个小绿人。
    杨琪欣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评估末世的诡异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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