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所处位置相对要偏一些,一入夜四周就静悄悄的。
在吃了我两次血之后,我发现勤娘走路也稳多了。停尸房在大门进去右侧,隔壁就是火化房,中间隔着一条走廊。
灵车就停在前面不远处,穿过小路很快就到了,话说在进去之前我假想了很多,比如听到婴儿的哭声,看到黑影子飘过,或者身后有脚步声,可是……什么都没有。
一切都很安静,只是草丛里偶尔会传出虫鸣声。
走到车边,把勤娘抱上副驾驶座后,我就发动汽车,缓缓行驶出去。
晚上开车首先讲的是安全,毕竟车灯在空旷的视野里,能起到的作用实在微乎其微。
车上我一直开着音乐,不得不说张横这孙子的口味还挺不错,听的都是一些古风歌曲,其中还有几首激扬顿挫,听得很爽。
而且,我发现随着音乐的循环,在听到熟悉旋律的时候,勤娘的身体会微微摆动,显然她的身体神经能够接收到音乐的刺激。
如此一来,我就能够进一步肯定勤娘是活物。
半夜十二点左右,我开着车子缓缓停在一片小林子里,这里停着两辆警车。看到灵车出现,一个年轻警察呵气连连地走了过来,我给他看了一下证件,就把车子开进去,停在尸体边上。
“哥们,你这开的是什么车啊,我们两个都等了快三个小时了。”
另外一个警察递了一根烟过来。
我张口咬住烟头,待他点着之后,深深吸了一口,随后缓缓吐出,笑着说:“我开的当然是灵车,你见过灵车大半夜在公路上飞奔么?”
戴着手套掀开白布,我的眉头不由皱了皱眉。
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头颅,女人的头颅。完全掀开白布之后,我发现女人的身体分成了三段,第一截到胸部位置,第二截是大腿根部。
这个碎尸方法很变态,大学时候我看了很多碎尸案例,很少有像这样的。
“尸体横切面都十分平整,就连骨头也是一样,看样子凶手用的不是普通利器。”我低头一边检查,一边说。
这时候,一个中年警察从车后排走了下来,他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然后问我:“小哥也是行内人?”
我看了中年警察一眼:“嗯,我是我们那边派出所唯一的法医,平时没啥子活干,就另外找了一份兼职。”
“哦?没想到你是法医。”中年警察显得而有些意外,他走到我身边,对着我问,“能看出尸体的死亡时间吗?”
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他:“大叔,尸体是在这里发现的吗?”
“对,这里是案发现场。”
我摇摇头:“这里不是案发现场,甚至不是第二案发现场。”
伸手指着尸体旁边一圈,我开口说:“这些血量太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血应该不是死者的。首先造成她死亡的原因,是心脏部位的伤口。之后有人用某种防腐液对她的尸体进行了浸泡,人体死亡之后,大概8到10个小时血液就会凝固,同时也会出现尸斑。她的肉身是被类似于电锯之类的重型武器截断,一气呵成,骨骼的横切面十分平整,只能说明她是被平放在台面上被切开的。”
说到这里,我发现中年男子看着我的眼神很直,眼睛都瞪圆了。
“怎、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不、不不,你没说错,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的分析竟然这么精确。跟之前那位从市里来的法医说的差不多,而且我感觉你似乎更加精确一些。”
我耸耸肩:“精不精确都无所谓,反正这个案子你们已经插手,我们肯定只能干干跑腿的活。”
说着,我分别将女人的尸体放入车厢的临时棺材里。
待我关上门,旁边一个年轻警察对着我说:“哎,你小子胆子够肥的啊,把自家女朋友都带出来了。”
“什么女朋友,那是我老婆!”我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也懒得跟他们多说什么,调转车身缓缓驶出小树林。
由始至终,勤娘一直都是安安静静地坐着,车里放着音乐,她已经能够随着音乐的旋律微微摇晃着头。
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油到底了,我只好开上省道,进加油站。
现在是晚上一点多,加油站里停着一辆车,是长途大巴。
我在长途大巴后面跟着,司机加完油离开了,我刚启动车子,准备开上去,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接着一辆银色跑车迅速冲了过来,一个漂亮点的甩尾,停在我前面。
嘁,有钱了不起啊!
我刚骂了一句,前面车门就开了,下来的是一个年轻男人。
那家伙在加油的时候,还特意得意洋洋地看着我,甚至对着我竖起了中指。
这些年轻的公子哥大半夜不睡觉,开着跑车到处招摇,实在是让人讨厌。懒得理会这种人,他加完油就驾车离开了,我加了一百块钱,只要灵车能开回殡仪馆就行。
车子驶出加油站不远,在快到殡仪馆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刺眼的灯光闪烁,紧接着我就听到了跑车轰鸣的引擎声,又是那辆银色跑车!
它朝着我这个位置不断加速,而且一直在闪烁刺眼的灯光,使得我眯起了双眼。
通过后视镜,我发现跑车距离我越来越近!
他要撞上来了!
他的车速那么快,就算从后面追尾,灵车肯定也会受损,而且旁边就是很高的山坎,万一掉下去就完蛋了。
在他要靠近的时候,我急忙打方向开往左侧。
可那家伙竟然又朝着我这个方向拐了过来!
他到底要干什么!?
关键时候,我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迅速将车身拐入右车道,只听“嗖!”的一声,银色跑车几乎蹭着灵车而过,强烈的气流把我的头发吹得凌乱不堪。
我正要骂娘呢,就发现那王八羔子突然降低了车速,看来他在等我过去。
当我把车子开上去的时候,我跟他打了一个照面,他仍旧对我竖起中指。
银色跑车干脆就停了下来,我不明白这家伙究竟要干什么,只想早点离开省道,前面过了高架桥再开两百来米就能进小路了。
可是,很快后面又传来了跑车的轰鸣声,这时候他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冲向我!
这家伙真的疯了,他想要跟我同归于尽!
这一次我抓住时机,在关键时候再一次驶向左车道,他再一次呼啸而过。而且,更让我火大的是,他竟然又把车子停下来,等我超过。
再看前面的高架桥,左车道因为维修为被封了,只有一条车道能够通过高架桥,如果这个时候再让他退到我身后,整辆车恐怕都会被他从桥上撞下去!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与其被他撞下去,不如我现在从后面肛他!
这辆灵车是退休的运钞车改装过来的,特别是前车头经过特殊加固,轮硬度绝对超过跑车。
我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看向身边的勤娘,并检查她的安全带是否系好。之后把心一横,当即一脚油门踩到底!
灵车的速度越来越快!
要怼前方的车,不能直挺挺地撞上去,而是要从侧方切入,我从左车道加速,再距离银色跑车只有二十米左右的时候,将方向盘缓缓往右倾斜,灵车的右边车头直接怼了上去!
“砰!”
在撞击的瞬间,银色的车子径自飞出高架桥的栏杆,从桥面掉了下去。为了控制车身,我双手死死握稳方向盘、连续点刹,一共踩了十几脚刹车才将灵车的车速控制了下来。
不过,我并没有将灵车停下来,而是继续匀速前行,我不是不想停下来去看他家伙死了没有,而是不敢。
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规规矩矩做人,这是我第一次做这么冒险的事情,而且很有可能会搭上一条人命。
下了省道之后,我特意把车停到小路边,用手电照了一下刚才撞车的部位,却是讶异地发现,车头竟然只有一丁点的剐蹭,连明显的凹陷都没有。
这样一来,别人就是找到我,我也可以死不认账!